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廣昌血戰——「勝利或者死亡」 1、陳誠闖三軍關隘,兵臨蘇區北大門

蔣介石做夢也沒有想到,解決福建事變竟會如此迅捷,如此輕鬆。兩個月前,他還坐立不安,誠惶誠恐,現在卻洋洋得意,神氣起來。

福建戰場還在硝煙瀰漫的時候,蔣介石就在盤算著把進攻重點轉向中央蘇區。他斷定,蔡廷鍇敗局已定。

1934年1月底,蔣介石召集蔣鼎文、顧祝同、陳誠、何鍵、陳濟棠在福建建甌部署新的戰略計畫。蔣介石說:「閩變業已平定,我軍應照既定計畫繼續圍剿蘇區紅軍。」

根據蔣介石的軍事部署,其嫡系第三路軍總指揮陳誠、副總指揮羅卓英率十一個師又一個旅十萬餘眾,首先從福建戰場殺回馬槍進攻中央蘇區。

戰局急轉直下,為博古、李德所未曾料及,更沒想到會變得這麼快,這麼猝不及防。於是,中革軍委十萬火急,命令彭德懷東方軍回援泰寧,配合第一、九軍團阻擊陳誠部南進。

陳誠可謂是紅軍的老對手了,雖說是蔣軍的精銳嫡系,在北伐戰爭、中原大戰、蔣桂戰爭中所向披靡,有常勝將軍之稱,但在中央蘇區卻連連敗北,威風掃地。

1931年6月,蔣介石親自坐鎮南昌,擔任「剿總」,發動第三次「圍剿」。陳誠第十八軍也從湖北開到江西南部,其氣焰甚囂塵上,大有「黑雲壓城城欲摧」之勢。

紅軍實行「避其主力,打其虛弱」的原則,與陳誠玩了一場「捉迷藏」的遊戲。

7月初,紅一方面軍主力集結於寧都,陳誠率部急速奔襲。抵寧都不見紅軍,卻聞紅軍在古龍崗;進古龍崗,又聞紅軍在富田;到富田,又說紅軍返回古龍崗;折回古龍崗,旋接電知上官雲相和毛炳文師在蓮塘、良村遭紅軍攻擊;陳誠兵分兩路奔抵蓮塘、良村,紅軍又去向不明。

兩個月下來,陳誠第十八軍在贛南疲於奔命兩千里,轉了一個圈,一個紅軍未見著,一場仗未打上。他沮喪萬分地退回南昌,嘆息:「胖的拖瘦,瘦的拖病,病的拖死。」

初來乍到,陳誠的銳氣叫紅軍的「見面禮」挫去一半。

1933年第四次反「圍剿」,紅軍不再「禮讓」,連斬陳誠三個「手指頭」,令他痛心疾首。

當時,陳誠任中路軍總指揮,轄羅卓英、吳奇偉、趙觀濤、李延年四個快速縱隊共十個師十萬餘眾。

紅軍主力首先在皎湖伏擊其第一縱隊第五十二師,擊斃師長李明,擊傷、俘獲該師參謀長、旅長、團長、營長數人。次日,紅軍又在霍源再打第一縱隊第五十九師,俘其師長陳時驥,擊斃擊傷旅長、團長、營長數人。3月下旬,紅軍主力五萬餘人,抓住陳誠王牌軍羅卓英第十一師孤軍深入之機,全力發起圍攻,擊傷其師長肖乾,旅長黃維、莫與碩,殲其賴以起家的第十一師大部。

蔣介石大為震驚。陳誠十分狼狽。蔣介石在給陳誠的手諭上寫道:「此次挫失,凄慘異常,實有生以來唯一之隱痛!將餒兵弱,危急存亡……思之心痛,不寒而慄……」

第四次「圍剿」慘敗,陳誠丟掉了三個師數萬精銳,蔣軍內部有人對陳誠大肆攻訐,特別是何應欽、熊式輝等,要求裁掉第十八軍兩個師。

陳誠一氣之下,打電報給蔣介石,辭去職務,請求撤消中路軍總部,並不待蔣複電,即返回南昌寓所,閉門謝客。

南昌行營參謀長賀國光,見蔣介石頗為心焦,揣摸蔣意,對蔣說:「前方指揮非陳莫屬。」

賀國光登門找陳誠夫人譚祥,請她邀陳出外散步。三人來到宋美齡住處,蔣介石出見,與陳誠面談,要他不要計較得失,速回前方主持。

1933年秋,陳誠隨蔣介石上廬山,等劃對中央蘇區的第五次「圍剿」。

在談到戰略戰術問題時,他說:「一,正規軍與紅軍打游擊戰是打不過的。因為紅軍地形熟,爬山越嶺,一夜可走百里,這是我軍所辦不到的。二,惟有採取碉堡政策,逐步推進,穩紮穩打,現在這個辦法已行之有效,所以前線較少戰事。三,現在我軍實力,約為紅軍的四倍(估計紅軍約二十餘萬,國軍近八十萬)。用碉堡封鎖政策,來壓迫紅軍,並增加紅軍補給上的困難,限制紅軍的游擊活動。這樣,曠日持久,紅軍一定被困死而無法作怪了。」

