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冊 堅壑囚徒 第一章 多出來的一根

次日清晨,我獨自走出木屋。

朝陽璀璨,雨後空氣清新。昨夜的悵惘猶如山間的裊裊白霧,在陽光下消散。無論是鳩丹媚、海姬,還是甘檸真,都無法動搖我鐵石般的意志。

從草葉滑落的水露滴在發白的岩石上,發出清晰的聲響。我似乎有些理解,當年楚度拋棄師父的行為。

我也想起在與拓拔峰決戰前,楚度提及師父的一刻眼中閃過的傷感。搖搖頭,我摒棄雜念,盤膝端坐在崖角,開始了修鍊。

悲喜和尚關於修鍊元力的法子只能當作參考,並不適合我。我必須另闢蹊徑,自創元力法門。

我把心思動在了十三頭七情六慾怪的身上。嚴格地說,七情六慾中的六欲,都是生靈肉體的本能,「生、死、耳、目、口、鼻」,無不源自於肉身。也就是說,六欲是真正的元力本源,是最初的種子。六欲萌芽開枝後,才衍生出五花八門的肉身力量。

如果能將六欲從神識中分離出來,與我的肉體融合,就有可能煉出屬於我的獨特元力。而這種來自本源的元力,將比悲喜和尚、山魈們的元力高明出不知多少。

想起來簡單,做起來卻艱難無比。六欲早在我的神識內深深紮根,當我嘗試著將它們移向肉身時,神識翻江倒海,鬼哭狼嚎,連螭、月魂也像怒海狂濤中的小船,跌宕起伏。我的意識變得混亂不堪,腦袋如同被千萬根鋼針齊刺,痛得死去活來。

而七情和六欲之間更生出古怪的吸引力,彼此糾纏牽引。移動六欲時,七情必然也跟著移動。即使我排除萬難,把六欲轉至肉身,七情也會隨之離開神識。

無奈地長嘆一聲,我暫時放棄了嘗試,苦思解決之道。

「小色狼,這麼早就起來修鍊了?」鳩丹媚打著哈欠從木屋中走出,笑嘻嘻地道,「你倒是挺識相的,居然打了一晚的地鋪。」

我苦笑:「明明是你把我踢下床的。」

「考驗你一下嘛,看看你有沒有鍥而不捨的勁頭。」她膩聲道,在我身旁坐下,伸了個長長的懶腰。

閃耀的陽光下,她的肌膚閃著動人的光澤,高聳的雙峰誇張凸現,如同起伏的瀲灧波浪,美艷不可方物。

我心中一動,眼前這一具美人胴體,自然靈動,昭示出天地至美的線條,隱含道的精意,令我有感於心。但如果撇開此念,她又無疑是活色生香的尤物,使人色授魂銷,恨不得撲上去,恣意揉搓,釋放本能的獸慾。

「傻看什麼呢?」鳩丹媚依偎過來,香唇半啟,挑逗般地對我呵氣。兩人臂腿廝摩,香艷銷魂。

「情慾分離!」猶如明晃晃的閃電劈開夜霧,我恍然大悟。要想驅控六欲與肉體融合,就必須徹底丟開心中的情思——忘情存欲。眼前的美女再迷人,不過是交配的對象,發泄肉慾的工具。就好比一盤佳肴美食,哪怕色香味再好,究其本質也只有吃飽的用處。

只感不思,一切存在蛻化於本能。如同最原始的人、妖,心中僅有赤裸裸的生存慾望,再無它念。

「這樣豈不是和野獸沒有分別?」月魂困惑地問道。

「當然不同。」我解釋道:「雖然都是忘情存欲。但野獸是被六欲操控,我卻是操控六欲。」

螭怪叫道:「這麼做太危險了!搞不好你就會變成一具只剩慾望的人形野獸。」

「只要七情還留在神識內,就不會有任何危險。」我沉思許久,打定了主意,目光停留在鳩丹媚身上。

「我要你幫我。」我不容置疑地對她道。

忘情存欲,首先必須將精神與肉體剝離。無論是肉體的享樂還是苦難,都不能在心靈的海洋中掀起任何波瀾。否則反會沉迷,淪為六欲的奴隸,真正的野獸。其中過程確實像螭說的那樣,兇險異常。

猶豫了半天,鳩丹媚才依照我的吩咐行事。

「唰!」一根蠍尾破風而來,直刺肩膀。衣衫隨之裂開,即使有息壤護身,我還是感到了一陣刺痛,皮膚被蠍尾划出了血印。

「繼續,用點力。」我紋絲不動。這是用近乎自虐的方法,承受肉身的痛楚。不存一念,不做一想,直至精神徹底麻木,從而忘卻肉體的苦難。

在我的不斷催促下,鳩丹媚咬咬牙,蠍尾狂濤駭浪般抽來。我不閃不擋,猶如岩礁,任憑鞭打,盡量不去想其中疼痛。一個多時辰後,我全身血肉模糊,搖搖欲墜,意識漸漸渾噩。「噗」,蠍尾穿透我的大腿,扯起一塊血肉,我再也堅持不住,一頭栽倒在地,陷入了昏迷。

