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都篇 第一百三十六章

在得知新任治安首長即將上任消息的第二天,穆就到安迪就讀的霍克曼學園辦理住校手續,因為少年擔任劍術課助理,劍術老師有幫他辦理退費和津貼,所以只須補繳少許差額。

因為註冊時見過,又極少有東方人來這所學校,因此不少教師認得他是新收學生的監護人。有幾位熱心的過來問候攀談,他們異口同聲地稱讚海德起步雖晚,進展卻相當快速,過去沒有早點接受教育真是太可惜了。

劍術老師則關心少年過去是如何鍛煉武技,他的劍術就算是成年劍士也未必能比得上,聽說就是這名監護人指導的。

「我所教的也只是基本技術和鍛煉,真正要能運用自如還是得由實戰當中揣摩,所以曾帶著他外出旅行並參加冒險者小隊累積經驗。」

對方聽後點頭稱是,實戰經驗確實是學校所無法提供的。

這時少年辦好住校手續過來,一名教師當面誇獎道,「這孩子非常優秀,等完成學業後必定會是個傑出的紳士。」

「那真是太好了,他在卡倫的母親知道必定會很欣慰的。」東方人微笑著說,接著轉頭看向安迪,「你也離開很久了,等這個學期結束,我們會回帕威魯一趟,在這之前就留在學院專心用功吧!」

少年先是一愣,似乎是想起留在卡倫的「母親」而濕著眼眶點頭,而周圍的教師們都用關愛的眼神注視著他。

今天只是帶著簡單行李住進宿舍,這幾日安迪還是會回家收拾其他東西,之後就變成穆一人獨居了。

雖然這孩子之前的薪水、分紅和冒險工作賺的錢大部份都寄回去給珍了,不過身邊留下的錢仍足夠支用。穆還刻意提起家人,塑造出離家奮勉求學的形象,好讓學園的老師們對其多加關照,這樣就可以不用擔心安迪的住校生活了。

雖然帶著少年同住有許多便利,但新治安騎士團的進駐卻不得不讓他重新考慮此事。

如果只是自己一個人,過去騎士團里熟識自己的不是槍兵隊員就是中隊層級以上的軍官。巡邏街道或盤查等日常勤務都是由小、分隊長帶領執行,槍兵們在重組傭兵團時因為普莉西拉歸隊的緣故是離職人數最多的單位,而異國商旅穿梭在王都街頭也不是罕見景象。

換言之,沒有多少人會在街頭相遇的情況下認出改變裝扮的穆。但若安迪站在身旁就完全不同了,騎士團大多數的隊員都能輕易認出少年,有這提示誰都會立刻識破自己的偽裝身份。

在得知新任治安首長是誰前曾做過一件會透露自己行蹤的事,只是那不得不做,因為自己並不是要躲藏一世,要是沒做這件工作,再見面時就不好交代了。當時不認為會造成多大問題,但新治安騎士團進駐後,若真有人想揪出自己來,搜索範圍將會大為減少。

