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玄武門之變 第198回 多智似妖的岑文本

「罪臣岑文本拜見郡王殿下。」車簾一轉,就見一個面容清瘦的中年文士驚訝的望著盧照辭一眼,很快就從馬車上走了下來,不慌不忙的朝盧照辭拱了拱手。雖然口中直稱著罪臣,但是實際上,卻絲毫沒有把自己當做罪臣的樣子,看這盧照辭這個有著郡王爵位的傢伙親自前來相迎,臉上也沒有半點感動的意思。

「你這廝,真是無禮,想我家大兄當初曾經寫了無數封信相招,你卻置之不理。如今我大兄從長安到此地,親自前來迎接你,你連句感謝的話都沒有,端的無禮。」盧照辭身後的盧照英見狀,心中極為不滿,當下跳了出來,掄起缽盂大的拳頭,就準備朝岑文本砸了過去。

「四郎不得無禮。」盧照辭面色一變,趕緊阻攔道。

「哈哈,想必這位就是有盧氏萬人敵的四將軍了。」岑文本面色冷峻,淡淡的說道:「四將軍讓罪臣回信與郡王殿下,難道是想讓皇上發現自己的大臣與蕭氏臣屬之間有聯繫不成?到時候,皇上可以藉此機會,削了郡王殿下的軍權,甚至連整個盧氏都會為之陪葬。」

「你?」盧照英聞言,黑色的臉孔上閃爍著一聲紅光,銅鈴大的眼睛中閃爍著一絲羞惱,但是舉在半空中的拳頭卻放了下來,冷哼了一聲,瞪了岑文本一眼,才退到盧照辭身後。

「先生,遠道而來,想必已經十分勞累。某在鎮上的酒樓中,已經備下了薄酒,還請先生賞臉。照辭深感榮幸。」盧照辭面色平靜,好像岑文本剛剛譏諷的並不是自己的弟弟一樣,反而更加顯的恭敬有加了。這岑文本剛才的言語表面上是說給盧照英聽的,但是實際上卻是說給他盧照辭聽的。

「好!」岑文本朝身後的幾輛馬車掃了一眼,臉上露出一絲遲疑,但還是點了點頭。

「先生不必擔心,先生內眷照辭自會派人照顧的。」盧照辭看的分明,趕緊說道。

岑文本點了點頭,也不推辭,徑自上了一匹空馬,四人就朝鎮中的酒樓飛奔而去,而剩下的幾輛馬車自有那隊士兵護送,也朝鎮內趕來。

酒樓早就被盧照辭派人包了下來,如今卻是空空蕩蕩,又讓盧照英和尉遲恭二人護住樓梯,如此二樓之上,更是只有盧照辭和岑文本二人,相對而坐。

「李靖將軍現在怎麼樣?」盧照辭笑哈哈的為岑文本沖了一本香茗。

哪裡知道那岑文本站起身來,連稱不敢。弄的盧照辭好像是一拳頭打在棉花上,毫無反應,不得已的情況下,只得問了一句。

「李將軍身體安康,麾下將士用心,最近打了不少的勝仗,聽說連將軍麾下的將校大多都得了提升。其中最為閃耀的當屬甘將軍和祖將軍了。」岑文本低著腦袋,恭恭敬敬的說道。

「這二人都升了將軍了?」盧照辭驚訝的望著岑文本,這傢伙確實不凡。知道我表面上問的是李靖,但是實際上卻是聞著甘沖和祖明二人,難怪連李世民和長孫無忌都甘拜下風之人,僅僅只是憑藉這自己的一句話,就能看出其本質來。若是常人哪裡知道這些,頂多說自己關心李靖就是了。一想到這裡,心中決定更是要招攬此人了。

「先生這次歸我大唐,不知道有何打算?」盧照辭深深的望了岑文本一眼。

「若是能得一條性命就足夠了。」岑文本彷彿沒有聽清楚盧照辭的言下之意一樣,仍然面色平靜,言語中充斥著一絲恭敬,讓人生不出一點脾氣來。

盧照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望著這個名叫岑文本的傢伙。難怪歷史上,李世民和長孫無忌都看出了岑文本的心思,恨不得將其挫骨揚灰,但是卻又沒有辦法,看著他為表面上李泰出謀劃策,實際上卻是在為李恪考慮,明明知道對方陰險無比,但是卻又不能拿他怎麼樣,這種情況,難怪就是後來李世民和長孫無忌都感覺到此人的難對付,今日一見果真是不凡。

「我主愛才,像先生這樣的人物,豈會有不用之理。」盧照辭擺了擺手,道:「若是陛下不允許,某必為先生求情。」

「罪臣多謝郡王殿下厚恩了。」岑文本恭恭敬敬的回道。

「臨汾郡王府有長史一人,不知道先生可否屈就?」盧照辭再次挑明道。

「陛下所指,臣之所向。」岑文本臉上露出一絲矜持的笑容,畢恭畢敬的說道:「陛下若是讓臣去郡王府,那臣就去郡王府。」眼下之意卻是說,若是陛下不讓他去郡王府,那他也就不會去郡王府。我就是一塊磚,皇上說這塊磚做什麼,我就做什麼。往哪裡搬,我就放哪裡。反正我就是聽皇上的。

