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梅森握住莫利·伊登的手臂,將他往後拉到玄關里。

「洛林·卡生是怎麼進來的?伊登。」梅森問。

「我要是知道就好了,」伊登說。

「唯一的解釋是,卡生蓋房子時自己複製了一套鑰匙,這樣他在做最後的室內裝潢時就可以自由進出。」

「房子完成之後,卡生沒有把所有鑰匙還給你嗎?」梅森問。

「我以為他給了,」伊登有點惱怒似地說。

「他給我兩套鑰匙,但他自己一定還留了一套。」

「你不知道他會到這裡來嗎?」

「當然不知道。」

「你上哪兒去了?」

「今天上午,我到你辦公室去簽控訴書,但你不在,史翠特小姐權充公證人。她叫我下午一點鐘到這兒來跟你見面,在你到達之前不要讓任何記者進去。」

「然後你做了什麼?」

「我去我的辦公室。」

「你到達辦公室之後,發生了什麼事?」

「有好多媒體記者打電話來,詢問我們提出控訴的事。我告訴每個人,下午一點時我會在家,你也會在,到時我們會發表聲明,他們可以拍照,在那之前我無可奉告。」

「你不知道卡生的屍體在屋子裡嗎?」

「當然不知道。」

「你有多久沒見過他了?」

「有一陣子了。」

梅森說:「卡生到我的辦公室去,顧左右而言他地說了一番。但我想,他的主要目的是不讓我代表你提出任何控訴。他說,他正在處理一些非常敏感的交易,要是有人控告他,會使他很難堪。」

伊登皺起眉頭。

「卡生就是這個樣子,他會施加壓力,然後一直纏著你。」

「他是怎麼到這裡來的?」梅森問。

「他開車來的嗎?」

「我不知道。我來的時候,只有幾輛新聞記者的車。他要不是坐計程車來的,就是有人送他來。」

梅森說:「要是有人送他來,那麼那個人可以把他的車開走。你是從辦公室直接回這兒來的嗎?」

「不是,」伊登說。

「有個女人打電話給我,說她可以提供一些我有興趣的房地產消息。她說,要是我在半個小時之內趕去見她,她就會告訴我如何省下一萬元,要是這筆交易成功,她要抽一千元當傭金。」

「你做何反應?」

「我說我會去見她。」

「那是什麼人?」

「她不肯告訴我她的名字,只說我並不認識她,但是她說,她會穿一件深綠色的衣服,上身有白色花飾。」

「深綠色,」梅森沉吟著。

「一開始就是因為薇安·卡生和娜汀·包爾都穿綠色衣服才弄錯的。好吧,你見到那個女人了嗎?」

「沒有,我等了半個小時,沒看到人。」

梅森蹙眉。

「所以你遲到了?」

「多少有一點關係……你的秘書告訴我,說你要先去見一個人,所以我不必急著趕回來——但我還是在一點鐘的時候到了。」

「你到的時候,沒有看見卡生太太嗎?」

「沒有。」

「你是否注意到她的車在房子的那一邊?」

「沒看見。」

「可不可能車子在,而你沒看見?」

「當然有可能,我心裡有事,沒怎麼注意。車子也可能在車庫裡。」

梅森意味深長地打量他。

「我們來弄清楚事情的先後順序。」他說。

「你是什麼時候抵達此地的?」

「老天,我不知道,」伊登似乎有點惱火。

「可能是一點之前……或是一點之後吧。你反覆詰問我是沒用的。」

「我不是在詰問你,」梅森說。

「我只是想弄清楚事實真相,我也想知道你何時離開你的辦公室。警方一定會仔細追查確實的時間。」

「我也說不上來,」伊登道。

「我做生意時並不是按照馬錶來計時的,我不知道自己何時離開某地到另一個地方去。」

「你自己一個人嗎?」

「是的,我到我想買的那塊房地產那兒,等穿綠衣服的女人出現,等了大約半個小時之後,我放棄了,就直接開車回這兒來。」

「你看見卡生身上的那把刀嗎?」

「看見了。」

「以前有沒有見過?」

「可能有。」

「在哪兒見過?」

「我想那是一整套刀具中的一把,是卡生送給我的那套的複製品。」

「卡生送了你一套刀子嗎?」梅森問。

「正是,」伊登說。

「他完成了這棟房子,我給了他一張支票。他說,他想送我一個小禮物;他會在廚房的流理台上端裝磁鐵,放置一整套的廚房刀具,從小刀到切麵包的刀,還有切肉的大刀一應俱全。我以為他自己一定也有一套。其中一把看起來就像卡生身上插著的刀。」