在風險提高的情況下,暫時和安迪分別行動才是上策,而今後的作為也該更加謹慎。

早在數日前,天狼騎士團的新任命已經決定但還未對外發布消息時,多尼爾召集所有大隊層級以上的幹部商討今後的工作重點和任務分配。

會議還在進行中,有名小隊長慌慌張張地闖進來,後面還跟著幾名士兵抬著一個密封起來的木箱。

「你們在幹什麼?不知道現在正在進行重要會議嗎?」副團長謝布爾皺起眉頭斥責道。

「我明白,但是有人送來這個箱子,說必須在最短時間內送到收件人手上,送貨員說託運者是個帶著一隻黑鳥的東方人。」

在場的高級軍官們都感到錯愕,這種形象的人大家只認識一個。雖然他目前已辭去軍職,但從那幾個士官兵的反應便知其餘威猶存。

「東西放好就趕快出去,這件事不要傳出去。」騎士團長下令道,那個人既然緊急送來這口木箱,那必定事關重大,不應該讓下級人員知道太多。

「那傢伙送什麼東西來?還是快點打開看看吧!」對寄件者最沒敬畏之意者說。

「等一下,有標示收件者是誰嗎?」被認為和那個人關係最親密的女劍士急切地問。

「看起來沒有,打開應該就知道了。」主持會議的騎士團長從腰後抽出短劍劃開密封處。

木箱蓋一打開食物的香氣便逸散開來,「烤乳豬!」大家都清楚看見內容物。

「沒想到這人還挺有心的,居然送這種東西來祝賀,看來他消息滿靈通的,這麼快就知道我們被派在王都的事。」

「他真的沒有指名是要給誰的嗎?」女劍士不死心地再確認一次。

「嘩,底下還墊塊厚鐵板來保持溫度,皮和肉都切開用長叉串好,指定限時送達讓我們趁熱吃,大家趕快開動吧!冷掉味道就變差了。」剛還在主持會議的人說。

每個人都可以分到一串還剩不少,意味著先吃完的人可以再拿,新任團長大口狂嚼,馬上去拿第二串,除了兩名副團長以外的男性幹部們也差不多。

女性幹部們則因為顧及形象小口慢咽,所以還有時間稱讚食物的美味,「這皮又香又脆,他做的菜還真好吃呢!」也有人凝視著手中肉串若有所思。

「木箱蓋里側好像有寫些什麼。」眼尖的萊安把剛才注意到的事說出來。

「蕾茵,生日快樂,穆。」當文字內容被大聲念出後,正在吃第三串的多尼爾捶著自己的胸口,而本來有些悶悶不樂的女劍士臉上表情則轉為驚喜。

「今天是你生日?」旁人訝異地問,而當事人則是興奮地點頭。

「嗯,那傢伙沒交代清楚又寫在那種地方,這不能怪我啊!」把人家的禮物瓜分掉後,多尼爾搔頭做出無辜的表情。

「非常抱歉,剛才忘了講,對方有交代要由蕾茵小姐親拆。」剛才的小隊長折回來喘著氣說。

「來不及了,笨蛋。」騎士團長不悅地從牙縫裡擠出這句話。

「等等,知道這木箱是誰送來的嗎?」蕾茵詢問道。

「簽收單上有貨運行名稱,查一下應該就能知道。」對方立正報告道。

心情變好的蕾茵這時才開始享用生日餐點,把長叉上剩下的烤豬肉送進嘴裡的多尼爾看著女劍士,覺得大概可以猜到對方的想法。

因為種種意外,貨物可能會發生無法送達的情況,所以寄件者必須留下資料和地址,但是那個人怎麼可能留下真實住處,就算去查也是徒勞無功。

事情過了兩天,蕾茵進到騎士團長的執務室,「我昨天去那家貨運行調查過了。」

「貨主的資料和地址都是假的,對嗎?」多尼爾裝作蠻不在乎的樣子繼續研究公文,他偷眼瞧了下對方的表情,確信自己的推測果然沒錯。

「但是還是有些收穫,那家貨運行就在我們正要接管的轄區內。前天那隻烤豬送到時還冒著熱氣,就算有做保溫措施,扣掉運送和裝箱的時間,烤制的地點也不會離那家店太遠。他曾說過做那道菜最少要花費好幾天以上的時間,就表示那傢伙現在正藏在我們附近。」女劍士微有慍色地說。

「那……你該不會又想重提上次那件事了吧?」騎士團長放下文件抬起頭。

前任團長離開的事一直沒有正式發布,蕾茵是兩天後才知道此事,當時他怒氣沖沖地跑到團長執務室質問東方人的去向。

「他離開前曾和我、萊安、謝布爾討論過,這是因公務上的需要而離開的,至於那人去哪裡就連我也不知道。」

「既然是這樣,那他應該有留下聯絡方式吧!快告訴我。」對方用強勢的語調說。

「那麼理由呢?為什麼要找他?」多尼爾問道。

「這……有些私人問題。」女劍士的氣勢弱下來。

「那我就無法答應了,而且聯絡方法我手上的也不完整,還得加上另外兩人的才行。萊安平常雖然很少發表意見,但牽涉到工作就很堅持了,更別提謝布爾那塊石頭。」多尼爾狡猾地把事情推到兩位副團長身上。

「你這傢伙真是越來越像個官僚了。」蕾茵不悅地說。

「這算是挖苦還是誇獎?」對方微笑著說。

拿多尼爾沒輒的女劍士只好轉身離開,走出去後靠著牆,喃喃自語說:「可惡,那個混蛋,把我們的約定都忘光了嗎?」

騎士團長當時就拒絕了蕾茵的要求,現在就算知道那傢伙躲在自己眼皮底下也不會改變狀況。

「我當時就已經說過了,不會因為你的私人問題而把東西拿出來,更何況以他的多疑性格也絕不會直接跟聯絡者接觸。」多尼爾表明立場。

「但是他就在我們轄區內,如果加強對異邦人的盤查的話……」

「我們不可以那麼做。」對方不等女劍士說完就打斷他的話,「法務大臣凱沃茲要求公正執法,特別是對外地人和異邦人,我們才剛上任就立刻對異國旅客和外裔加強盤查,必定會引發他們的不安。更何況,我有什麼理由必須協助你解決私人問題?」

「那是誰把我的禮物拆了後瓜分掉的?」抓到話柄的蕾茵咄咄逼人地問。

「這又不能怪我,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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