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永生森林 一、分手

很久之前,我就想找個妞,一起去森林旅行。

森林裡很黑,不管怎麼叫喊,都是不會有別人過來的;不管怎麼逃,都是逃不掉的。

為了這次愉快的旅行,我動用了我近十年的積蓄,買下了永生森林的門票。永生森林是全世界最美的森林,十大無污染旅遊勝地之首,最值得一去的地方,蜜月旅行、外遇偷情的首選場所。男人天價,美女免票。

宣傳廣告上說,永生森林的盡頭有一棵常青樹,只有尋求真愛的人才能找到它,它的果實讓戀人永葆青春,給你真心的愛。這簡直就是愛情魔葯,幸福宣言啊!

萬事俱備,只差小妞。

我給娜娜寫了一封信,內容熱情洋溢,訴說了我們青梅竹馬、從流著鼻涕相識至今的每一個心動時刻。因為那樣的時刻並不多,所以我的信很快就寫完了。最後附加了一句,I still love you!

因為擔心她看不懂外文,我在下面加了注釋。

(老子心裡還有你。)

一個星期後我收到了回信。

娜娜說:滾!

我那顆純真幼小的心靈受到了極大的傷害。

作為報復,我給每一位知道名字的女性都寫了一封信,每封信大約五萬字,儘可能簡略地提起了我跟她們每一個人的曖昧關係。最後加上富有誠意的邀請:正值錦繡時節,舉國閃耀著春光。我們不要再浪費時間了,等你。

十七八封信都寄走了之後,我鬆了一口氣。

這麼多封信,總會有迴音的。

第二天一早,來找我的人絡繹不絕。

首先是王子的宮廷教師安娜小姐,一位風評之好有口皆碑的美人。

她來得最快,因為她離我家最近。

見面她就劈頭跟我大叫,你,你怎麼可以這樣?寄這麼大疊信過來,萬一被人看見,怎麼辦啊?傳出去性質是惡劣的,對小朋友們的影響是不好的。特別是作為年幼的王子殿下的老師,身為皇室教職人員,她必須以身作則,不能有這種影響風評的事情發生。特別是和我這麼爛的人!

她的話使我感到自尊心受到了嚴重的傷害,主要是最後一句。

原來,原來我在她心目中的形象是這個樣子的!多少次擦肩而過,有幸得見她燦爛的笑容,風中飄來她的發香……原來,原來那都和我沒有關係!是我誤會了!

我沉痛地告訴她,請她放心,我不會讓自己這樣的爛人影響到她完美無缺的風評。我會去跟大家解釋清楚,雖然我注意她已經很久了,甚至注意到她為了謀得皇室教師的職務偽造了文憑,她其實只是個農家女。當我不小心得知那一切,我知道她是多麼的不容易。我對她的愛慕在與日俱增,但是,真正的愛不是這個樣子的!

我請她放心,我會去跟每一個人解釋清楚的。

她的臉一會兒發紫一會兒變成鐵青色,然後小心地問,你是不是想威脅我?

沒有,哪有?怎麼會呢?我很誠懇地告訴她,要是她願意請個假,陪我去森林玩幾天就好了。

她一直指著我說你你你你……但是最後,我的真誠打動了她。

她說她會好好考慮一下。我跟她說我最喜歡她那條綠色的裙子,她腦子很亂,說那條裙子要回去找一找。

安娜走後,牙之塔的瑟琳娜來了。

她也很快,因為她會一種法術叫做傳送術。身為一位法力高強的美貌仙女,湊巧又是娜娜的大師姐兼閨中密友,她的私生活不容玷污。

你!她咬牙切齒,沒有敲門就進了我家,劈頭蓋臉地問。

她說,我跟你很熟嗎?就算是挺熟的吧,但是有那種關係嗎?你打什麼主意,你這不是害我嗎?你這樣做對得起娜娜嗎?

我很驚訝,哦,這是我的筆跡,確實是我寫的。奇怪,我什麼時候寫的?

她說,別裝傻,信不信我劈死你?

她用雷霆把我的房頂擊穿,她義憤填膺,一再重申不許開這種玩笑!她們法師之間的競爭是激烈的,考核是殘酷的。她還要競選國會議員,有的是各種各樣的麻煩。特別不能容忍的是,她是娜娜最好的朋友,她絕對不會背叛她,哪怕是一丁點兒誤會也不行。

對於這件事,我沒有任何辯解。要劈就劈死我好了。

多少次擦肩而過,有幸得見她燦爛的笑容,風中飄來她的發香……其實,其實我一直沒有勇氣說過!其實,其實我真正在乎的人,是你!