「長驅直入」的戰術,讓陳誠吃盡了苦頭。所以,第五次「圍剿」中央蘇區伊始,陳誠一再告誡部下,切勿冒進,需穩紮穩打,三里一推,五里一進,與紅軍打陣地戰、正規戰,拼火力,拼消耗。正因為此,陳誠在第五次「圍剿」之初的硝石、資溪橋、滸灣及雲蓋山、大雄關等戰役中,與彭德懷、林彪交手,頻頻得贏,一掃過去紅軍手下敗將的名聲,而成為蔣軍中「打不動的堡壘」。

陳誠所部作為「進剿」中央蘇區的先鋒,在第二階段作戰中,再度在蔣軍中「獨領風騷」,一個月來,連破紅軍第一、五、九軍團關隘,把堡壘推到了中央蘇區的北大門。

1934年元月底,陳誠第五縱隊四個師突然襲擊蘇區建寧之樟村、邱家隘、將軍殿防線。突破這道防線,中央蘇區之東方門戶建寧便洞開了。

在這裡駐守的紅軍是董振堂、朱瑞的第五軍團第十三師。師長陳伯鈞,政委賴傳珠。

陳伯鈞是秋收起義隨毛澤東上井岡山的,後歷任紅軍連長、團參謀長、師長、紅六軍參謀長、紅五軍團參謀長等職。建國後,任高等軍事學院院長,被授予上將軍銜。

賴傳珠,井岡山時期任紅軍連黨代表,後歷任紅軍團長兼政委、師參謀長、紅五軍團第十三軍第三十七師政委。建國後,歷任北京軍區、瀋陽軍區政委,被授予上將軍銜。

根據李德「堡壘對堡壘」的要求,這道「國門」防線,也修築了一些土木結構的「堡壘」。中革軍委原來的設想是要十三師擔當守備樟村到邱家隘一線的任務,準備利用邱家隘附近山地和堡壘工事,遲滯敵人,爭取時間以便集中優勢兵力迎擊並殲滅該前進之敵。

事與願違,這一線堡壘如此不經打,僅僅五天時間,陣地便土崩瓦解,紅軍被迫從樟村、上灣、邱家隘一直退到建寧大道附近的將軍殿。將軍殿之所以得以暫時守住,也是因為陳誠、羅卓英認為推進太迅速,不想冒進而停止了進攻。

仗打得太「熊」,陳伯鈞、賴傳珠憋了一肚子的火:一個師蹲守在土木結構的堡壘陣地,在四個師優勢敵軍和重炮、飛機的進攻下,被動挨打,連連失利,節節潰敗。

苦戰下來,陳伯鈞大發牢騷,說:「這樣的陣地戰怎麼打?我的戰士每個人只有十排子彈,敵是飛機加大炮,土木堡壘誰能守得住?」

陳誠接著攻佔了將軍殿。他更加趾高氣揚。將軍殿硝煙未散,便揮戈再犯雞公山——羅炳輝、蔡樹藩紅九軍團防地。

紅九軍團軍團長羅炳輝,可謂是「老國軍」了。他是雲南彝良人,1913年加入滇軍,參加過討袁護國戰爭、討伐陳炯明和北伐,曾任國民革命軍第三軍第九師第五團第二營營長。1927年7月,任吉安靖衛大隊大隊長,同年11月5日率部近二百人起義參加紅軍。曾任江西紅軍獨立第五團團長,紅六軍第三縱隊司令,紅十二軍軍長,紅二十二軍軍長。1944年6月病逝於華東前線,時任新四軍第二副軍長兼山東軍區副司令員。陳毅曾吟詩讚曰:「戎馬三十載,將軍滇之雄。」

紅九軍團政委蔡樹藩,湖北漢陽人。1925年加入中國共產黨,1927年赴蘇學習。參加過安源路礦工人大罷工,出席過黨的「六大」和赤色職工國際「五大」。1931年入中央蘇區後,歷任紅二十二軍政委、紅一軍團第一師政委、紅九軍團政委、中華蘇維埃共和國中央執委。建國後,任國家體委副主任、中共「八大」候補中央委員。1958年10月,率中華人民共和國文化代表團訪問阿富汗時因空難殉職。

紅九軍團是個新編成的部隊,武器裝備較差,雖說有兩個師,但還不足一萬人。陳誠部第十四、第九十四師又一個旅以近三萬人的優勢兵力向雞公山發起了猛攻。

沒有多大的工夫,紅九軍團的陣地,就被陳誠的新式火炮炸翻了。雞公山守衛戰,從2月9日上午10點到下午5點,僅僅打了七個小時,紅九軍團的陣地就插上了青天白日旗。

紅九軍團丟失雞公山,繼而退守東華山鵝公寨。陳誠第十四師、七十九師乘勝窮追猛打,使紅九軍團再度蒙受重創。

羅炳輝、蔡樹藩的第九軍團生不逢時,一組建就碰上第五次反「圍剿」戰爭,在李德的瞎指揮下,被動挨打,幾乎沒有打過什麼勝仗,直至長征途中斷後,奉命殊死抵擋,把整個軍團都差不多給葬送了。

陳誠連破紅五軍團、紅九軍團防線後,愈發不可一世,糾集其第十八軍十一、十四、九十四、七十九、六十七共五個師,於2月下旬,向紅軍主力林彪、聶榮臻第一軍團防線三甲嶂、鳳翔峰陣地撲將過來。

紅一軍團這道防線約二十華里,均為高山大嶺。林彪在向軍委主席朱德的報告中稱:「三甲嶂、蘆坑凹、曾坊、前坊、撐坊、石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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