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域篇 第一百七十四章

以王室名義發起的探險隊回到普羅拉那城時引發了陣騷動,不僅是因為他們回來得比預計早上兩周,他們遭遇事故導致兩人死亡、兩人重傷,其中甚至有位男爵喪生更是讓人在意。

王國在承平時期對殉職者的封賞總是比較豐厚的,只要有點能拿出手的功績,那麼爵等提升一級是跑不了的,這意味著繼承者可以承襲相同的爵位。

據說這位身殞的男爵在出發前寫遺囑曾請兩位貴族公證確立自己的繼承人,對於那些實力雄厚的貴族世家來說男爵、子爵封號沒什麼了不起,但對一些新興家族而言並非如此。

如果這名繼承人是年輕未婚又有才能的男性,那麼在有生之年再度提升爵等將頭銜傳承下去的機會很大,前代死於探險事業也是件值得誇耀的資本。若有個年輕貌美的女兒嫁過去,再給予各方面的支援,那麼要讓家族多個可以繼承的爵位並不是夢想。

其實繼承人是女性的話會更好,娶進一個妻子比嫁出一個女兒合算,普羅西亞的爵位是夫妻共享的,並不會因為丈夫過世而使公爵夫人變成侯爵夫人。除了指定繼承權受到限制外,男性也同樣可以保有亡妻留下的爵位,只在傳給其他親屬時才有降階問題,而且有爵位的女人還可以將頭銜轉讓給自己的夫婿。

不過一般操作起來沒那麼容易,因為頭銜轉讓就等於放棄原有姓氏,那代表女方家族榮耀歷史的終結,即使男爵的身份無法傳給下一代,也會因為擔心丈夫得到爵位後就冷落自己而不願轉讓,所以除了少數被愛情沖昏頭,有高等爵位的女人外,往往都會讓孩子使用母親姓氏繼承頭銜。

但就算如此,共享爵位仍是個很好的踏腳石,可以更容易爬上高位,所以許多未婚或孀居的女爵士都有大批富有的追求者。不過知情者透露,男爵所指定的繼承人是個年輕的男孩,如果沒有女兒的話,那就只能放棄對這個爵位的覬覦了。

可是沒過幾天關注此事者就察覺到事情有點不對勁,照理說探險隊回來後,應該會用最快速度通知家屬、公開遺囑並宣布對死者的追封和撫恤,但現在竟然完全沒有相關消息傳出。

而世家貴族們早就察覺到異狀,無論是家族有人參與這次冒險,還是想知道政敵家族在這次行動中得到什麼好處,各方都運用關係打探消息,結果赫然發現回來的人除了兩名領隊以外,都被集中在一個地方休養且不得離開。

而諾瓦侯爵和懷特伯爵也都沒有回家,絕大多數時間都留在宮中議事,另外幾位被召見的重臣也是如此,顯然這趟冒險發生了什麼重大變故,在事情沒有商議出結果前,王國高層不希望走漏消息。

由於那樁造成一死、一瘋、一失蹤的變故,王國原有的規劃可能產生極大的更動,兩名領隊覺得這些事已經不是自己能做主的,因此探險隊匆忙趕回王都,並將所有人控管好,以防消息外泄增添變數。連已發瘋的班克夫特也一起被帶回,不過魔法師們意外發現他的魔力只是暫時被壓制,事後不久便緩緩恢複,但一名精神狀況不穩的魔法師實在太危險,所以給他服下鎮靜用藥草並壓制其魔力。

領隊們將探險隊的經歷依時間先後順序對國王做重點簡報,當聽到發現聖銀原礦時愛德恩三世大喜過望,能發現這種貴重戰略物資的出產地實在是意外收穫,相比之下,少數人員的傷亡就不算什麼了。

但是當聽到龍兵出現在冒險隊面前時,他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如果這個計畫會觸怒雷德懷亞,那就算有再多利益也不值得進行。

從龍兵出現在探險隊眼前到離開不見蹤影所經時間僅短短數息,但兩位領隊足足用了一個鐘頭來說明當時的狀況,當時每個人所觀察到的情況、感受和各種估計與推想他們花了好幾天功夫才整理好。

聽到那些龐雜的線索和各種不怎麼牢靠的推論,就算愛德恩自認是個明主,也覺得智慧不太夠用了,無法下決斷的他緊急召集了包括大魔導師克羅德在內的幾名最博學、最聰明的臣子進宮議事。

由於這其中有半數事前不知道王國有利用龍域部族發展的計畫,從頭說起花掉了不少時間。而當將冒險隊經歷說完在初步討論後,有人擔心可能遺漏什麼細節,又要求諾瓦侯爵、懷特伯爵重新詳細說明一次,類似的事情經歷三遍之後,才研討出幾個結論來,這已經是探險隊回到王都第五天的事了。

