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寒襲來，刺骨的寒風撩起車窗外路人的大衣，呼呼吹在玻璃窗上，似乎有人用雙手在急亂地拍打。蘇小慢靜靜聆聽著這空靈之音，白凈、青澀、略顯瘦削的臉上一雙眼睛好像湖水一樣平靜。遽然間的寒氣，使天空烏雲密布，厚重的雲朵上面飄下白銀般的東西，倏忽閃爍一下，隨即消失在空氣里。
「哎喲，下雪了！」車內開始有人低聲驚呼。
天氣的突然變化，似乎是不好的徵兆，可是庸庸碌碌的世人永遠參悟不透天使的用心，其中包括蘇小慢和他的同班好友曹晨。
這天，兩人從古城洪山區大學城出來，趕往漢口。一路上，曹晨都是沉默不語，清瘦的臉上露出一貫憂鬱的氣質，顯得心事沉重。對於曹晨這個表情，蘇小慢一直覺得是難解之謎，或許他有什麼難言之隱，無法言說。一年多的同學，兩人還是逐漸建立了深厚的友誼，蘇小慢對於曹慢的憂鬱也漸漸地習以為常。
車內，亮起了昏黃的燈光，映照著稀稀落落的乘客。蘇小慢注視著車窗外快速閃過的橘黃的路燈，覺得班車好像幽靈般在地獄裡穿梭，路上的行人紛紛倒退下去。
這一趟前往漢口，蘇小慢並不知道曹晨是出於什麼目的前來，不過在來之前，曹晨隱約透露出是要和神秘女孩會面，不過彼此之間不能詢問對方的姓名，而只能夠聊天或者逛街，這是規則；至於錢方面的問題，一切由他解決。儘管不再是青澀處男，蘇小慢對於女性還是充滿了饑渴，此次神秘約會更是讓他心動遐想。可是，他完全想錯了，曹晨的真正目的並不是如此。
班車在市區穿梭不久，直接開進了漢口車站。從車站出來，寒風依然凌厲，雪花已經紛紛揚揚灑落下來，片刻之間，一片銀白。
街道上，一片寒寂。
兩人沿著車站路往左拐，曹晨很熟悉似的在前面帶路，蘇小慢快跑了幾步跟隨上去，與他並肩而行。
「是不是已經迫不及待了，啊？」曹晨瞥了他一眼，嘴角動了動，露出一抹複雜詭譎的笑意。
「是啊，真的很想見見你介紹的女孩，到底是什麼樣的貨色……」蘇小慢回應笑意。
「想不到平常斯斯文文的頂尖學長也是好色之徒。」
「當然了。你這小子，什麼時候開始學會玩這些刺激的東西了，也不早透露半點風聲。」
「這是秘密。」
「哦？」
……
說著話，兩人已經走過這條街道，向右繼續拐過去。
這一帶房子算是比較豪華，完全模仿西班牙的建築風格，白色或者米色的厚重牆體，紅色筒瓦的屋頂，屋檐朝兩側平緩外伸，門廊和窗多呈拱形，窗洞略小。
一路上，曹晨幾乎沒有再和蘇小慢說過一句話。他覺得有必要和他說清楚此次前來漢口的真正原因，但是話到嘴邊，又忍住了。
蘇小慢看著他的側臉，隱約感覺到不安起來。一年半前進入大學就讀心理學系，一張憂鬱的臉孔就進入他的視線，那人就是同桌曹晨。曹晨和他一樣，都是北方古城人，自小在古城長大。兩人剛開始接觸，曹晨的沉默使他們之間有種陌生的隔閡感。熱愛運動的蘇小慢是班長，還是籃球隊的主力球員，熱情開朗，外表清秀，深得女生的喜愛，但是曹晨就像個怪物，總是神神秘秘，神出鬼沒。原本以為兩人關係會一直保持原狀，但是接觸下來，倒成了無話不說的好朋友。
這時前面出現了一個很大的廣告牌，一位冰清玉潔的女孩身穿白色短衣、藍色牛仔褲，露出潔白的牙齒和甜美的笑容，旁邊是高露潔牙膏。
兩人從廣告牌下面快步走過，蘇小慢饒有趣味地沖廣告女孩擠出奇怪的笑容。能夠得到他這種笑容的女孩並不多見，就算是當紅女明星，也並不一定能夠見他露出這樣的笑容。兩人沿著街道一直往前走，路過一家餐廳，窗口上掛著一排鴨子。他知道這些鴨子就是古城最出名的特產：周黑鴨。
再往前走幾步，很快，曹晨帶領蘇小慢進入一間酒店，蘇小慢瞥見外面掛著「清甜酒店」的招牌。這名字起得有點奇怪。
曹晨直接向服務台走去，對打扮整潔的女服務員說是預訂了房間的，並說了姓名。很快，服務員辦好登記。曹晨從服務員手中接過開門磁卡，從中抽出一張遞給蘇小慢，然後兩人搭乘電梯上了五樓。
在509和508房前停下來，曹晨邊用磁卡開門，邊沖蘇小慢露出笑意：「兩天時間，盡情狂歡吧。」
