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章

大慶是我神往已久的地方。

現在,我就站在大慶市的最高處市中心的電視轉播塔上,在大慶市委宣傳部長付淑蘭女士和該市文明辦主任劉正銀的陪同下,用觀看城市地圖那樣的方式,了解一個城市的發展史。

大慶是個獨特的城市。首先它是全國面積最大的城市,不管是北京、上海,甚至美國的紐約和英國的倫敦、法國的巴黎也沒有它的面積大。在大慶,沒有嚴格意義上的街道和社區。站在電視塔上極目眺望,四周明泉點點,綠樹萬簇,那些樓群和具有城市特徵的設施就掩映其間。這些景觀就是油田的遺迹。大慶人因油而市,以油井為中心。油井耗盡,便留下水泊無數,大慶人再依勢建市,種上樹,栽上草,蓋起房,住進人,因此,大慶市的特點就有些獨特。大慶面積為21219平方公里,比科威特、卡達、巴勒斯坦、以色列等國的面積都大許多。市區面積5107平方公里,相當於8個新加坡、20個馬爾地夫共和國。站在大慶市的制高點上看不到像北京、上海那樣的都市景觀,但卻能看到遼遠和博大,能感受到蒼茫和雄渾……

暮色中,在蒼茫與沉鬱之間,我似乎看到英雄的笑靨在閃動……

這個英雄就是鐵人王進喜。

我總是固執地把大慶和王鐵人聯繫在一起。這是個很奇特的聯繫,只要有人說起大慶,我的腦海里便會閃現出王鐵人的形象,而倘若有人說起王鐵人,我的心中便會浮出大慶的背景。這實在是誰也難以解釋的情懷,直到現在,當我走進這座城市,我仍然會在每座油井後面和每簇綠樹枝葉間隱約看到那張堅毅的臉龐,而這座全世界佔地面積最大的城市,不管走到哪裡,我都會感覺到一個偉大靈魂的存在。

要想解讀英雄主義,請您一定要來大慶。要想了解大慶,請您一定要讀懂王進喜。在大慶市的心臟地區,矗立著這個城市的精神象徵鐵人王進喜同志的紀念館。故人已乘黃鶴去,此地尚留紀念館。紀念館裡記錄了一個普通工人怎樣從平凡到偉大的一生。在四個展室,那些遺物、照片和樸素的文字寫滿了讓人信服的理由。筆者不知道像王進喜這樣的人,倘若出現在西方,人們該怎樣稱呼他,是稱讚他為聖者還是神?

讓我們重溫一下這個只有神話里才有的英雄成長的過程:

中國原是一個貧油國家。1953年,原油產量僅62.2萬噸。1957年達到145.8萬噸。儘管每年都有增長,但杯水車薪,這樣的石油產量遠遠不能滿足國民經濟建設的需要,大量石油產品只能依賴進13。

1958年2月27日,當時主管石油工業的同志,在聽取石油工業部彙報時指出:石油勘探工作,應當從戰略方面來考慮問題。他強調說:在第二個五年計畫期間,東北地區能夠找出油來,就很好。

石油部緊急行動,於1958年4月組建松遼石油勘探大隊,同年5月成立松遼石油勘探處,6月即升格為松遼勘探局,他們在26萬平方公里的松遼平原上開始了大規模的勘探工作,一年之後,也就是在1959年9月26日,在建國十周年大慶前夕,在位於原肇州縣大同鎮附近的三號探井探出了有工業價值的油流,為了紀念這個喜慶的日子,當時的黑龍江省委第一書記歐陽欽同志建議定名為大慶油田。

以後,又經過一系列勘探,發現了松遼地區可喜的石油前景,在這種情況下,原石油工業部於1960年2月13日以部黨組的名義向黨中央、國務院提出了《關於東北松遼地區石油勘探情況和今後部署問題的報告》,《報告》說:我們打算集中油田系統一切可以集中的力量,用打殲滅戰的辦法,來一個聲勢浩大的大會戰。從玉門、新疆、青海、四川等石油管理局和其他有關石油廠、礦、院校,抽調幾十個優秀的鑽井隊和必需的採油、地質及其他工種隊伍,加上2000多名科學技術人員,參加這個大會戰。

