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冊 龍宮探密 第八章 七情六慾鏡

「小心它們的第三隻眼睛!」月魂焦急地叫起來。

一道熾熱的火焰掠過半空,映得幽黑的四周一片絢麗。螭槍從我的神識中射出,剎那間,鮮血激濺,螭槍從第一頭怪獸的咽喉穿過,再射穿了另一頭怪獸的胸膛,回到我的神識中。直到這時,兩頭怪獸還依然保持著撲向我的姿勢。

神識射出的螭槍,實在是太快了。

我靈活向旁一閃,落在地上。「轟轟」兩聲巨響,怪獸從半空沉重墜落,整個寶窟彷彿震蕩了兩下,不少鐵筍被怪獸的屍體壓斷。十多個洞窟也同時被屍體壓碎,裡面慘叫聲一片。

「這是絕種的飛獠啊!」月魂驚嘆地道:「幸好你及時射出螭槍,否則可就麻煩了。飛獠不但銅筋鐵骨,力大無窮,它們額頭的那隻眼還能噴出強光。這種強光具有可怕的妖力,一旦被沾到,會立刻變成石像,這可是上古凶獸啊。太奇怪了,噬光菌和飛獠都是早已滅絕的玩意,九疑寶窟里怎麼會有這些?如果都是南宮平弄出來的,那他本事也太大了。」

我苦笑一聲:「還有這些鐵筍機關,也設計得十分巧妙。幾種機關同時發動下,封死了所有的退路,除了硬拼,一點辦法也沒有。」

剛說話,一絲警兆驀地出現在神識中,我閃電般橫移一尺,就在我剛才的立腳處,地面塌陷,幽靈般出現了一個洞穴,裡面積滿了墨綠色的液體,散發出陣陣酸味。

「好險!」我嚇出一身冷汗,要不是神識感應,我現在已經掉進這個洞穴了。我試著踢了一塊斷鐵筍入內,「滋」的一聲,鐵筍冒出刺鼻的青煙,像蠟燭油一般融化在液體中,連半點鐵渣也不剩。

駕起吹氣風,我馬不停蹄地繼續向前衝去。這片地帶充斥了機關陷阱、怪獸毒蟲,稍作停留就會受到攻擊,最安全的辦法,莫過於以最快的速度闖過去。

一路上,我使勁渾身解數,所有的法術被我用了個遍。在神識的奇妙感應下,我避開了一個個突如其來的陷阱,硬生生殺開了一條血路。當真是縱橫馳騁,當者披靡,不少怪獸還沒撲到面前,已被我的各種法術殺掉,或變成焦炭,或一劈兩半。遇到特彆強悍的怪獸,我也不多做糾纏,乾脆射出螭槍,一槍了結。

也不知廝殺了多久,怪獸的吼叫聲越來越遠,完全拋在了身後。附近也看不到密密麻麻的鐵筍和洞窟了。眼前逐漸光亮,地勢開闊,高高的頂壁上,鑲嵌著五顏六色的夜光石,映射出夢幻般的光彩。

正對面,兩塊彎曲的巨大龍骨在上空交匯,形成一個天然的拱門。一眼望去,門內亮晃晃的一片,光線有些刺眼。隱無邪正負手立在門前,怔怔出神。

「到底是隱掌門厲害,第一個闖出去。」我自己身上血跡斑斑,散發著獸血的臭味。隱無邪只有衣衫下擺沾了點點鮮血,上身除了左肩的一團血漬外,乾淨得很。

「我只比你早到了一盞茶的時間。」隱無邪讚賞地看了我幾眼:「影流甲御術擅長避實就虛,隱匿行蹤,不易被外敵察覺,所以交戰的機會較少。不像林公子,完全是靠真本事硬闖。」

我嘻嘻一笑:「隱掌門是不戰而屈人之兵,比我魯莽衝殺更勝一籌。」心裡暗忖,這傢伙連琅瑤的生死也不問,看來雙方僅僅是利益結合。

隱無邪謙虛了幾句,似乎有些心神不寧。沉吟了一會,他低聲道:「林公子,你是否覺得九疑寶窟十分古怪?」

「古怪?是啊,這麼多機關、怪獸,可把我累得夠嗆。」

「機關陷阱多不足為奇,這原本是南宮平所長。我的意思是,為何寶窟里有如此多的怪獸,有幾種還是早已滅絕的上古凶獸?這些怪獸平時又如何存活?須知能弄到鑰匙進入寶窟的,近百年也只有我們三個。就算有零星的闖入者,他們的屍體也喂不飽成千上萬頭怪獸。」

「也許是海龍王平日里送些魚蝦肉食來養活他們吧?」

「碧潮戈醉心刀道,根本沒心思理會寶窟,四柄鑰匙常年由龍宮四大高官分別保管。」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駭然道:「難道九疑寶窟里,還有其他人常住於此,餵養這些怪獸?」

