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知道,達維,這很不妥。」
「是很不妥。」達維·佩蒂約翰自鳴得意地說。她從遊動侍者的托盤裡換了個滿杯。
「我跟你說過,哈蒙德,我不是那種虛偽的人。」
「你昨天才為已故的丈夫舉行了葬禮。」
「天哪,別跟我提那個。那可真是凄慘的荒誕事。難道你不覺得無聊透頂嗎?」
哈蒙德不由自主地笑了笑,接著向給他端酒來的侍者表示謝意。
「這將會成為他們今後幾年的話題。」
「這就是我的基本目的,親愛的。」達維說道,「這個小小的晚會就是要氣氣那些臭女人,因為我不管做什麼,她們都會在背後饒舌。既然如此,為什麼不索性大幹一場?」
無論怎麼看,這也不是個小小的晚會。佩蒂約翰住宅樓下的房間里熙熙攘攘,人頭攢動,除了朋友和熟人,還有一批食客。這些食客生性放蕩不羈,即使這個新寡在丈夫葬禮後的第二天就舉辦這樣的晚會,他們也不會說什麼。這不可能被誤解成節日紀念活動。這是一次很不妥當、很不適時的酒神節,當然這也是她的基本目的。
「難道盧特不會因此而生氣?他會發心臟病的。」
「他發了心臟病。」哈蒙德說道。
「哦,是的。我差點忘了。」
「他發心臟病前有沒有預兆?」
「血壓讀數不正常。」
「他不吃藥?」
「他應當吃藥,可是吃藥會降低性功能,所以他就把葯停了。」
「這個你知道?」
她笑了起來。
「你看呢,哈蒙德?他發心臟病也要怪我?聽我說,這是他太固執,自找的。他說過,如果要他在發泄和發火之間做出選擇,他會選擇發火。」
「他不是發心臟病死的,達維。」
「不是。這混蛋是被槍打死的。從背後。為打死他的人乾杯。」她舉起杯子。
哈蒙德可沒有這個心情。對她的舉動,他略感不安。他把注意力轉向晚會。從他們所站的二樓走廊上,可以清楚地看見下面的熱鬧場面。
「我沒看見有『老衛士們』 來嘛。」
「沒有邀請他們。」她呷了一口酒,淘氣地笑了笑。
「他們正美滋滋地觀察這一切大大小小的罪過,為什麼要掃他們的興呢?」
這次晚會將為喜歡饒舌的人提供大量素材。搖滾樂隊的喇叭音量開到了最大。點心小吃豐富多樣。酒水更是隨便享用。連毒品都能弄得到。哈蒙德剛才就看見來賓中有個臭名昭著、多次逃脫懲罰的毒販子。
他看見一個最近走出創作小天地的暢銷小說作家。為慶祝自我解脫,此人公然帶著情人來赴會。這種恬不知恥的公開亮相也許會引起人們的注意,而離他們不遠處有個年輕女人卻是個例外。她正向一些人展示她新近做的隆胸,甚至讓幾個熱心的崇拜者摸一摸,體驗體驗。
「為這個,她錢也花了不少。」達維挖苦說。
「你認識能打折扣的乳房整形醫生?」
「不認識。不過我認識的那個水平更高。」哈蒙德斜了她一眼。她發出沙啞放蕩的笑聲。
「不,親愛的。我的是天生的。不過,我跟他睡過覺。他是個討厭的情人,但是就工作而言,他絕對是個完美主義者。」
哈蒙德又斜了她一眼。
「我來了之後,一直想問你、,」
「問什麼?」
「你跳過肚皮舞沒有?」
「是不是很妙?」
達維張開雙臂,踮起腳翩然轉動以展示她的衣裳。這是一身大紅的生絲套裝,由托住乳房的緊身上衣和一條緊身長褲組成。那褲子束得很低,就像要掉下去似的。她的腰上掛了一串細細的金鏈,每隻手臂上都套了十多隻金鐲子。
她猥褻地挺了挺腹部,扭了扭臀部,停止了轉動。哈蒙德笑著說:「妙啊。」
她放下手臂,皺起眉頭看著他。
「你這麼說對我有莫大的好處。哈蒙德,我們為什麼不是情人呢?」
「我要有的話,就要有好幾個。」
「你真該死。」他笑起來,可是她的眉頭卻皺得更緊。
「我開晚會連個男朋友也沒有,這時候你怎麼說這麼討厭的話?」
「那個按摩師呢?」
「桑德羅。我讓他走了。」
「星期天?神速嘛。」
