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 全不知怎麼當畫家

小錫管是位好畫家。他總穿一件長衫,他把長衫叫作「肥長袍」。當小錫管身穿肥長袍,把頭髮披在腦後,手拿調色板站在畫架前的時候,是值得看看他的。誰都能馬上看出來,面前是一位真正的畫家。

在誰也不願意聽全不知的音樂以後,他決定要當個畫家。他來到小錫管這裡,說:「我說,小錫管,我也決定要當畫家啦。給我幾種顏色和一支畫筆吧。」

小錫管可不是小氣人,他把舊顏色和一支畫筆送給全不知。這時候,全不知的朋友破褂子來找他。全不知說:「你坐下,破褂子,我給你畫張像。」

破褂子很高興,趕緊坐到椅子上;全不知就畫了起來。他想把破褂子畫得漂亮些,於是給他畫了一個紅鼻子,兩隻綠耳朵,藍嘴唇和桔黃色的眼睛。破褂子想早點看到自己的畫像。他急得在椅子上坐不住,直扭來扭去。

「彆扭來扭去的,」全不知對他說,「要不然可就不象啦。」

「現在象嗎?」破褂子問。

「很象哩,」全不知說著又給他用紫顏色塗上鬍子。

「來,給我看看畫得怎麼樣?」全不知畫完之後,破褂子請求道。

全不知把畫像拿給他看。

「難道我是這樣的嗎!」破褂子嚇得叫起來。

「當然是這樣的羅。那還能是啥樣?」

「幹嘛畫鬍子呀!我沒有鬍子嘛。」

「嗨,以後會長出來的。」

「鼻子為什麼是紅的?」

「這是為了好看些。」

「頭髮為什麼是藍的?難道我長的是藍頭髮!」

「是藍的,」全不知答道,「不過,你要不喜歡,我可以畫成綠的」。

「不好,這是一張壞畫。」破褂子說,「我來把它撕了。」

「幹嘛毀環藝術作品哪!」全不知說。

破褂子想把畫像奪過來,他倆於是打起架來。醫生小藥丸和別的男孩子聽見吵嚷聲都跑過來。

「你們幹嘛打架?」大家問道。

「這不,」破褂子喊著說,「你們給我倆評評理:你們說這上面畫的是誰?不是我,對不對?」

「當然不是你,」男孩子們回答說,「這上面畫的是菜園裡的稻草人兒。」

全不知說: 「你們沒看出來,是因為這裡沒寫名字。我這就寫上,那就全清楚啦。」

他拿起鉛筆,在畫像下面用印刷體寫上:「破褂子」 然後把它掛到牆上,說:「就掛在這兒吧。大家都可以看,對誰也不禁止。」

「沒關係,」破褂子說,「等你睡覺的時候,我就來毀了它。」

「我晚上不睡覺,我看著,」全不知說。

破褂子生氣回家了。晚上,全不知真沒躺下睡覺。

等大夥都睡著了,他拿出顏色給大家畫像。他把小麵包畫得那麼胖,畫里都裝不下。把小急躁畫成是兩條細腿,不知為什麼身後還添了一條狗尾巴。他把獵人小子彈畫成騎著布利卡的樣子。在醫生小藥丸的鼻子那裡,他畫了一隻體溫表。不知為什麼給萬事通畫上了驢耳朵。一句話,所有的人都被他描繪得可笑,怪模怪樣的。

早晨到來之前,他把這些畫像掛到牆上,每張下面都寫上名字,這就成了展覽會。

頭一個醒來的是醫生小藥丸。他一看牆上的畫像就放聲笑起來。這些畫使他非常喜歡,他甚至把夾鼻眼鏡戴到鼻子上,十分仔細地端詳起來。他走到每幅畫像前面,半天半天地笑著。

「真行,全不知,」醫生小藥丸說,「我一生中還從來沒有這麼笑過呢!」

最後他在自己的畫像旁邊站住,嚴厲地問道:

「這是誰?難道這是我嗎?不,這不是我。這是一張很糟糕的畫。你最好把它摘下來。」

「幹嘛摘下來呀?掛著吧,」全不知回答說。

醫生小藥丸生了氣,他說:「全不知啊,你顯然是病了。你的眼睛出了毛病。你什麼時候看見我鼻子那裡長的是體溫表啦?夜裡得給你吃點蓖麻油。」

全不如很不喜歡吃蓖麻油。他害怕地說:「不,不!現在我自己也看出這幅畫糟糕了。」

他把小藥丸的畫像從牆上摘下來撕掉。

在小藥丸之後醒的是獵人小子彈。他也很喜歡這些畫像。他看著畫,差點兒笑破了肚子。後來他看見自己的畫像,情緒一下子就壞了。

「這是一張糟糕的畫,」他說,「不象我嘛。你把它摘下來,要不,我不帶你去打獵。」

全不知只好把獵人小子彈的畫像也從牆上摘下來。

所有的人都這樣。大家都是喜歡別人的畫,不喜歡自己的畫。

最後—個醒來的是小錫管。按習慣他總比別人睡得久。他在牆上看到自己的畫像時氣得要命,他說這不是繪畫,而是毫無才能的、反藝術的瞎徐亂抹。然後他把這張畫從牆上扯下來,還從全不知那裡拿走了顏色和畫筆。

牆上只剩下破褂子的一張畫。全不知摘下它,去找自己的朋友。

「破褂子,我把你的畫像送給你,要不要?為了這事兒,你得跟我和好,」全不知提議說。

被褂子拿過畫像,撕成碎塊,說道:「好吧,和好了。你哪怕再畫一次,我說什麼也不和好啦。」

「我以後再也不畫了,」全不知答道,「你畫呀,畫呀,連個謝謝都沒人說一聲,卻光罵人。我再也不願意當畫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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