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卷 洞庭龍宮 第四十六章 暴風雨的前奏曲

虎皮貓大人與小妖好久沒有見面了,不見挂念,一見面就掐,好是一通吵鬧,不過肥母雞最終還是敵不過自家大姨子,敗下陣來,掛著免戰牌,悻悻地叫嚷道:「大人我只是太累了,懶得跟你這小娘皮計較而已,算了、算了。」

一番喧鬧過後,虎皮貓大人一邊吃著我們給它帶的龍井茶葉,一邊聽我們給它敘述入夜的遭遇。完了之後,它點了點頭,說如此說來,當年的洛十八,應該就是葬身此處了。洛十八葬身此處,這是肯定之事,只不過他到底是死於真龍之口,還是在那空間裂縫中與那些深淵魔物戰死,這就只能是一個謎團了。

不過逝者已矣,雖然他或許是我的上一世,但是身為陸左,我並沒有太多尋根究底的心思,於是便撇開不談,論起了此次前來洞庭湖,最根本的目的來。

虎皮貓大人說道:「龍涎液乃遠古真龍血肉精華凝聚而成,生於地脈之間,少數湧現在地表之上的,早就在數千年前就給人探尋採集枯竭。不過這島嶼有那太極暈在,真龍之所已經確定無疑,那麼說不定便能夠在島上,找尋得到。」

大人如此說了,那麼接下來的幾天,我們可能就要逛遍這座湖島的每一寸土地,盡量將那珍貴稀有的龍涎液,給找出來。

眾人集聚一堂,除了肥蟲子,倒也都到了,小小艙房熱鬧無比。雜毛小道開始忙碌起來,準備趁著這一晚的寧靜,趕製出些能夠拿得出手的符籙來。

畫符看似簡單,其實頗為繁複,光準備工作便相當複雜。需要擺香案、上香、請神,事先凈身、又凈手、凈口、凈筆紙墨硯台,諸般赦咒禱告完畢之後,取筆一揮而就,噴上法水,再禱告,再頂禮、送神,缺一不可。

不過畫符之道,在於溝通天地與神靈,在於誠信——誠則靈,天地動容,信則明,法力無邊。

初學的畫符者,需通過諸般繁複的儀式,來讓自己全神貫注、心靜如水,然而如雜毛小道這般能夠凌空畫符的高手,卻無需那麼複雜,而且材質是骨片,只須用趁手的刻刀依著這根骨頭的特性,篆刻出適當的符文導槽,然後使用硃砂、獸血、凈水、金碎等諸多混合之物,蘸滿符筆,運力一筆畫成,這便是所謂的「一點靈光即是符」中的先天符。

這裡面涉及許多不可言喻的玄妙道理和古怪講究,甚至還有傳承自李道子的不傳之秘,雜毛小道雖然不避諱我,但也沒有跟我探究太多。我饒有興緻地瞧了一會兒,見他行動雖然不受打擾,但相當緩慢。難得這傢伙如此跳脫的性子,竟然能夠靜下心來,跟個小姑娘刺繡一般精細。

雜毛小道忙忙碌碌,我們也不好吵他,於是約束了朵朵和小妖,大家都開始盤腿修鍊起來,一時間房間里充滿了各種氣息,炁場潮汐疊加輝映,讓人感覺振奮神奇。

盤腿坐在木床上,恰好在窗邊,那弦月牙兒在中天高掛。我閉目,靜靜地行著周天之數,將被迫吞服下的猴腦兒消化,使得裡面蘊含的精華和力量分解,為我所用。仔細算算,今天一戰雖然艱辛,但是我卻也有不少收穫,撇開小妖醒轉這事兒不說,就我個人修行而言,死去的那些魔物,身上遊離出來的力量集附在了我的惡魔巫手之上,使得它變得更加強大。除此之外,猴腦並不好吃,但到底是能夠寫入佛經與傳奇話本中的物事,隨著周天運行,我能夠感覺到那一股恐怖的力量已經緩緩沉澱在了我的氣海之中,被那陰陽魚氣旋不斷度化,相信假以時日,我的力量一定會更上一層樓的。

