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元芳慷慨激昂地將四年前發生在上海路小學籃球場上的那次打人逃逸事件添油加醋地渲染完後,在場的聽眾無不義憤填膺怒不可遏。
尤其是象徵正義的薛警官更是憤憤不平道:「太可惡了,居然因為打球犯規將人家學生打成重傷住院休學!」
眾警員們亦是憤慨:「最可恨的是,打人者跑了,拉架者卻受牽連被留級。」
狄元芳嘆了口氣:「沒辦法,他倆一起來的,找不到那個胖子,只能拿另一個瘦子來問責。」
薛警官心有不甘:「那個打人的胖子就真的消失得無影無蹤,找不到了么?」
狄元芳佯裝出悲痛的神色:「他倆雖然結伴來上海路小學打籃球,但都是外校學生,彼此互相不認識!」
聽到這裡,眾人一片唉聲嘆氣。
把握住氣氛,名偵探忽然話鋒一轉,悲痛的臉上也浮現出歡喜的神色,然後聽他說道:「如果不是這封恐嚇信,當年傷人逃罪的胖子恐怕就會永遠藏匿起來不為人知。我說的對不對啊,範文勛,范胖子!」
眾人聞言大驚,把目光一起投向了範文勛。
「範文勛,范胖子?難道他就是當年那個打人跑了的胖子么?」
「是的,是的,小學時就那麼胖,現在上中學了還這麼胖,一定是他,錯不了!」
範文勛愣了一下,力排眾議,辯解道:「喂喂,警察叔叔們,你們不會真把我當成四年前打人的胖子了吧?你們誤會啦,不是我啊!」
狄元芳厲聲喝道:「範文勛,身材就是你最好的證據,你還想狡辯什麼!」
範文勛不肯示弱,拿著歲月舉證:「大叔,歲月是把殺豬刀,我小學根本不胖,只是上中學才開始胖起來的,不信,你可以問我的小學同學!」
狄元芳無意在人證上糾纏,進而轉戰物證:「這封恐嚇信呢?開頭稱呼你死胖子,不就是最好的證明!」
範文勛反駁道:「那封恐嚇信只是惡作劇好不好,再說也不是寫給我的!」
狄元芳仰天大笑,隨即冷冷道:「恐嚇信分明就是從你書包里發現的,你說不是寫給你的?騷年,鐵證如山,你這麼狡辯有用么?」
範文勛嘆了口氣,無奈地說道:「好吧,大叔,像你這種智商我現在說什麼也沒有用。我只問你一個問題,四年前,在上海路小學籃球場打人的那個胖子,他是哪所小學的?」
狄元芳愣了一下,遲疑道:「光聽說是外校的,具體哪所小學,我怎麼會知道,反正不是上海路小學的。」
「這不就行了,我是上海路小學畢業的!」
「什麼?你說什麼?」
「我說,我是上海路小學畢業的!」
「你不是胖子么?」
「大叔,我說過多少遍了,我現在是胖子,但小學時候可不胖啊!」
「那這恐嚇信里稱呼的死胖子指的是誰?」
範文勛以神逆轉的手勢指了指倒在地上的死者,幽幽道:「他原來很胖的,不知道為什麼變得這麼瘦,也許是因為當年的事情,他雖然躲過了人們的譴責,但內心的煎熬可能讓他這些年並不好受,所以最後就瘦成這樣了吧?」
狄元芳怔了半晌沒回過神來,他看了看範文勛,又看了看地上的死者,帶著不可思議的口吻說道:「恐嚇信里的死胖子是稱呼他的?他才是當年打人的胖子?他變得這麼瘦,一身的肥肉都被你借走了?」
說到這兒,名偵探忽然想起了什麼,他臉上現出了驚恐的表情:「等等,讓我好好想想,如果死者是被恐嚇者,那麼恐嚇者是……亂了!亂了!腦子全亂了!」
也就在這一刻,男更衣室外傳來了小姑娘的聲音:「大叔,大叔,你在裡面么?」
狄元芳聽到羅小梅的聲音,如同再次抓住救命稻草:「啊!小妹妹,你快進來,和警察們說說,你們班範文勛收到恐嚇信的來龍去脈!」
得到警方允許,羅小梅衝進了案發現場。
「大叔,不好啦,咱們全搞錯了!」
聽到這兒,狄元芳隱隱有種大禍臨頭的感覺。
果然,羅小梅繼續說道:「原來范胖子不是收恐嚇信的人,而是寫恐嚇信的人!」
狄元芳急呼:「這不可能!」
「是啊,本來我也不相信,後來仔細回憶姜鑫發現恐嚇信的經過,才反應過來!」
「怎,怎麼?有問題么?」
「當時姜鑫發現范胖子書包里的信封,以為是情書,以此要挾報告老師。但是范胖子一口咬定不是情書,結果姜鑫撕開信封后發現真的不是情書,而是恐嚇信。」
狄元芳疑惑不解道:「這件事,你昨天講過一遍,沒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啊!」