她瞬間陷入極度愕然,但是很顯然她不會真的劈死我。

作為娜娜的好姐妹,當娜娜談戀愛的時候,她只能假裝研究捲軸,拚命做一個堅強的女人;當娜娜胡攪蠻纏的時候,她在後面收拾殘局;現在娜娜已經成了全民偶像,從小師妹成了她的頂頭上司,她還在考職稱。這個世界是多麼不公平!這一切,我都只能默默地看在眼裡,但是我只能偷偷地抬起頭,望一望她。我是個沒用的男人,垃圾,廢物,膽小鬼……

「不不!」她一直在勸我,「你不用這樣自責,我過得好與不好,不是你的責任。」

我對天發誓,我一定會跟娜娜解釋清楚,不會影響她們的姐妹情誼!哦,她多次背著娜娜來找我,這件事我是絕對不會說的。特別是娜娜現在是她的上司,又這麼敏感霸道,動不動就革人的職,發配邊疆。當然,其實要是她能請個假,跟我去森林偷偷玩幾天,我也就沒什麼好解釋的了。

她一直指著我說你你你你……你是不是想威脅我?

哪有。我是那樣的人嗎?

她說,你就是這樣的人!我告訴她,我很喜歡她以前當學生妹的樣子,對,就是那件制服裙,梳著羊角辮。最終我的真誠打動了她。她腦子很亂,說那條裙子要回去好好找一找。

瑟琳娜走後蘇菲來了,她是精靈文聯的主席,和我一樣通曉文字的力量。

是什麼讓你寫了這封信?

她的問題就像她的大腿那麼白。把名牌高跟鞋踏在我的床上,她拿出我的信,完全陷入了一種激動的情緒之中。

是什麼促使你寫下如此華麗的詩篇?怎樣的情緒、怎樣的靈感穿插在字裡行間?把一個故事說得跟真的一樣,讓讀到的人都身臨其境?

我回答,是生活。

她服了,真的服了。

但是,她重申,她還算清楚地記得,她沒有跟我生過小孩,她沒有,真的沒有,如果有,那些製造過程她一定統統記得。

我很驚訝,什麼,沒有嗎?

她生氣地叫喊,並且一再重申,她從來!沒想過!從不曾!也不會!生什麼小孩!我這樣胡說八道,很容易讓人誤會她真的有私生子,有損她美女作家的金字招牌!她正在為女權主義樹碑立傳,謠傳有兩個私生子的美女作家等同於街頭的爛貨,她還不打算走色情路線。

是嗎?我表示質疑,你走的真的不是色情路線?

她尖叫,信不信我做鬼也不放過你!咳,我告訴她,只是開個玩笑罷了。蘇菲問,你你你你,到底想怎樣?我說,其實我也就是想她能請個假,跟我去森林玩幾天罷了。

什麼啊?她一下鬆了口氣,多大點事兒啊,還以為跟她討稿費。哪天?幾點?在哪兒碰頭?穿什麼衣服?

三天後早八點,穿什麼都是一樣的。

蘇菲走後,血色十字軍的大姐頭瑪爾蘭來了,全身裹在紅色的鎧甲之中,身後跟著一個軍團的士兵,將我家團團圍住。她在產生任何對話之前踹塌了我的門板,用劍追著砍我,試圖將我分解成對人類無害的肉醬。

「死吧!聖光的敵人!卑鄙下流的狗男子!陰險滑膩的毒蛇!你的任何甜言蜜語都讓我噁心!為什麼不敢跟我公平地決鬥?你的躲閃是對你自己人格的侮辱!來啊,用你的脖子來試我的劍,或者試試你的膽量,看看是不是真的膽大包天!」

我瘋了或者傻了才會等著被砍。停!我一聲大喝,握住了她持劍的手。

究竟是為什麼你要殺我?我一定要問個明白。

「你竟敢如此侮辱我,侮辱聖光的僕人!」

可是我不記得我寫過決鬥書、挑戰信或者那一類的東西。我沒有理由被人砍,尤其沒理由被她砍。

是情書!

她一聲大喝,拿出用粉紅色的絲帶系著的厚厚一沓信紙,淡淡的香氣隨風而逝。我無言地拿過那沓信紙,默念上面的文字:曾經有一份真正的愛情擺在我的面前,但是我沒有珍惜……

肉麻!

現在全軍都知道有人狂熱的愛上了她,約她去永生森林八日八夜,而且還是我這樣的一個爛人,全軍都在揣測我們之間不可告人的秘密。作為指揮官,她的顏面何存!威信何存!她必須妥善地、當著這麼多弟兄的面乾脆、利索地解決這件事,決不能有一絲一毫拖泥帶水。而解決的最簡單的方法就是——當場砍死我,燒平我的屋,碾平我殘留於世間的所有蛛絲馬跡。說著周圍一千多人都點起火把來,準備讓我罪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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