「你知道,我一旦下了決心,會是什麼樣的情況。」
「是他讓你不痛快了?」
對他這樣的玩笑話,她譏諷地笑了笑。
「哈——哈。」
「一言難盡?」
「天哪,不是。他不是情人,只是玩物。他的那玩意兒比他的腦袋還大。」
「讓女人銷魂的男人。」
「一段時間裡,也許。我感到膩味了。」
「膩味是你最詛咒的。」
「說得不錯。」她看著樓下的人群,嘆了口氣,「我精神很正常。」她抓住他的手。
「跟我來。我給你看樣東西。」
她拉著他穿過走廊,進入她的卧室。門關上之後,音樂聲小了,使他們多了幾分清靜。她靠在門上,閉上了眼睛。
「太煩人。我頭都給吵大了。」
「你不能丟下自己的晚會不管,達維。」
「認識我的人是少數。他們正好想參加晚會,這下可找到了機會。我去不去無所謂。再說,他們很快就會喝得醉醺醺的。」她朝前走了幾步,把高跟涼鞋蹬掉,然後把酒杯放在靠躺椅的小桌子上。
「再來一杯?」
「不了,謝謝。」
她從他手中把凝結著水珠的杯子拿過來,跟她的杯子放在一起。接下來的事情使他措手不及。她抓起他的雙手放在她赤裸的腹部,踮起腳親了他一下,再次轉了一圈。這一次雖然沒剛才的幅度大,但卻貼著他的腰際,用意已經不言自明。
他吃了一驚,立即把頭朝後一仰。
「這是幹什麼?」
「還要問嗎?」
她用雙臂鉤住他脖子,想再親他一下,可是見他沒有反應,就把踮起的腳跟放下,明顯失望地看著他。
「不幹?」
「不,達維。」
「就不能逢場作戲?跟老朋友都不幹,那你能跟誰?」
「你能跟誰?」
她咧嘴一笑,想再次吻他的嘴唇,可是他把頭一偏,讓開了。
「達維,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了。已經超過偷吃禁果的年齡了。」
「感覺會很好的。」她故意誘惑他,「會比第一次好得多。」
「這是肯定的。」他微微一笑,雙臂在她腰際熱烈地一擁,然後把手臂放下。
「可我不能這樣。」
「你是說不願這樣?」
「是這個意思。」
「哦,天哪。」她低聲說道。她的手臂慢慢放下,從他胸部漸漸滑落到腰帶上,最後完全脫離了他的身體。
「告訴我,不是那樣的。」
「什麼?」
「你跟她好上了?」
他的心跳都停止了。
「你怎麼發現的?」
「哦,別哄我了,哈蒙德。幾個月來人們一直在悄悄議論,說你們形影不離。」
「斯蒂菲!」他頓時大大鬆了一口氣,「你說的是斯蒂菲?」
達維大惑不解地把頭一歪問:「我還能說誰?」
與其回答她的問題,還不如承認他與斯蒂菲的風流事。
「我跟斯蒂菲好過一陣子,可是現在已經分道揚鑣了。」
「你發誓?」她眯起眼睛疑惑地看著他。
「以童子軍的榮譽發誓。」
「哦,聽到這話我非常高興。你星期天晚上來的時候,我給了你許多機會,想聽聽你怎麼貶損她,可是你沒有。我當時就想,那些謠傳大概是真的。我很傷心。哈蒙德,我是說,她哪一點吸引你?她沒有風度,沒有幽默,沒有品位,我真想打賭說,她連勞工節後要穿白鞋子都不一定知道。」
哈蒙德笑起來。
「你這個大騙子。你想讓人們相信你是超凡脫俗的,可是實際並非如此啊。」
她恢複了高貴的姿態。
「有些事是做不出來的。」
「穿白鞋子的事是非常忌諱的。」
「你已經有了意中人,對吧?」她突如其來地問道,「不要用『誰,我?』那一套話來搪塞,因為我知道我沒有猜錯。」
他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她有點惱了,用拳頭叉著腰。
「我主動送貨上門。」
她指的是她那優美的胴體。
「對這種不附條件的痴情相許,你竟然無動於衷。如果你不是同性戀,那肯定是愛上了另一個女人,要麼就是我已經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