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

梅森、戴拉和伊登、薇安一起坐在梅森的私人辦公室。

「好了,」梅森說。

「現在這裡沒別人,只有你們的律師和秘書,還有四面牆,你們要給我從實招來。你們已經獲判無罪,不可能再以同樣的謀殺罪名被起訴。為了讓你們獲判無罪,我不得不把嫌疑指向檢方的主要證人,這是我身為你們法律顧問的義務,我必須讓陪審團產生合理的懷疑。話說回來,我並不確定是娜汀·包爾殺了卡生,你們得幫我找出兇手究竟是誰。如果是她,我們就要讓她被起訴;如果不是,我們就要負責不使她的名譽蒙受更大的損害。現在,兩位請開始說吧。」

伊登望著薇安。

她垂下頭。

「你說。」

「好吧,」伊登說。

「我現在就告訴你們事情的經過:我一看到薇安,就被她深深吸引。」

「這種感覺是互相的。」薇安說。

伊登伸手摟住她,拍拍她的肩膀。

「說下去,」梅森說。

「就從這裡開始,你對穿了比基尼的她一見鍾情。」

「那是我故意的,」薇安說。

「我想引起他的注意。」

「好,」梅森說。

「然後呢?」

伊登說:「三月十四日晚上,薇安說她的車要送修,問我是否介意送她到附近一家修車廠。那時候我們已經很熟了。我開車送她到修車廠,後來她想起有些東西還留在她的公寓,忘記帶到新家去。我說我很樂意送她去,然後再載她回家。我們先去吃飯,吃完飯又去看錶演,然後才去公寓拿東西,到了那邊之後,我們開始互訴衷曲。她說那裡是中立區,我倆之間沒有藩籬,接下來我只知道她已經在我懷裡了——其後時間過得飛快。我們開始擬訂計畫,長談到半夜,我不想打破這張魔網,我想她也是。突然之間,我們聽見開鎖的聲音,門開了,洛林·卡生站在那裡。他用粗俗不堪的話辱罵他太太,我和他打了一架,然後把他趕出門外,說他如果再來打擾薇安,我就要他的命。」

「有沒有被別人聽見?」梅森問。

「有啊,」伊登說。

「這件事讓我寢食難安。有個鄰居聽到了一切,但他顯然同情我們,沒有把事情說出去。」

「後來呢?」梅森問。

「我把卡生趕走之後,一直等到天亮吃過早飯才出去。我看見卡生的車停在消防栓前,我想最好還是把車子挪開,所以把車往下推了一點點。卡生半夜闖來的時候喝了酒,或許他不知道車子停在消防栓前面,但薇安認為他是故意的,他想藉著製造不利於離婚判決的證據來躲避詐欺官司,否則他怎麼會有公寓的鑰匙?薇安又沒給過他。」

「他離開公寓之後,發生了什麼事?」梅森問。

「他一定是自己開車過去的,但他在撞見你們兩人之後,為什麼不把車開走?」

「我不知道,」伊登說。

「這也是一件讓我不能放心的事情。因為我們從窗口看見車子停在那兒,不然或許我們不等天亮就走了……我們心想他可能有槍……誰也說不準會發生什麼事。」

「後來呢?」梅森問。

「後來我就到你的辦公室來了,薇安在停車場我的車裡等我。我忍不住想,你要是知道,一定會很驚訝。」

梅森看看戴拉,點點頭。

「我們回家,回到我的那一邊,在起居室發現洛林·卡生的屍體。他背上插著一把刀,捅他的人顯然是從鐵絲網的另一邊下手的。

「當時真恐怖。薇安認出那把刀是廚房成套刀具中的一把。我們發現了屍體,但又不能去報警,不然就得說出我們一起過夜,又跟卡生爭執,最後發現他的屍體。我載薇安到公寓去,說必須把卡生的車藏在她車庫,等晚上安全時再棄置於會被人發現的地方。然後我又說要送她去修車廠,回程她可以開自己的車,我們要去買一把同樣的刀來取代少掉的那一把,然後我再去參加記者會,帶大家一起回去,讓他們發現卡生的屍體。

「我現在才明白這麼做很傻。我們應該去向警方說出一切,但既然已經開始遮掩,就再也不能改口說實話了。天底下沒有陪審團會採信我們的說法,全靠你接下了案子,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想出了一套辦法。」