首先就是國王陛下最關心的——龍域發展計畫是否有可能繼續進行下去?這部份其實只要確認兩件事,那就沒有問題。首先就是雷德懷亞對探險隊有什麼想法?反覆分析兩位領隊提供的資料和描述後,大家幾乎都認同其實火龍對探險隊沒什麼想法,或許是把他們當成普通的走私商隊,覺得根本就不值得關注。

而且有幾項事證支持這種論點,單是龍兵的實力便足以消滅他們所有人,但是死亡的羅扎和發瘋的班克夫特顯然是承受不住壓力而失控攻擊才導致那種下場。且只對付動手的兩名隊員,連多殺幾個恫嚇其他人的打算也沒有,似乎完全不把他們當做有威脅的對手。

另一項重要事證就是那個紅髮女人或說火龍的化身連續兩次提問「代表誰」?連續兩次提問,第一次問話面對著眾人還可以視做「你們」,第二次卻是站在東方武者面前問,應該是針對個人的「你」。

在華斯特語中「你」和「你們」是通用的,或許紅龍眼中原本僅僅只有一個目標,冒險隊只是無辜受到牽連的,這點又和龍將那個人帶走的事實相呼應。除此還有些許線索也支持這種看法,只是說服力不及前面幾項。

龍域發展計畫第二個要確認的就是各相關部族對此事的態度,這一點只有實際接觸龍域部族的兩位有足夠發言權,而聽其講述的其他與會者則覺得這些蠻族的思維果然不是自己這種文明人能事先猜想的。

其實回想當初,諾瓦和懷特也很意外龍域部族竟是如此思考這個問題的。當初受到龍兵的威懾震驚,大家腦子裡想的幾乎都是趕路逃命,和東方人最親近的神射手或許有些想法,但也沒愚蠢到提出要搜救被擄走同伴的傻話。

到晚上紮營冷靜許多後,諾瓦和懷特便開始考慮一件事,其他人保密都沒問題,是不是該將肥貓和怪貓滅口。畢竟雷德懷亞在龍域部族的信仰中佔有重要地位,如果讓其他亞人族知道探險隊遭遇龍兵攻擊,那產生什麼激烈反應都不足為奇。

可是這兩個貓獸人在龍域發展計畫中有關鍵性地位,如果他們死在歸途上便意味著那個計畫必須擱置或大幅推遲。已經取得那麼多的成果,若在最後階段全盤放棄,領隊們實在心有不甘。

但是現在計畫也未必能進行下去,說不定王國高層會因龍兵的出現而改變主意,到時候從貓獸人口中流出的消息又是個麻煩。無論怎麼做都有問題,他們討論了半天也拿不定主意,這時克萊倫斯來請兩位領隊用餐。

團隊的炊事執掌這段日子以來都被東方男爵所把持,現在他失蹤了,原本的兩個助手因此晉陞,所以今晚的主廚是肥貓密特,然後又加派了兩個人去幫忙。不過兩者手藝還是有些差距,光是從花費的時間就能看出來。

「實在受不了那兩隻貓,他們邊煮飯邊聊天,居然講好羨慕男爵大人,真希望那時龍主也把自己帶走,到底腦袋裡面在想什麼?」通知完開飯消息後,這名壯碩武士埋怨說。

(希望自己也被龍帶走?是聽錯了吧!)諾瓦直覺判斷是個誤會,不過這倒提醒了兩人,何不先弄清楚貓獸人們的想法和其他部族可能會有的反應再做決定。一談之下才發現,密特和奎里居然真的把男爵被龍兵帶走當成好事。

「受到龍主厭惡就會從原本的土地被驅離,冒犯龍主當然會被處罰,只有受到龍主讚賞者,才會被帶到龍主身邊享受幸福,這裡誰都知道啊!已經很久沒聽說有人被龍主帶走了,今天能看到真是幸運。」怪貓奎里的語氣神態讓諾瓦有種被當笨蛋的感覺。

「龍主一定是身邊需要最棒的廚師,所以才把男爵大人帶走的,真希望龍主再找幾個廚房助手,那樣我就有機會去了。」肥貓則是一副很憧憬的樣子。

(這兩個傢伙是認真的!)他們仔細想想才發現,龍兵和火龍化身將人帶走在這裡的意義用外界事物來替換的話,就相當於天使下凡迎接,神明親到天國大門等候,確實是榮耀至極。只是外界的人絕對不敢把這種事說出口,因為這實在太過傲慢,簡直是褻瀆神明,所以兩名領隊才會一下轉不過念頭來。

但還有兩人對龍兵出手,雖然已經一死一瘋,不知道本地部族又會有什麼想法。

「殺死那個發瘋的巫師有好處嗎?不趕走他會有災難嗎?不是的話為何要那樣做?」怪貓反問道。

「龍主處罰過的對象要是沒有其他原因,大家為何要殺死或刻意趕走?那不是違背龍主的決定嗎?難道有人會以為龍主或使者沒殺掉冒犯者的原因是殺不死?那個樣子不就是龍主的懲罰嗎?」肥貓指指眼神空洞、表情獃滯的魔法師說。

那些說法似乎有幾分道理,兩名領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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