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都篇 第一百三十八章

現在到市場去可能得費上許多唇舌解釋昨天的騷動,所以穆低調地從後門出去,到較遠的糕餅店去買點心。他特地挑選外型新奇有趣的造型糕點,想哄騙小孩有這種利器輔助可以事半功倍。準備就緒後他先在門後聽聽這些女孩的對話,這樣可更容易掌握狀況。

「這裡好棒喔!我們以後就要在這裡工作了。」其中一個聲音說。

「廚房和浴室都很寬敞,二樓還有陽台,屋頂平台還可以晒衣服。」

「房間里的床都又大又軟,睡起來一定很舒服。」另一個答腔。

(這些傻ㄚ頭把上次的教訓全忘光了嗎?)顯然小姑娘們趁著自己不在已經到處看過了。

「二樓有四個房間,那我們可以一人一個,有自己的房間了。」稚嫩的聲音說。

(這個笨蛋,那我要去哪裡睡?他們把這當成自己的屋子嗎?)穆沒好氣地想。

「可是這樣男爵大人不就沒有房間了?」有女孩問。

對於有人能立即想到這一點,穆點頭讚許。

最小的女孩似乎想了想,然後說:「那就其中一個跟男爵大人同房睡好了。」

這種發言讓穆覺得像頭上挨了一棍。

「那樣子不好啦!」

正在慶幸有成熟點的可以教最小的女孩時,接下來卻又是記重擊。

「應該要輪流才公平。」

要是讓這種話傳出去,先不說蕾茵和文姬的反應,大概菲莉亞和維黛安都會聯手追殺自己。每天都承受類似的精神鞭笞會讓人吃不消,若沒把這些傻ㄚ頭哄騙回去壽命大概要縮短不少。

不能再放任他們胡說下去,穆決定開始行動。

「我買點心回來了,你們想喝牛奶、果汁、還是茶?」他托著盤子開門。

「哇!這些點心好漂亮,我要這個和果汁。」瑪琳搶先說。

「啊!我也想要那個的。」蘿拉跟著叫道。

「是我先講的。」女孩們開始吵鬧。

好不容易小姑娘們解決了爭執高興地享用起來,「你們喜歡這些點心嗎?」穆笑著問。

四個女孩一起愉快地點頭,瑪琳和卡蜜兒的嘴邊還沾著餅屑和奶油。

「可惜這是用來招待客人的,要是變成這裡的女傭,以後就很難吃到了。」

「要留在這裡就不能吃這些點心嗎?」瑪露西亞停下動作用微弱的聲音問。

「因為已經不是客人,所以就吃不到了。」

「那……我不要吃了。」瑪琳低頭放下了叉子細聲說,蘿拉也做出相同的舉動。

最小的卡蜜兒看看別人,也把盤子推開,雖然還是看著點心很捨不得的模樣。

這樣的反應大出穆的意外,原以為他們是被文姬所指使,並不是真心想來當女傭,但是現在居然寧可放棄喜歡的東西也要留下來,顯然自己的估計有誤。

「其實你們還是可以每個禮拜都來拜訪,我也會準備點心招待的。」他再加以試探,就算這些小姑娘常來喝下午茶也不會比留下來當女僕更令穆困擾。

但四個女孩都沒有再伸出手來,「我不要再回那裡住了。」蘿拉紅著眼睛說。

「為什麼不想回去?你們不是騎士團的士兵嗎?難道有人欺負你們?」他開始覺得有內情。

「我們早就不是士兵了,只是在那邊寄住的。」瑪露西亞低聲回答。

「不是士兵了,那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將比茲升為大隊長後自己便不再過問槍兵的人事,因此穆第一次聽到這事。

「是在慶典之後的事,人家說我們不符合規定,所以無法繼續當騎士團員。」

「什麼規定?」

「我們也不清楚,好像是我們年紀太小,可是為什麼安迪那時可以繼續留在騎士團?他不是和我們差不多嗎?」覺得不公平的瑪琳嘟著嘴說。

(年紀太小嗎?)聽女孩提起,穆想起來是有這麼一條規定,在和平時期正規軍不得使用未滿十六歲的士兵,戰時則不在此限,但在停戰後須儘快複員。而那小鬼已經是高階士官,所以不受這條法令約束。

「那你們從那以後到現在是怎麼過日子的?」東方人沒有解釋直接詢問道。

「剛開始還有很多空床位,可是後來人越來越多,就沒有多餘床位給我們睡了,所以這兩個禮拜我們都睡在姑姑房間里。」瑪露西亞繼續說。

「地板好硬,睡起來一點也不舒服,我不想再那樣了。」卡蜜兒委屈地說。

(女槍兵勉強湊成一個小隊的兵員應已全擠在一個房間,另一個有專用房間的軍官美樂蒂則是丈夫卡西斯同住,無法多收留四個女孩。輕步兵隊和騎兵隊雖有能力收容,但文姬大概不願向蕾茵請託,而維黛安那邊的環境實在不適合這些小姑娘。)穆推想造成這種狀況的原因。