到了那時,嘿、嘿、嘿……

一夜無話。次日清晨我醒轉過來,天色微亮,房中燭燈如豆,一地的骨渣沫子,微微昏黃的光芒照耀著雜毛小道那張堅毅而又專註的側臉,一雙眼睛炯炯有神,只是緊緊盯著自己手中的刻刀,一筆一畫,是如此認真。

他的眼中只有刀,只有符文,那便是他的全世界。

我坐直身子,伸了一個懶腰,問他:「一夜沒睡?」

雜毛小道點了點頭,目光不移地說道:「嗯……中間打了幾回瞌睡。在你左手邊有三塊骨符,分別刻得有落幡咒、九星神咒、殺鬼咒,用法你應該明了,收著吧,危急時刻就用,多少也能夠增強一些戰鬥力。」

我點頭,將這三塊只有嬰兒巴掌大的白骨拿起來,眯著眼睛瞧了一下,裡面的符文流暢自然,結合著獸骨本身所蘊含的強悍力量,充滿了神秘威力的氣息,晶瑩剔透,造型別緻,彷彿藝術品一般。

收起猿骨符籙,我便出了門。湖風吹拂,金色的陽光逐漸生出,一片勃勃生機。

在我走向尋龍號前方甲板的時候,碰到了慈元閣小公主,她手上端著一個托盤,上面都是空茶盞,瞧見我,便過來道早安。我問她這麼早就端茶送水的,做什麼?方怡打著哈欠,說她父親、劉叔叔和魏道長三人在房間里觀察尋龍儀,推算了一夜。她怕他們睏倦,於是早些起來,熬煮了些參茶,送給他們養精神。

說罷,她想起來了,說路過我們房間的時候,瞧見裡面的燈光好像始終亮著,是不是也熬夜了?

我伸了一個懶腰,說我呼嚕呼嚕睡得香,老蕭倒是畫了一晚上的符,請鬼請神,一夜忙碌,你若是還有參茶,一會兒給他留點。方怡「哎喲」一聲,心疼得不行,非得立馬就要送過去。我攔住她,說畫符之事,最怕清靜被擾,我還好,你若去了,他哪裡還有心思?

我這話,這小妮子一下便聽出了弦外之音,俏臉上泛起紅暈,說是么,他的心會亂?

這事跟我半毛錢關係都沒有,於是信口胡吹,說:「那當然。他這一夜不休不眠,還不是為了討你父親歡心,好儘早交了差事?你若過去,他心思走移,那便什麼活計都弄不成了。天還早,你先歇著,一會兒他完工了,再給他喝便是了。」

方怡聽了我的話,歡天喜地地回房休息去了,而我則下意識地朝著慈元閣閣主的艙房瞧了一眼。

按理說,既然大家同舟共濟,自然要開誠布公,相互之間沒有距離,然而慈元閣閣主尋龍之事,從來都沒有讓我們參與,總是在艙房中密議,這裡面若說沒有貓膩,我還真的不信。從昨天慈元閣對待那袋子猿骨的態度也能夠猜得出來,他們計畫得如此周全,還請來了天下十大高手之一,所圖的,未必只是那一縷龍鬚。入寶山而空手歸,常年在商場上摸爬滾打的慈元閣閣主應該不會做這等蠢事。只是,瞞著我們,甚至好像連自家兒子都瞞住了,這就有些可疑了。

當然,屠不屠龍,與我無關。我裝作不知,在船頭甲板與值班水手招呼之後,自顧自地施展起固體之法來。一套固體之法下來,太陽生起,眾人皆已起床,雜毛小道收拾完畢,喝了參茶之後精神抖擻,與我對練了一番搏擊技,然後與慈元閣眾人用過早餐。

末了,大家一起商量今日之事,決定分兩撥人馬,一撥由一字劍帶領,與少東家一起,前去與龍虎山道人會晤,協商一下,看看能不能達到一致;另外一隊,則有我和雜毛小道、坐閣道人劉永湘、田掌柜一起,開始搜尋龍穴。

至於閣主,還是坐鎮船中,給大家守這退路。

正待分批乘小艇登島的時候,對面突然傳來了消息:岸上駐守的焦掌柜,失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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