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篇 第九十一章

西瑪丘陵的防線,三千人花費半個多月時間,築出三道十尺高,分成三階,頂厚兩尺,底厚六尺,一千兩百尺寬的冰壁。

雙方兵力相當,普羅西亞軍在裝備和兵員素質上佔優勢,而斯堪地軍有防守之利。

指揮斯堪地軍的賽克利侯爵將部分兵力平均分配在冰壁上防守,其餘人馬分成十數個隊列在後,隨時視戰況支援前方。

普羅西亞軍則在冰壁前擺出四個陣列,這是很常見的布陣方式,四個陣列同時進攻,找出防禦最脆弱的地方後再集中兵力突破。

但是攻擊方並沒有採取傳統的做法,最西側的陣列後方,發出密集的箭雨落在冰壁前後的範圍內。

他們刻意在陣列前以旗幟遮蔽,掩藏後方的兵力配置,從攻擊的情況來看,可知普羅西亞方將半數的弓手都集中在西側。

由於弓弩數量、性能都遠不及對方,斯堪地軍缺乏足夠力量反制敵軍,只能設法掩蔽。

侯爵沒有立刻下令增援西側,對方的箭矢有限,不可能持續射擊下去,而且這可能只是誘餌,想先將己方兵力吸引開再猛攻東側防線。

果然在西側箭雨還未停歇時,東側的陣列後方已推出數部釘著木板的雪橇向前,這應該才是攻擊主力。

防守方指揮官立刻將半數預備隊調往東側防衛,可是對方的隊伍此時卻放下那些雪橇後退了。

還在咋異對方的怪異舉動時,敵軍從中央偏西的陣列後方對牆頭守軍發出魔法攻擊,另外幾部釘著木板的雪橇也被推了上來。

將其他的預備隊緊急調去後,對方又拋下雪橇撤退了,(敵軍到底想攻哪裡?難道是想藉著這些擾亂動作,消磨我軍的士氣和體力嗎?)斯堪地的指揮階層都感到疑惑。

但是此時攻擊方中央偏東和西側的陣形又開始放箭,接著各有一隊士兵向前沖。

「所有人留在崗位上不要理會,這又是敵人的假動作,他們完全沒拿梯子、繩勾、長桿之類的東西,根本爬不上滑溜的冰壁。」指揮官傳令道。

但是當普羅西亞兵開始出現在冰壁頂端時,所有看見的守軍都變了臉色。

想不透對方是如何上來的,也沒時間去想,斯堪地軍急急忙忙地趕來要堵上這兩個缺口。

從西側登牆的普羅西亞兵很快站穩陣腳,逐步擴大防守缺口,從中央偏東位置登牆的卻因為受到來自左右兩方的壓力,逐漸支撐不住。

離牆下不遠處的雪橇再度被衝出的普羅西亞軍推動而撞上冰壁,大批士兵踩著釘上木條防滑的板子登牆後,從兩側包抄正在猛攻戰友的敵人。

至此第一道防線已全面失守,斯堪地軍指揮官不得不下令撤退至第二道防線。

能夠順利登上冰壁是利用強弩發射塗上顏色的加粗強固箭矢,士兵們辨認出來後踩著刺入冰壁的特製箭矢攀上高牆。

如同事前預料,敵軍以雪築牆再淋水使其凍硬,表面雖然堅實,但只要能射透冰層,裡面的雪層就容易深入。

雖說這些策劃是出自自己手筆,不過諾修很清楚能進行的如此成功,是因為有人完全掌握敵方的陣形隊伍變化並告知,所以可以確實抓住時機攻擊對手弱點。

從沒看過那個人指揮陣列,但光憑那種能立刻察知雙方陣形變化的本事,恐怕任何名將都沒辦法在對等條件下戰勝他。

剛勝一場而士氣旺盛,可是諾修並沒有下令趁勢追擊。天色已經變得昏暗,攻擊的準備卻不完全,身體的創傷和疲勞也不是可以完全靠意志來彌補的。

現在要擔心的是敵軍反撲,除了安排士兵休息、傷患治療外,還要將防禦工事稍做修改。

己方在白天的戰鬥中死傷合計兩百多人,不過敵軍傷亡更加慘重,光是留下的屍體就已將近三百,只要今夜不出大差錯,明天要連續突破兩道防線應該沒問題。

斯堪地軍的主營中氣氛相當沉重,不到半日的戰鬥己軍傷亡就接近三成,丟失第一道防線。

「各位認為這樣下去,我們撐得過兩天嗎?」地位最高的賽克利侯爵嘆氣問。

沒有人回答這個問題,雖然大部份在場者心中都有答案。對方的進攻完全掌握己軍陣形的脆弱處,加上今天的戰損和士氣消長,明天再打這種攻防戰大概會敗得更慘。

沉默片刻後,終於有人出聲:「如果能夠稍挫敵人的氣勢,提振我軍的士氣,或許還可以勉強支撐下去。」

發言者指什麼方法大家都知道,「問題是叫誰去?才聽說葛修因手下最好的武士,剛上場就被斬成兩段。更別說對方接不接受都是個問題。」