「吃飯也是,自從不是士兵以後,我們就要等所有人都吃過飯以後,再去看有沒有剩餘的可以給我們,湯經常已經變冷了,而且當天的麵包和菜肴都吃完的話,就要吃像石頭一樣硬的乾糧,這個禮拜我們已經吃五次了。」蘿拉也抱怨起伙食來。

「而且副團長還不准我們出去玩,離開文姬小姐房間都要有大人陪著才可以,好像被關起來一樣。」瑪琳又說。

差勁的伙食是為了結省開支,聽說以前文姬為照顧自己隊員花費不少錢,手頭一向很拮据,在被選為槍兵隊次席前經常處於負債狀態,四個女孩失去收入和配給後,生活所需全要由他負擔。謝布爾不許這些女孩隨便離開房間則是為保護他們的安全,在許多舊團員離職又新補進許多年輕男性士兵的同時,放這些小姑娘四處亂逛很可能會出事,這種事大人又不好做解釋,才會讓他們心生不滿。

(比茲在幹什麼?為何沒有行動?若這時伸出援手可以讓兩人的關係更密切,難道他根本沒注意到這事?)穆試探性地詢問。

瑪琳想了想後說:「有天晚上因為地板太硬睡不著,聽到比茲叔叔說可以讓我們和文姬小姐在外面一起住,可是好像被拒絕了。後來我問文姬小姐為什麼不答應搬到外面住,他說大人有很多事要考慮。」

穆沉吟思索了一會兒,(該不會那兩個大人都有某些事沒考慮到吧!)

「男爵知道是怎麼回事嗎?」女孩看著他的臉問。

「只是在猜想幾種可能,真正情況沒問當事人是沒法確定的。」穆笑著回答。

自己也許可以教會這些小姑娘一些該有的常識,但在那之前不知要承受多少精神折磨。只是他們的安置就這樣撒手不管,在情義上也有些說不過去。

這個問題可以找麥哲林幫忙,這些女孩雖小,但廚房工作和家務都很有經驗,找個需要人手的地方僱用這四個小姑娘並不難。有一名貴族當保證人,根本不用擔心人家不肯把房間租給他們。

「這裡的工作和生活並沒有你們想像的那麼好,但你們也不用擔心要回去睡地板、吃剩飯。我有朋友剛好需要僱用一些像你們這樣的幫手,也會幫你們找新的住處,所以……」講到這裡穆停頓下來,因為四個女孩一起淚眼汪汪地望著他。

他重新試著說服這些小姑娘:「你們在新的住處有新的工作以後,休假的時候還是可以來這裡玩,我會準備點心招待大家的。」

「男爵是不是覺得我們很麻煩?不希望我們留在這裡?」瑪琳帶著哭音問。

「拜託你,請僱用我們。」蘿拉也哀求說。

「大家能做很多家事,也會認真工作的,而且只要很少的薪水就好了。」瑪露西亞努力地說明他們的優點。

「我不要回去睡地板啦!」卡蜜兒直接哭起來。

面對這種狀況和問題,覺得自己在大多數場合都很誠實的穆又說了謊。

屋子裡面總算安靜下來,四個小姑娘都暫時回去了。

對於先前的挫敗,東方人頗為感嘆,(是和平悠閑的日子讓我變心軟了嗎?)

(不,應該說這場對決原本就是處於壓倒性不利狀況,才會有這種慘敗。)

那些少女原本就是傭兵團下級成員中最不畏懼穆的人,相對於自己有許多顧忌沒剩下多少手段能用,他們甚至可以連面子都不要地說哭就哭。

在立場方面更是如此,扣掉騎士團人員他們在王都根本沒幾個認識的人,到哪都是陌生環境。除了文姬以外,他們最相信依賴的就是自己,因此不是留在這裡就是回去睡地板吃剩飯,而這邊卻是讓小姑娘們每天來吃點心也可以忍受的妥協立場。

對手帶著破釜沉舟的決心而來,自己卻因連番失算氣勢衰弱,意志力的差距這麼大,勝負早在他們被送來時就已經決定了,想用點心哄女孩們放棄只是無謂掙扎。

趁著那些小ㄚ頭回去拿行李該想一下怎麼分配其工作和安置生活起居,而且也有許多事情該教他們。送走安迪那小鬼沒多久身份就被揭穿,現在又冒出四個小女僕,真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和重新安排。

「這是我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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