「大叔,你仔細想啊,姜鑫是撕開信封后才發現不是情書。也就是說原來信封是密封的,既然信封密封,可是范胖子卻能確定裡面不是情書,那只有一種可能,范胖子不是收恐嚇信的人,而是寫恐嚇信的人!」
「啊!我的天吶!」狄元芳大驚之下,險些暈厥過去。
羅小梅吁了口氣,趕緊說道:「所以,大叔,咱們要保護的人不是范胖子,而是范胖子準備恐嚇的人。大叔,你知道那個人在哪兒么?大叔,你怎麼不說話啊?大叔,你臉色好難看哦。咦,大叔,怎麼地上躺著一個人,他是誰啊?」
狄元芳面如死灰,一言不發。薛警官卻突然活躍起來,搶答道:「他就是遭到恐嚇的學生。」
「他?!他為什麼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呢?」
「因為他死了!」
羅小梅聽到薛警官的回覆,忍不住驚訝地雙手掩嘴:「大叔,你到底來遲了,都是因為我,讓你背上了名偵探的恥辱。收到殺人預告,卻沒能阻止殺人。讓你職業生涯蒙羞,對不起,全是我的錯!」
「哇!小妹妹,你不要再說了,現實比你想的更加殘酷!」
「大叔,還有什麼事能比你沒有阻止犯罪更殘酷啊?」
「我,我收到了殺人預告,卻搞錯了預告者和被預告者的身份,然後,我好像還幫兇手殺死了被害人!」
「啊!大叔!躺在地上的學生是被你殺死的啊!」
「蒼天啊!我只想安安靜靜地做一個名偵探,可為什麼每次破案,破到最後,我都成兇手了呢!」
就在這時,始作俑者的範文勛突然開口說話了:「喂,我說你們這些大人好有意思啊,我寫個恐嚇信純粹是惡作劇嚇唬他一下而已,怎麼讓你們搞得我真要預謀殺人似的。拜託,這只是中學生運動會,又不是世界盃NBA,至於么!」
失去話語權的薛警察終於重新登場,開始主導破案了。
「同學,請你注意,現在已經鬧出人命了,怎麼可能再當成惡作劇處理!」
「警察叔叔,是他收到惡作劇信件後,心理素質太差,心生歹念反過來要殺我,好不好!」
薛警察冷笑道:「被恐嚇者死在恐嚇者面前,你反說是他要殺你,哼哼,這隻能算是你的一面之詞。」
範文勛說:「好吧,好吧,警察叔叔,我不跟你爭論是他殺我還是我殺他,我就問你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殺死死者的兇器是那把帶毒的箭,是不是?」
「是啊!」
「箭上沒有我的指紋,有偵探大叔的指紋,對不對?」
「對啊!」
「這不就行了,不管是他要殺我,還是我要殺他,反正最後殺死死者的是偵探大叔,不是我,那也就和我無關哦!」
「呃,好像是這麼個事!」
聽到這樣的一問一答,身為名偵探的狄元芳當時就崩潰了,他不停地驚呼:「啊!不要啊!該我什麼事啊!我怎麼這麼倒霉,又成兇手了呢!」
薛警官喝斥道:「好了!別喊冤了,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是束手就擒吧!」
說著,回身對眾警員發號施令:「小吳、小鐵、小崔、小冷!」
被點名的警員趕緊答到!
「給他拷上手拷,押回警局!」
「明白。」
四大警員一臉正氣,圍將上來,實施逮捕。
薛警官繼而又對範文勛道:「同學,你也需要跟我去警局走一趟。」
「為什麼啊?」
「因為案發時只有你在現場,究竟是蓄謀殺人還是防衛過當,需要你提供證詞。」
狄元芳聲嘶力竭地高呼:「騷年,替我多美言幾句啊!」
範文勛無視名偵探的哀求,對薛警官道:「哦,警察叔叔,我這是屬於證人了吧!」
「同學,在成為證人之前,你需要先跟我們警方說清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證明你寫恐嚇信真是出於惡作劇的目的,才算是洗清你的嫌疑。」
範文勛不以為然道:「這好辦,我這邊有人能證明我寫恐嚇信是為了惡作劇,本意只是想嚇唬死者,讓死者產生心理負擔,然後在籃球賽上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