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三 第三十七節

「我還有個問題,」奈特夫人又說,「你說有人用血寫下留言,你之所以能看見,是因為廚房的黑光燈。」

「對。」內特說。

「寫字的人知道黑光燈的存在嗎?字寫在你的房間里,而不是在其他人的房間或者走廊里,這難道只是巧合?」

內特吃驚道:「我沒從這個角度想過問題。」

「真是個好問題。」蒂姆說。

「說起來,」薇科盯著電視說,「我剛想到一點。」

「請講。」內特說。

「這是英語。」

「一百多年前這兒的居民就講英語。」奈特夫人說。

「對,」薇科說,「但其他信息是俄語還是天曉得什麼語言。寫字的有可能是不同的人。」

「或者,」蒂姆說,「有可能是同一個人,但留言是寫給不同的人的。」

「怎麼說?」

蒂姆指著電視畫面說,「寫這段留言的人認為事情生死攸關。讀到留言的人必須要能理解文字的內容,所以他們不想用閱讀者不懂的語言寫留言。」

黛比清清喉嚨。嘶啞而男子氣的聲音似乎嚇了她自己一跳。「我們在對最顯而易見的事實視而不見,對不對?」

「怎麼了?」

「『保護卡瓦奇,保護這個世界。』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眾人閉上嘴,一起盯著電視屏幕。

奈特夫人咳嗽了一聲,聽起來更像嗤笑。「要我說,恐怕不存在什麼能威脅到這個世界的事情,卻不知怎的圍繞咱們這幢樓而起吧。」

「應該是一種表達方式,」薇科說,「也許只是對這地方的建造者很重要的什麼事情。」

「世界就很重要。」羅傑說。

「我又要說了,」蒂姆說,「這是一段很重要的留言,你在用自己的鮮血寫字,不會浪費時間去使用比喻或表達方式。」

房間里一陣沉默。

「而且不是『拯救』,」內特說,「說的是『保護』。」

「這就是死摳細節了。」薇科說。

內特搖搖頭,「不,你想想看。就像蒂姆說的,寫字的人要傳達一個特定的信息。要是說『拯救』,言下之意就是問題已經產生。要是一幢樓還沒有著火,你就不需要從樓里救出某人。『保護』意味著問題或者威脅還只是一種可能性。在當時尚未產生。」

「我覺得黑姑娘說得對,」奈特夫人說,「你確實在死摳細節。」

「喂。」薇科喝道。

「我沒有惡意,親愛的。」她說,「如今政治正確的說法是什麼?印巴佬?」

薇科氣得頭髮都豎起來了,黛比按住她的胳膊。

「總而言之,」內特大聲說,「我認為有一點我們可以取得共識,那就是曾經存在某種威脅,但我們知道的不足以推斷出受到威脅的是什麼人或什麼東西。」

「除了這個世界,」羅傑說,「聽上去受到威脅的像是這個世界。」

「是啊,」內特說,「除了這個世界。」

眾人竊竊私語,再次望向那條警告信息。連安德魯都在座位上動了動身子,看上去像是很不安。

「再給你們看幾樣東西。」內特說。他看著電腦屏幕,希拉按公寓住戶將照片分門別類,所以他沒幾秒鐘就找到了要找到的東西。滑鼠點擊,他發現的一個算式充滿了背後的電視屏幕。「好,這就是讓我們去剝牆漆的理由了。我們有幾個人研究了一番,但對我們來說實在太高深了。」他再次點擊軌跡板,他的公寓的第二個算式出現在屏幕上,也就是結尾處有個大數字的算式。

曼迪舉起手,「寫這些的是同一個人嗎?」

內特望向蒂姆,蒂姆點點頭,「我們認為是的。寫數學公式的似乎有兩個人。一個把4寫成三角形,另一個的4上端開口。」他邊說邊憑空比畫,「把4寫成三角形的,他寫8把中段寫成一個X。我們認為在內特的爐灶上方寫字的就是他。」

曼迪點點頭。

黛比俯身向前,視線前後打量那個複雜的算式,嘴巴一張一合。內特望向她,「你能看出點什麼來嗎?」

她提起一側嘴角,過了半分鐘才放下去。「我不敢百分之百肯定,」她說,「但有一部分像是人口增長公式。」

「什麼?」

「人口增長。」黛比重複道。她走到電視前,用手指圈出幾個數字,「比馬爾薩斯基本模型要複雜,但這兒是出生率、死亡率、初始人口……」她聳聳肩,「但其他的我就說不準了。」

內特看著數字。「那麼,你認為這是人口?」他抬手點了點最後的大數字:1,528,326,500 ± 5000。手指在電視屏幕上留下一個印記。

黛比聳聳肩,「有可能。我只是說看上去像是人口增長公式。」

薇科側頭道:「世界人口?」

「別傻了,」奈特夫人說,「我出生那年,世界人口就已經不止這個數字。記得我快二十歲的時候,聽新聞說世界人口約有三十億。」

內特皺起眉頭,扭頭看著薇科。薇科在點擊手機屏幕,「找到什麼嗎?」

她吸了一口氣,「找到了,這幢樓建成後不久,世界人口達到了十六億。」

房間里一陣交頭接耳。

「有可能是巧合,」克里夫說,「我是說,兩件事不是同時發生的。」

「但也有可能就是他們害怕的事情。」希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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