「讓那個人上場如何?」

「開什麼玩笑,真的這樣做我們顏面要往哪擺!」

「各位,勝負這種事是很難說的,武技高超未必就穩勝,有時候道具或策略可以讓人以弱勝強。」一名戴著黑色單眼罩的貴族說。

所有人都把眼光轉過去,「你的意思是有辦法取勝?」

「我有必勝的手段,只是這方法不太光明正大,可能會惹來非議。」褐色的獨眼露出自信的光芒。

「這裡要是守不住兩天,以後也沒機會捍衛自己的榮譽了,達普尼的下場就是個例子。」有人站起來大聲說。

「說得沒錯,只要你能贏,相信不管用什麼方法大家都會接受的。」另一人也跟著附和。

賽克利環視大家的反應,似乎都贊同這個提議,「那麼我們就送出挑戰書吧!」

「各位對這件事有什麼看法?」諾修拿著書信問大家。

「一群笨蛋,這等於通知我們在今天的戰鬥後,他們已經傷亡慘重、士氣低落了。」多尼爾嘲弄地說。

「根本不必理會這種挑戰,又沒有附上有好處的條件,已經佔上風的我們根本沒必要派人應戰。」謝布爾跟著發言。

「那些雪地野狗要叫就叫吧!反正過了明天就叫不出來了。」費加羅也奚落道。

「對了,他們派什麼人出戰呢?」史丹里多好奇地問。

「上面的名字是傑瑞德.迪.戴里克男爵,有誰聽說過嗎?」諾修說出後詢問眾人。

有不少人為此感到驚訝而提出相同的懷疑,「貴族親自上陣?真的對自己那麼有信心?」

「那個人是不是獨眼呢?」

「你認識?」大家此時都把眼光投向維黛安。

「以前曾經因為工作到海萊伊,那個時候有個獨眼的傢伙來糾纏我,記得就叫這個名字,結果有個長得還可以的冒險者當眾教訓了他一頓。」

大家沒想到是這種情況,認為登徒子活該被修理,但這種實力現在也敢來下戰書,不知該說他有勇氣還是蠢。

「這種事情我遇的多了,會記得是因為他當場就約那名冒險者到沒人的地方決鬥,聽說那名冒險者是實力不錯的劍師,而那個男爵連劍師資格都沒拿到,可是結果竟是那名冒險者沒回來。」維黛安又說道。

「後來呢?」有人追問道。

「我對獨眼醜男沒興趣,他又來騷擾的時候就自己動手了,剛好當天事情辦完我就離開海萊伊,也不知道那傢伙在病床上躺了多久。」

「聽你這麼說我才想起來,因為剛才說全名,所以一時想不起『獨眼傑瑞德』這個名號。聽說這個人單打獨鬥是有劍師水準的實力,可是就是通不過劍師測試。」謝布爾跟著說。

「為什麼呢?」

被問到的人沒說話,只是指指左眼。

想到測試的方法大家就明白了,失去左眼後對來自視覺死角的攻擊很難抵擋,如果是一對一倒還好,三人圍攻就吃不消了。

「確實聽過他為一個美女跟人決鬥,可是勝利回來之後反而被那美女打成重傷,只是我真沒想到會是維黛安,當時我還懷疑該不會是菲莉亞吧!」此時諾修也想起來。

「團長,別把我跟那女人相提並論,要不是那傢伙實在太煩,當時也不會出手教訓他。」女騎兵隊長不滿地表示。

「但這傢伙風評確實不好,包括剛才維黛安提的事,聽說曾三次約戰比自己強的敵人到不受干擾的地方決鬥,竟都出乎意料的獲勝,而那些對手全都沒活下來,事後檢查屍體卻又找不出什麼異常。雖然有人認為獨眼傑瑞德故意隱藏實力,但以平日行事來看,更多人懷疑他是用卑鄙手段害死對方,只是找不出任何證據。」謝布爾繼續說下去。

「不過這種公開決鬥他也不能玩什麼把戲,現在敢提出挑戰,應該是平日隱藏實力的可能性大些吧!」

「大家用不著考慮這種事,直接打發使者回去就算了,我們根本沒必要陪對方玩這種遊戲。」幾個人都提出相同看法。

「我倒認為這件事可以利用一下。」不同的主張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過去。

「通道兩邊的地形雖然難以通行,馬匹拖橇都無法通過,但是人還是可以利用工具繩索攀援上去,所顧慮的只是有被發現的可能。現在天色昏暗,對方提出這場比斗,一方面可以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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