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我終於看到海,聽見濤聲。那是風平浪靜的祥和初冬海洋。
小正任由劉海隨風翻飛,開口道:「住在海邊,表示能瞧見……會瞧見怒濤洶湧的大海。」
「意思是?」
「觀光客鮮少在颱風的時候來,對吧。通常,他們只親近海洋美好的一面,便滿足地打道回府。」
「啊,的確。」
「男女之間,交往到論及婚嫁的地步,也意味著將看到對方的另一面。如同看到這沒半點蔚藍、渾濁烏黑、白浪滔天掀起漩渦的大海。饒是如此也不能逃,非面對不可。」
一邁步,腳下便發出沙沙聲。
小正的濃眉,和那與我一同聆聽安魂曲、又在婚宴重逢的男人,有點相似。
中午過後,我搭上東海道線。學生時代,我倆聊著聊著,小正心情一放鬆就會自稱小弟。然而,這次她沒這麼說。雖然有些傷感,但無論是誰,都不可能老是瞅著往昔過日子。
我任憑電車搖晃,思索起那行文字。依小正所言,解這謎團要有諸葛亮的智慧,我們還少一人。不過,我的諸葛軍師就是圓紫先生。下次相見,要等到月底的落語表演會結束。當然,我打算請教他這個「考題」。
上回,圓紫先生以演出的「伏筆」為話題,提示必須為埋下的因緣延續生命。
這麼一想,我覺得這「考題」似乎也早有伏筆。很久以前見面時,圓紫先生會把在輕井澤的追分瞥見的一行數字,寫給我看。
「八萬三千八三六九三三四七一八二四五十三二四六百四億四六」
見我側首不解,圓紫先生遂教我用假名讀音來拼湊漢字解讀。
「山道寒寂一家處,每夜身染百夜霜」
(山道は寒く寂しな一つ家に夜每身に染む百夜置く霜)
那其實是一首和歌。
他是讓我見識到這種解讀方法的人。所以,即使是如此久遠的謎題,他或許也能像陽光照進陰暗角落,為我展現某種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