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祐司袖子的,是明惠。
他幾乎懷疑自己的眼睛。明惠一個人站著,抓住他的手臂,凝視他的臉,然後迅速將手指往嘴唇前一豎,做出「別出聲」的動作。
「你看得見?」
他好不容易才擠出這句話。
她重重點頭。把祐司往樹叢中一拉,彎下身。由於幸山莊開了燈,暗影已後退到森林深處。
「剛才車不是撞上牆根了嗎?我撞到了頭。」
真不敢相信。
「就只有這樣?你就忽然看得見了?」
「我起先也不敢相信。可是,你忘啦,聽說我以前不是也發生過這種情形嗎?並不是真的失明,只是因為精神上的強大壓力,造時暫時性假性失明。」
那是在仙台發生的事。
「就跟那時候一樣,只不過是失去記憶的打擊讓我失明。」
祐司手扶著額頭,按著空轉的腦袋思索。或者……或者是帕基辛頓的副作用也不一定。由於藥效逐漸減退,視力也許就恢複了。
「我已經不知道這樣是好是壞了。」
「為什麼?」
「我殺了他,是我殺的,我必須處理遺體,我不想讓你看到。」
明惠手放在喉頭,微微吸了一口氣。
「是你?」
祐司鞭策自己,說明一切。他無法辯解,扳機的確是自己的手扣的。
「所以那個人……那個人是村下猛藏,那個來拿車罩的?」
「沒錯,他來拿包裹遺體的車罩。」
明惠的眼睛似乎再次失焦,不過,這次並不是因為失去視力。
「那個人,他在笑。」
「啊?」
「他在笑。他以為我看不見,所以才敢安心地笑吧。雖然他沒發出聲音,但整張臉都笑開了,他取出車罩時一直在笑。」
祐司無聲地凝視她,周遭的樹叢又開始沙沙作響。
「我無法動彈。雖然已經恢複視力,可是很害怕。我怕說不定什麼時候又會失明。這麼一想,就無法下車。後來,那個人走過來,我也無法解釋原因,總之,我覺得還是先假裝失明比較好。最好別讓他知道我已經看得見了。於是,我就倚著窗子看著別處。可是,我清楚地看到那個人在笑。」
明惠靠近祜司,用微微顫抖的聲音說:「他為什麼笑?笑成那樣……好像很開心。在我看來,簡直像是在說『被我唬住了』。」
祐司轉頭仰望幸山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