「但是,你不知道那把刀是不是你那一套的嗎?」

「老天,我不知道,梅森,你想證明什麼?我看見卡生的屍體躺在那兒,我想你比我還先看見。我只走近到能看清死者的確是卡生,就有記者開始問我問題。老實說,我認為他們沒有權力這麼做。」

「的確,」梅森說。

「我只不過想弄清楚你的說法,別對我發火。警方會盤問你的一舉一動,他們會追查你的行蹤,他們會問你,是否有證人可以證明你某時某刻是在某地。」

「我沒有證人——警方會想知道我在什麼時候的行蹤呢?」

「這要等驗屍官斷定死亡時間之後才能決定。」

「他們只能相信我的話了。」伊登說。

「他們絕對不會相信你的片面之詞。」梅森說。

梅森越過拱門,來到起居室,崔格正跪在地板上,雙手撐地,頭部上下移動,好看清地板上反射的水光。

「你還有事需要我嗎?警官。」梅森問。

「『還』有事?」崔格模仿他。

「別傻了,我還沒開始問你呢。你別讓莫利·伊登走開,我也還沒問他。」

「你在幹什麼?」梅森問。

「目前,」崔格道。

「我正在設法解釋地板上的水漬。你想會不會是溶化的冰塊?」

「你是說,卡生死時手裡有一杯酒?」梅森問。

「正是。」崔格回答。

「我不知道,」梅森說。

「但是我有個建議,你或許可以考慮一下。」

「什麼?」

「我早先說過,從游泳池下方越過鐵絲網到房子另一邊,是很容易辦到的事。」

「你是說,這是游泳池的水?」

「有可能,」梅森說。

「我相信游泳池中的水氯化的程度比一般飲用水要高,如果你能在這些水蒸發之前把它們蒐集起來……」

崔格站起來,拍拍膝蓋和手掌上的灰塵,對一個警察說:「用無線電通知總部,叫他們派人帶一些消毒過的吸管和小瓶子來,我要在這些水蒸發之前盡量蒐集。」

警員點點頭,急急走到門外去用警車上的無線電聯絡。

崔格轉向莫利·伊登。

「卡生是怎麼進來的?你不會沒鎖門吧?」

伊登搖頭。

「關於這點,我也有話要說。」梅森道。

「請說,」崔格道。

「你要說什麼,我都歡迎,但是別忘記,你說得愈多,我的疑心愈重。」

「不要緊,」梅森說。

「我想你會發現洛林·卡生有一套這棟房子的鑰匙。這棟房子是他造的,然後才交給莫利·伊登。」

「原來如此,」崔格說。

「通常我們在驗屍前不會動屍體,但這件事既然這麼重要,我們還是先搜搜他的口袋,然後列一張清單,我想法醫辦公室的攝影師也就快到了。」

崔格轉向伊登。

「能請你借給我們一條床單,或是一個枕頭套,好讓我們裝一些從這人身上搜出來的東西嗎?」

「我可以給你一個枕頭套。」

「很好。」崔格說。

他走了幾步,困惑似地打量屍體。

「有什麼事不對嗎?警官。」梅森問。

「有很多事情不對,」崔格說。

「看看這個人的襯衫,這是一件非常昂貴的襯衫,袖扣是鑽石的,卻塗成黑色。」

伊登帶著枕頭套回來了。

「這個可以嗎?警官。」

「一個就夠了,謝謝你。」崔格說。

他在屍體旁邊蹲下,然後開始掏出口袋裡的東西。

「喲,」他打開一疊旅行支票。

「一百元面額的旅行支票,總共有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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