第三十五卷 洞庭龍宮 第七十七章 請君入甕

洛飛雨自然不是傻瓜。在邪靈教裡面,她算是與我們打交道最多的人物,還曾在魯東泰西的地下仙府有過一段患難與共的情誼,自然曉得我天吳珠的秘密。除此之外,讓龍象黃金鼠誆我們做炮灰,這計策雖然有蘇參謀運籌帷幄,但未必沒有洛飛雨的功勞。所以她也知道倘若要走出此困境,只怕還需由我來破陣。只不過她剛才一言不發地離開,而此刻又折轉回來,不知道是何緣故。

我往後退開一點,接近祭台邊緣,冷聲說道:「洛右使,你剛才不是去找通道了么,怎麼又返回來了?」

洛飛雨停在我們面前十米處,並未去瞧旁邊的其他人,指著朵朵手上那頭肥碩小畜生說道:「這頭黃金鼠是小佛爺的心愛之物,它落在了你們手上,若有個什麼閃失,誰也擔待不起,把它還我,我們這次就算兩清了。」

我看了一眼朵朵手上那頭被抓著毛茸茸大尾巴的金黃色肥鼠兒,抿著嘴,沒有說話。

天吳珠範圍有限,將我、雜毛小道和小叔幾人罩住已是極限,救不了太多的人。如果洛飛雨將這情況點破出來,只怕不出十息,我們若不答應,就要給圍攻而死。想到這裡,我也無可奈何,沉聲問道:「放,自然也是可以放的,但是你會放過我們么?」

洛飛雨見我的口氣有所鬆動,立即出言承諾道:「我不賣你,你也別賣我。將你們手上的黃金鼠交還給我,我立即走開,不參與你們之間的衝突。」

我和雜毛小道對視一眼,雖然被要挾不爽,但是到目前為止,洛飛雨在邪靈教之中倒也能算是一個出淤泥而不染的人物,說話的信譽也高。再說我們留著這頭肥老鼠也沒有什麼用,畢竟不會為我所用,只是平添仇恨。如此一思量,我便一揮手,讓朵朵將手上那龍象黃金鼠給放開。

朵朵收起九尾縛妖索,那龍象黃金鼠便如一道金光,朝著洛飛雨懷中撲去,將那女人頗成規模的胸部撞得顫顫巍巍,還委屈地唧唧叫喚。

我們不知道洛飛雨所謂的走開是何意。她將龍象黃金鼠抱在身前仔細打量一番,發覺無恙,一聲唿哨吹起,然後朝著小妖拱手說道:「小妖妹妹,你能夠知會一下這朵妖花,暫且不要為難我的手下么?」

我們不解其意,回頭看向盤坐在那華蓋一般的花朵下面的小妖。這小狐媚子皺著眉頭說道:「我當是誰這麼不要命,原來是你的部下啊。」她也沒有多言語,五六秒鐘之後,祭台下面的深潭一陣水花翻滾,有一物從裡面冒出,好像一條巨大的青石斑魚。

瞧見這東西,我們都頗為驚訝,沒想到洛飛雨竟然提前安排了退路。那從水潭中鑽出來如同活物一般的東西,正是先前佛爺堂翟丹楓的水中坐駕,出水時還頗為防範,瞧見妖花並沒有為難,那女人立刻打開角質狀的艙門,朝著洛飛雨招呼。

這變故發生的時間太短,好些人沒有反應過來。洛飛雨也是分秒必爭,將地上蘇參謀屍體勾起來朝著船上扔去,然後縱身上了船。旁人來不及阻攔,唯有魏先生大聲呼喊道:「右使,你不等我們魚頭幫的眾兄弟了么?」

洛飛雨一言不發,直接將艙門給反扣住,潛入水底離去。

小艇從潭水中冒出來,又復離開,自然瞞不過旁人。最先趕來的是姚雪清,他瞧見這副場景,不由氣得火冒三丈,箭步衝到潭邊厲聲喝罵道:「好你個小婊子,我看在王公的面子上敬你幾分,卻沒想你竟然連同舟共濟的勇氣都沒有,自個兒逃了,讓我們這些苦哈哈來拚命,早知道如此,老子何必來摻和這趟渾水?」

善揚真人也一臉陰霾地從石筍林中走了過來,瞧了一眼半空懸立的鐘乳石尖,眼睛幾乎眯成了一條線,裡面有如碎玻璃渣滓一般的鋒利光芒流露出來。

他走到自家留守子弟前面,吸了吸鼻子,問什麼味道。羅鼎全當時將一切都看在了眼裡,附耳說了一番,善揚真人便瞧向了我:「大家都在找出路,你們倒是悠閑,竟然還佔了如此好處。」

我只是滿臉堆笑地說道:「托前輩洪福,竟然找到了那救治的藥引子,運氣,運氣……」

朵朵放走龍象黃金鼠之後,遵著我的意思,將洛十八的屍身給扶上了祭台。面對善揚真人的不滿,我也只當作不知。瞧見他一臉晦氣,便知道這龍宮雖大,但是出路卻並不多,他們想來是碰了壁,根本無法找到出路。

善揚真人瞧見前來接應洛飛雨的那艘妖船翻身入了水潭,這才想起那終日跟湖水打交道的姚雪清來,認真問道:「姚幫主,從這水潭遁出的方法,是否可行?」

善揚真人的氣場十分強大,便是姚雪清這般的人物也不敢怠慢,沉聲說道:「通應該是通的,只不過這大殿中人,有幾個可以鳧水幾公里游出河道去?」

這暗河與暗河之間的區別也是極大的,有我們先前進來時水位不顯、可供浮出水面呼吸的半開放式暗河,也有如同水管子一般封閉式的,除了氣韻悠長如善揚真人、楊知修以及姚雪清和幾個幫中高手,此處有幾人能往?

除此之外,在這口子里還有妖花恐怖的根系攔截,更何況那頭受傷黑龍不知去處,倘若是在那水道中遇到,到了那個時候,只怕除了閉目受戮之外,再無他途。

想及此處,姚雪清心中越發生出了許多濃烈的恨意。

不過他倒也不會被這怒火沖昏頭腦,旁邊還有一位是剛從水道過來的,他便徵求魏先生意見。老頭告訴大家一個雪上加霜的消息:「從水中過來時,狹長之處怕有數里地,這還不論。我感覺那頭黑龍似乎在有意引導我們前來,它若是將慈元閣的人分而化之,悉數絞殺了,此刻只怕就在水下,等待著收割我們這些人的性命呢。」

「你是說,剛才那個綠臉女子和那頭真龍是一夥的?」羅鼎全失聲問道。

聽得魏先生此言,場中諸人都沒有了剛開始進來的喜悅了——敢情自己這般幸運,能入龍宮一觀,竟然是被人「請君入甕」了。

人因絕望而多急智,姚雪清眉頭皺如溝壑,突然一下就想明白了,指著我,大聲喊道:「對了,對了,先前蘇參謀曾經提起過,這龍宮之中,必然有機關限制,能破解的只有陸左。剛才我們從那五座石橋過來,暢通無阻,此刻雖然被那女人封閉,但是你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

聽聞此言,所有人都像是抓住最後一根稻草的溺水者,齊刷刷地瞧向我,羅鼎全也在善揚真人耳旁輕聲低語道:「剛才逃走的那個女人,似乎有他的把柄,使得他將手上擒獲的龍象黃金鼠,原封不動地歸還,想來就是此事。」

善揚真人聽完彙報,不動聲色地瞧了我一眼,微微笑道:「陸左,這一屋子人的性命可都掌握在你的手裡了,你怎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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