「現在我明白了,」梅森說。

「我……」

梅森桌上的電話響起一串短促的鈴聲。

「這表示崔格警官大駕光臨了……」

門開了,崔格站在門口。

「哎呀,」他說。

「我好像打斷了會談。」

「不是好像,是事實。」梅森說。

「真不巧。」崔格說。

「我還要指出,」梅森說。

「現在我的客戶已經獲判無罪,和警方毫無瓜葛,所以你的闖入更是罪加一等。」

崔格笑道:「別發火嘛,梅森,我是來找你的,和你的客戶無關。」

「找我?」

「不錯,」崔格說。他坐下,把帽子往後拉,笑得很和氣。

「你給我們留了一個難題。」

「怎麼說?」

「媒體給我們很大的壓力,要求逮捕娜汀·包爾,可是我們沒有任何可以拿來對付她的證據。你利用合理的懷疑讓陪審團放了你的客戶,也就是說,你讓他們開始懷疑娜汀·包爾才是真兇。但是你證明不了,我們也證明不了,這就很尷尬了。」

梅森說:「地方檢察官開始辦案的時候並沒有問過我的意見,可見不用我幫忙,他也可以解決。」

「你說得沒錯,」崔格說。

「我知道你會這麼想,但我有個主意,或許你可以和警察合作,不是和警方全體,而是和崔格警官個人。」

梅森露齒而笑。

「這就另當別論了。」

崔格說:「我接受你的說法,我們對襯衫袖子濕了這件事確實不夠注意。現在想想,像卡生這麼注重外表的人,在伸手到泳池裡啟動機關的時候,一定會先脫下外套再把右手袖子捲起來的。

「我繼續遵循你的思考模式。他沒穿外套,但袖子並未捲起來,這表示他處理完了秘密金庫的東西,回到屋裡正打算穿外套的時候,看見了什麼,使得他跑到院子。這時游泳池裡有東西引起他的注意,非常可能如你所想,是個裸體的女人帶著裝債券的塑膠袋,游泳穿過鐵絲網。

「卡生彎腰抓住她,他可能想把她的頭按進水裡,但一定是抓住她的肩膀,因為他急著把袋子搶回來。但她躲過了他,又穿過鐵絲網遊到另一邊。卡生翻不過鐵絲網,也不能繞過去,唯一的辦法就是衣著整齊地跳進池裡。但他顯然不喜歡這個辦法,所以還是繞過房子另一邊。因為那女人的衣服在那邊,於是他就守候她出現,結果被人從背後刺了一刀。現在,我需要你的合作。」

「什麼樣的合作?」梅森問。

崔格說:「你的當事人已獲判無罪,我不希望他們招認有罪,但萬一他們真的有罪,希望你告訴我,我就不必再白費力氣去找兇手了。這件事絕不會傳出去,也不會讓新聞界知道。」

「這件事你自己知道就好,」梅森說。

「我建議你繼續調查,警官。我有極充分的理由相信我的當事人是無辜的,我以名譽擔保。」

「好極了,」崔格說。他銳利的眼神打量著薇安和伊登。

「或許他們願意告訴我實情,給我指點一條明路。」

梅森搖頭。

「他們不會告訴任何人的。」

「你知道實情嗎?」崔格問。

「我知道,」梅森說。

「但我不會說。」

崔格嘆氣。

梅森說:「那公文箱上有幾枚可以采認的指紋,你為什麼不去查?」

崔格搖頭。

「所有檢察官所做的蠢事裡面,就屬這件事最絕,居然讓陪審員相信他們自己是指紋專家——你知道陪審團室裡面發生了什麼事嗎?那十二個人全都設法讓自己相信瓷磚上的模糊指紋當中,有兩枚是娜汀·包爾的,他們在公文箱上也找到她的指紋。當然啦,是有一些類似點,大概四、五個吧,但警方進行的比對,起碼要有十一個才算數。可是,跟陪審團講這些是沒用的,這都拜你之賜。那些陪審員在找出四個類似點之後,立刻搖身變為指紋專家了……我從沒見過這麼可惡的事。」

梅森說:「始作俑者是檢察官,是他告訴陪審員說,只要看一看,心中自有定論,不需具備專門知識。」

崔格露齒而笑。

「這件事你知我知就好,佩利,歐斯比在地檢署快混不下去了,就算不久後他轉為私人執業,我也不會覺得奇怪。你給他設了個陷阱,他也就直直地走進去了。」

梅森說:「有一點你們可能始終沒注意到。」

「是什麼?」崔格問。

「我在進入那個房間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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