「不要玩什麼遊戲啊！」蘇小慢開了個老套的玩笑。
「不要抱僥倖心理，請戴好套吧。」
蘇小慢有些尷尬地把磁卡放在509房門上，「咔嚓」響了聲，曹晨已經順手關上門了。
進入房間，蘇小慢發現房間的裝修和他想像中差不多：紅色地毯，白色牆壁，一張大床，上面蓋著白色的被子，床頭柜上是老款電燈，還有電視機和電腦。電視機和電腦對著大床，衛生間就在電腦旁邊，隔著一堵牆。整個房間有一種溫馨、曖昧的感覺。
蘇小慢並不清楚女孩什麼時候會來，便打開電視躺在床上看起來。他的心情一直處於緊張的狀態，不斷地幻想著女孩的外貌。
大概到了十一點，門外傳來細碎的腳步聲，接著是敲門聲。
「終於來了！」蘇小慢愣了下，隨即從床上跳起來，按捺住興奮和緊張走過去開門。
門開了，從門縫隙里閃進一個女孩，門又被女孩迅速地關上了。
蘇小慢看到女孩的臉，霎時傻了，心臟怦怦地跳動著。女孩向他露出職業的笑容，然後走向床邊，同時掃了房間一眼。
蘇小慢一時不知所措，緊張得說不出話來。女孩實在漂亮得無法言說。年齡大概二十二三，白皙的肌膚，全身透出一種妖艷美。她脫了羊毛外套，放在床邊的椅子上，露出緊身的衣服，恰到好處的身材霎時使人衝動起來。
女孩坐在床上望著呆立的蘇小慢，輕聲細語地說：「怎麼了，緊張了嗎？」
平素幽默的蘇小慢大腦一片混亂，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他無法想像自己接下來就和這樣的女孩發生那美妙的關係。
蘇小慢沖她露出訕訕的笑意。
「今晚的時間還很長，過來我看看，還真是帥哥呢！」
理著短髮，白凈的蘇小慢，一臉陽光之氣。
他遲疑一下，膽怯地走過去。
霎時，一陣肉桂的香氣撲入鼻孔。
「這麼英俊的男孩，實在是少見，我還真的有些迫不及待了。」女孩說著，臉上露出曖昧的笑意。
「是嗎？」蘇小慢慢慢放鬆緊張的心情，貪婪地吸著女孩身上的香氣。他此時就像一條小狗見到一排美味的骨頭一樣。
「你叫什麼名字？」蘇小慢忘記了規則，突然發問。
「白狐。」女孩詭譎地笑笑。
「我叫蘇柯。」
「我們……」女孩猶疑著，說，「我們到外面去走走，還是繼續在這裡聊天呢？」
「到外面去吧，很久沒有和女孩約會了。」蘇小慢想了一下說。
「的確是個不錯的主意，儘管外面已經下雪。」女孩說著穿上毛衣，走過去開門。
「你不會還沒有女朋友吧？」一出到外面的街上，女孩就笑嘻嘻地看著他。
「是啊，一直得不到女孩的喜歡，所以今天才過來找女孩聊天，想不到是這麼漂亮。」蘇小慢仰望著蒼茫的夜色，感到不再寂寞了。
「應該不會吧，這麼年輕，而且充滿陽光之氣，怎麼會得不到女孩的歡心？」女孩撲哧地笑了，露出雪一般潔白的牙齒。
隨後，兩人沿著雪白的街道一直往前面走去。寒冷的街道上並不冷清，他們就像一對戀人邊說邊走。
蘇小慢感到這樣很幸福。
……
第二天晚上，蘇小慢出現在小酒吧的門外，耐心地等待著。橘黃的燈光在各個街口像老鼠一樣探頭探腦，映照著小車和拖著長影子的路人。雪花絲毫沒有停止的意思，依然紛紛揚揚地飄落。街樹和花叢上面鋪上了薄薄的雪花，像金子在閃爍。
這時，一個女孩裊娜地向他走過來，彼此四目相對，露出了笑意，好像一對戀人。
女孩撫著男孩的手臂，嫵媚地笑著說：「我們走吧。」
蘇小慢木訥地點了點頭。在這種地方和女孩約會，不擔心熟人看見，因此膽子也大。
兩人一直沉默不語，默契地穿過街道，來到清甜酒店。進入房間，彼此脫掉外衣，放在椅子上。
「昨晚感覺怎麼樣，還是那樣子嗎？」白狐咯咯地笑著，轉身躺倒在床上，輕輕地閉上眼睛。
「送你一個小禮物。」蘇小慢從背後拿出一個玩具，是個塑料公仔。女孩驚訝地瞪大眼睛看著他，把玩具奪過來，放在被單上，扭開了開關，慢慢地，響起《d大調雙鋼琴奏鳴曲》，抒情，浪漫。女孩越發驚呆了。
蘇小慢猛然想起曹晨的電話今天下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