隱無邪點點頭,語聲里隱隱帶著憂慮:「寶窟里如果真有人,又會是誰呢?我在想,從我們進入寶窟開始,可能就被盯上了。我們自以為一路闖關破險,孰料全在別人的監控下。」

我倒吸一口涼氣,想到在暗處可能有一雙詭秘的眼睛時刻窺視著我,不免有些不寒而慄。

「會不會是碧潮戈在暗中主持九疑寶窟?按照常理,寶窟的鑰匙應該有兩套,一套備用以防失落。這套備用鑰匙,當然在碧潮戈手裡。」我胡亂猜測道。

「絕對不可能。據琅瑤的消息,這麼多年來,碧潮戈只進入過寶窟一次,還是和他的夫人琅瑛一起來的。」隱無邪露出一絲不可捉摸的笑意:「琅瑛和琅瑤本是姐妹,都是登峰造極閣掌門琅森的女兒。琅瑛奉命嫁給碧潮戈,其間耍了不少手段,還弄了幾套絕世刀譜當嫁妝,無非是為了九疑寶窟。只是女心外向,嫁出門的琅瑛居然愛上了妖王,死活不肯出賣他。否則登峰造極閣早已弄到了九疑寶窟的地圖,何必像現在這樣冒險?後來琅瑛不知怎地暴斃,不甘心的琅森索性又賠進去一個女兒,可謂是絞盡腦汁,機關算盡。也不知看中九疑寶窟的哪一件寶貝,居然肯花如此大的代價。話說回來,如果琅瑛當年肯把地圖交出去,寶窟早被登峰造極閣搜刮一空,你我也不會站在這裡了。」

聽了隱無邪這番話,我才清楚了解登峰造極閣和碧潮戈的淵源。又聽到隱無邪道:「林公子,再告訴你一個秘密,碧潮戈其實已經瘋了。」

「什麼?」我失聲大叫:「絕對不可能!就在前天,我還和他在琅玕海崖交手!」

「當然他還沒有完全瘋掉。有時出奇的清醒,有時卻邋遢得像個乞丐。自從琅瑛死後,他就變成了這個樣子。幾年不回龍殿,一直在琅玕海崖發獃。要不是如此,我們休想輕易進入龍殿。說實話,我也有些不太明白,一個魔剎天赫赫有名的刀痴,會因為一個女人的死而發瘋?他之所以肯娶琅瑛,全是為了嫁妝里的幾本刀法秘笈啊。」

我恍然明白,原來當晚在琅玕海崖遇到的瘋子,真的是碧潮戈!打破腦袋我也想不到,那個天神般孤傲冷漠的海龍王,和那個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瘋子是同一個人!

難怪他們身上都散發著凌厲無匹的刀氣!

「多謝隱掌門相告。」我由衷地道,隱無邪透露的隱秘對我至關重要,既然碧潮戈已經半瘋,那麼比試時我只要想辦法多提琅瑛的往事,刺激得他心神混亂,就可多一點勝券。

「林公子不必這麼客氣。」隱無邪的口氣越來越親切:「我對公子的機智、法術,十分欣賞。以公子之能,叱吒北境是早晚的事。只不過,隱某有一句話猶如骨鯁在喉,不吐不快,不知當講不當講?」

我暗暗發笑,這傢伙對我如此示好,果然另有蹊蹺,現在就要露出狐狸尾巴了。我裝模作樣地道:「前輩儘管開口,小子我一定虛心受教。」

隱無邪嘆了口氣,道:「雙拳難敵四手。一個人的本事再大,也敵不過一個門派。公子可知,琅瑤早對你起了殺心,就算這次你能逃脫,登峰造極閣也不可能放過你。其中的利害關係,公子自然明白。」看了看我的神色,又道:「據傳公子又和魔剎天的妖王夜流冰、龍眼雀結下仇怨。魔剎天恐怕也是待不下去了,即使回到紅塵天,也一樣難逃魔主手下的追殺。公子縱然智勇雙全,但樹敵過多,前途堪憂啊。」

我仔細揣摩他的語意,試探著問道:「依前輩看,我該怎麼辦呢?」

「隱某也是苦無良策啊。」隱無邪不住搖頭。

這傢伙倒是老奸巨猾,極盡恫嚇威脅,又裝出無可奈何的樣子。我如果傻乎乎地求他相助,便等於乖乖上鉤。

我故意不接茬,隱無邪等了一會,有點忍不住了:「公子有海武神、甘仙子這樣的密友,當然無所畏懼。只是脈經海殿、碧落賦這樣的名門,向來眼高於頂,恐怕不會放任她們和公子來往呢。」

我心頭一沉:「難道北境也講究門當戶對嗎?」

隱無邪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公子不會不知道吧?清虛天、羅生天的十大名門最講究的就是門當戶對,婚配更是如此。別說公子出生紅塵天,就算你是清虛天、羅生天,如果不是出自名門,他們根本不會正眼瞧你。當年琅森把琅嫁給碧潮戈也是悄然進行,外界並不知曉,否則早被人恥笑。」

我聽得耳朵都發苦了,想到海姬,不由心裡患得患失。分開好幾個月了,也不知她現在怎樣,是否安然回到了羅生天。

隱無邪話鋒一轉,慨然道:「公子也不用太擔心,有隱某在,決計不會讓你吃虧。公子他日有閑,不妨來羅生天的影流做客。隱某在羅生天還是有幾分薄面的,也可帶你去各大名門投貼拜見。你有什麼難處,儘管向隱某開口。」目光向遠處一瞥,道:「琅瑤來了,公子謹記,影流的大門,永遠為公子敞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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