盧照辭臉上露出一絲尷尬來,這個時候的他,還真得不知道說什麼好。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因為自己地位的尷尬。若是在隋末動亂,大唐沒有建立的時候,他可以明目張胆的要求岑文本前來幫助自己,但是如今卻是不行,自己是大唐的郡王爵位,還是李淵的駙馬,若是告訴岑文本說,你來幫我吧!我想造反。恐怕岑文本立馬就會嚇的逃之夭夭。

「照辭讀書甚短,有些時候,陛下下旨之時,不知其中玄妙。照辭這次前來,想請先生為西席,隨時指點照辭詩文。還請先生不吝賜教。」盧照辭又轉換話題道。

「郡王殿下抬愛罪臣了。」岑文本低著頭,說道:「天下傳聞,殿下在終南山下建了一座書院,以先進的印刷技術,刻印天下書籍,將其收藏在書院之中,又聘請天下有名的大儒宗師,前去教導寒門書生,或是傳經論道,殿下麾下又豈會沒有高才之士。罪臣不過區區薄名,又哪裡能與那些博士相比。殿下折殺罪臣了。」

盧照辭聽的明白,這岑文本的言下之意,還是在推脫。他就不相信,自己的這一番話其中的含義,岑文本會聽不出來。他如今還在拒絕,這就意味著,他不想為自己出謀劃策。一想到這人入朝之後,就會為他人所用,或是李淵,或是李建成,更有最大可能的乃是李世民後,盧照辭面色一陣陰冷。自己太需要人才了,尤其是一個上等的軍師,崔仁師雖然不錯,但是這傢伙不值得自己信任的,與關東世家之間關係太過曖昧了。眼前的這個岑文本家世清白,最重要的是智謀出眾,正是自己要找的人,可是眼前這傢伙油鹽不進,死活也不願意為自己賣命,哼,既然不為自己賣命,那也休想為他人賣命。哼,老子殺一個罪臣,那李淵又能將我怎麼樣。

「岑先生,你可知道本王有免二死的權力,只要不謀反,就是皇上也不能將我怎麼樣的。如今這個酒肆可是被本王包下來了。」盧照辭從小腿上摸索出一柄匕首來,丟在桌上,只聽的一聲輕響,寒光頓時刺入兩人眼中,岑文本不由的閉了閉眼睛。

「殿下?」岑文本嘴巴一張。

「不能為我所用,也就不必為他人所用了。」盧照辭複雜的望了岑文本一眼,站起身來,淡淡的說道:「先生有經天緯地之才,但是卻非人人能用,天下能安心使用先生者,非我盧照辭莫屬,既然先生不願意為孤效力,那就帶著一身絕世才學離開這個世間吧!」

「敢問殿下志向?」岑文本雙眼一眯,面色一動,拾起桌上的匕首,淡淡的問道。

「孤不想讓自己的生死掌握在別人的手上。」盧照辭雙眼一亮,死死的盯住岑文本,雙眼中閃爍著一絲希冀的光芒來。岑文本既然已經出聲,顯然已經動搖,只是不知道到底是因為何種緣故,是為了自己的性命?

「殿下此刻卻是行走在危橋之上。」岑文本點了點頭,朝盧照辭行了一禮,又親自給盧照辭上了一杯香茗,方請盧照辭坐了下來,道:「殿下,請坐。」

「謝先生。」盧照辭又重新坐了下來。

「王爺功高震主,遲早都會有那麼一天的。」岑文本喝了一口香茗,潤了潤嗓子,又接著說道:「今上看上去寬厚仁慈,但是實際上,卻是多疑猜忌,心胸狹小。義寧天子、李密、薛仁杲等等之上都能看的出來。前不久,更是命將軍五日之內取五城,看似是對王爺的信任,其實不過是為了尋找一個借口罷了。借口除掉王爺,還要趁機打擊秦王殿下。但是沒有想到的是,殿下居然真的在五日之內取了五城,不但沒有丟了性命,還反而成全了王爺。這是他想不到的。若是臣沒有猜錯的話,到時候他肯定會教訓秦王對你沒有信心,更有甚者,還會模糊的點出,這是給秦王的一次機會,只是秦王自己沒有把握住一般。」

盧照辭點了點頭,驚訝的望著岑文本,這廝還沒有到過長安,三日之前,還是在數百里之外,就算此事傳揚的很快,但是也不可能短短數日之內傳到他的耳中,他是怎麼知道這件事情的。難道真是一個妖人不成?

「可以說,秦王的勢力沒有消弱之前,王爺的生命安全是沒有問題的。因為今上還需要王爺來平衡秦王,太子的實力不足以抗衡秦王殿下,這就需要殿下的實力了。」岑文本又說道:「更何況,天下尚未平定,王世充坐鎮洛陽,手上有精兵強卒,糧草甚多,短時間內,不是能輕易收復的,而竇建德更是擁有河北諸郡,如同昔日三國時期的袁紹,若非背後有羅藝的大軍遏制,恐怕早就渡過黃河了,與王世充爭奪中原之地,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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