醒來後,已近黃昏。我被包紮得像只大粽子,仰躺在石床上,略一動彈,渾身痛楚無比。

「別亂動。」鳩丹媚趕緊扶起我,眼圈隱隱發紅,竟似有些腫了。

我一愣,沉默了一會,道:「沒什麼好難過的,只是修鍊而已。」

「何苦這麼折磨自己呢?你的法術已經夠強了,慢慢來,總會有超過楚度的一天。」

「哪有多餘的時間在等我?不用擔心,這些皮肉痛我還撐得住。」

「可是我撐不下去了。」鳩丹媚嘶聲喊道,一個勁地痛苦搖頭,眼中恍惚有淚光閃動,「我真的撐不下去了,換個法子吧。我受不了,這樣對我太殘忍了。」

我厲聲道:「今日我多受一分苦楚,他日便多出一分活下來的希望。」猛力撕開包紮傷口的布條,從芥子袋內掏出一些丹草,捻碎了敷上。

「你看,我有北境最好的靈藥妙草,傷口很快就能結痴生疤。」我推開她,掙扎著站起身,搖搖晃晃地走出屋子。傷口牽動之下,痛如千刀萬剮,我猶如隔岸觀火,只把這具肉身不當作自己的。

冷冽的月光下,漫山遍野的山魈匍匐在地,等候我的垂詢。和昨天一樣,我向它們講述氣的奧妙,並將生氣打入山魈的體內,幫助它們進化。當氣將近耗盡時,我內腑深處滋生出一道酣暢淋漓的嶄新精氣,直噴雲霄,與空中天象交感呼應。物極必反,道窮則變。我相信如此修鍊下去,臻至瓶頸的神識氣象術必能再次精進。

而在我的反覆要求下,鳩丹媚終於答應,繼續以蠍尾錘鍊我的肉身。如此白天修鍊元力,夜晚說法鍊氣,我的日子被排得滿滿當當,沒有絲毫空閑。

暮秋過後,山中草葉凋零,寒氣徹骨。北風在光禿禿的樹枝和山石間回蕩,發出陣陣嗚咽。

我立在崖頂,身軀猶如標槍般挺直,胸背布滿密密麻麻的傷疤。鳩丹媚的九根蠍尾在空中連成綿密的鞭影,輪番抽打,不斷濺起血水。「轟」,全身上下數百塊肌肉同時震動。剎那間,千般痛楚,萬種苦難退潮般紛紛斂去,消失得一乾二淨。

精神空空冥冥,再猛的打擊,也不能令我感受到一絲折磨。站在崖上的林飛,似乎變成了一個空蕩蕩的軀殼,和我沒有半點關係。

「行了。」我探手捉住一根蠍尾,滿意地叫停。經過兩個多月的肉身折磨,我的精神、肉體已能成功剝離。

「煉成了嗎?」鳩丹媚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嗔道:「再這麼下去,我還真當你有受虐的喜好哩。」

「還差一步。算了,我再想想辦法。」我苦笑道,接下來,應該找一個女人進行情慾分離的修鍊,在操控肉慾的同時剝離精神的享受。眼下,鳩丹媚當然是最好的人選,但把她當作洩慾的工具,我實在說不出口。

鳩丹媚也聽我說過後續的修鍊之法,當下啐道:「我去外面找一個美人,抓來供你糟蹋。」

我尷尬地道:「隨便找來的女人,我哪會對她心中有情?自然也談不上情慾分離。」

鳩丹媚紅暈生頰:「那你是什麼意思?」

我張口結舌,臉紅耳熱地說不出話。

「月前釀的酒差不多好了。」鳩丹媚忽然跑開了,回來時,抱著幾隻酒罈。拍開封口,香氣四溢。不等我開口,她仰頭猛灌,一口氣喝下整整一壇。

這種野果釀成的酒並不辛辣,但後勁十足。不一會,鳩丹媚臉頰就像傍晚的火燒雲,一片艷紅。緊接著,她又抱起一壇酒,大口喝下。

我覺得不對勁,急忙搶過酒罈:「幹什麼喝得這麼急?」

「我記得你說過,喝了酒,膽子就會特別大。」她美目迷醉,倒在我的肩頭,吃吃地笑道。

我忽然明白了她的用意,澀聲道:「你不能為了我委屈自己。」

「不是的,我願意。」鳩丹媚的聲音輕如蚊吶,她仰著脖頸,目光迷離地望著我。殷紅色的酒珠灑在深陷的乳溝間,閃閃發亮。

我的呼吸急促起來。

「當我把這間木屋搭起來的時候,我就知道,我是你的。」她喘息著,雙臂環住我的脖子,顫慄的肌膚彷彿要滴出水來。

「小色狼,還傻等什麼呢。」鳩丹媚的嬌軀彷彿融化得不剩骨頭,香艷的酒氣從檀口噴出,「我是你的。」

「咣當」,酒罈從我掌中滑落,我一把伸出左臂,摟住了鳩丹媚細軟的腰肢。用力一緊,飽滿馥郁的胴體貼入懷中。

宛如靈肉相合,水乳交融,兩人全身緊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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