時任石油工業部部長的余秋里,這個身經百戰的將軍,在抓石油工業建設上,仍帶有軍事戰爭的雄風。

為了配合大會戰,中央決定從部隊當年退伍戰士中動員3萬人交給石油部參加開發大慶油田。

當時王進喜還在祖國遙遠的西部玉門,他那時已經在全國石油系統小有名氣。1958年,他在全國石油現場會上,首先提出月上千,年上萬,玉門關上立標杆的鑽井目標。同年9月,他帶領1205鑽井隊創造了月進尺5009米的最新紀錄,1959年創年鑽井進尺7.1萬米的全國最新紀錄,1年的進尺相當於舊中國42年鑽井進尺的總和。然而,這個西部工人沒有想到,一場氣吞萬里的石油大會戰,會使他蜚聲全國,成為共和國史書上工人階級的傑出代表。

王進喜隨著大會戰的號令來到了東北松遼平原。此時是1960年3月。

1960年,是共和國歷史上最為苦澀的一年。由於大躍進和反右傾的錯誤,也由於自然災害和前蘇聯政府的背信棄義,我國的國民經濟自1960年發生嚴重困難。可以說,王進喜和他的1205鑽井隊幾乎是餓著肚子來到大東北的。國內的大環境如此嚴酷,而東北松遼地區的小環境也同樣糟糕。從部隊轉業的3萬官兵加上各地匯聚而來的石油工人、科技人員共有4萬人,在短短的三個月里,一下子集中到草原覆蓋、沼澤遍地,僅有幾萬戶人家的薩爾圖地區,單是吃飯就成了天大的問題。這裡一年之中,平均氣溫僅有3.4攝氏度,有5個月平均氣溫在零下4.9攝氏度以下,有6個月凍土深度達2米多。真是半年風雨,半年泥濘。在這樣的條件下,生活艱苦可想而知,沒有住房,沒有床鋪,沒有鍋碗瓢盆,上無片瓦,下無立錐之地,只任風吹雨打。而生產方面也是一無所有,設備不足,配套不全,在這樣的條件下要想開展工作,真是比登天還難!

但是,王進喜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下創造了人間奇蹟歷史曾這樣記載:

1960年3月25日,王進喜一隊乘坐的列車駛過黑龍江省省會哈爾濱,下午5點多鐘抵達目的地薩爾圖。

晚上,王進喜一隊的37個人住在一間牛棚里。第二天清早,大家起來一看,人們身上帽子上結滿了霜花,就連鬍子上、眉毛上也全是冰霜。有人起床時不小心摔倒了,定睛一看,原來昨晚上大家就睡在冰上,那些冰全是牛群的傑作。就這樣,王進喜們爬冰卧雪在大慶度過了第一個晚上。

王進喜是個急性子,來到大慶第二天,他們就恨不得豎井開鑽。當他風風火火來到火車站,左等右等卻不見自己隊的鑽機。沒有鑽機,就像戰士沒有武器,只能眼巴巴地看別人卸鑽裝機。隊友們看等不到自己的鑽機,便說,一路輾轉,吃不好飯,睡不好覺,咱正好利用這段時間休息休息。王進喜卻說:咱不等,也不回,你沒看見車站來了這麼多貨,都是奔這大油田的。我看咱別管是誰家的東西,不是我們井隊的,也是石油的,就不是石油的,也是國家的。現在車站卸貨人手不夠,咱得伸手,拿出點工人階級主人翁的樣子來。

一個義務裝卸隊就這樣悄悄成立了。

幹了一天兩天,所等鑽機還沒來,於是又幹了第三天第四天,直干到第六天頭上,王進喜他們的鑽機才到了薩爾圖。

鑽機來了,可鑽機整整有60多噸重,要靠吊車吊拖拉機拉才能卸車。而這時吊車拖拉機只有幾台,早已被別的井隊排隊號上了,要想卸車,又得等十天半月才行。

怎麼辦?

王進喜一甩膀子說:活人還能讓尿憋死?沒有吊車,咱就是肩扛手搬也要把它從火車上卸下來。咱就是只能幹,不能等。有也上,沒也上,天大的困難都要上!

王進喜帶領大家幹了三天三夜,硬是一寸寸,一尺尺,把60多噸重的鑽機弄到了井場。最重的主機無法拆卸,有20多噸重。王進喜和大夥用繩子拉、撬杠撬、木塊墊,勞動號子喊得炸雷一樣響,把整個草原都震得直蹦高,主機到底拗不過工人們,還是被乖乖地豎在了井架上。

鐵人的綽號也就是這時候被人叫響的。

最初給王進喜命名鐵人的不是上級領導,也不是隊上的工友,而是石油系統的局外人一個普通的農村老大娘。

老大娘姓趙,家住薩爾圖以南10公里外的馬家窯。王進喜鑽井隊的井位就在這裡。隊上37個人分別安置在七八戶農民家裡,王進喜和孫指導員以及副司鑽張之賢幾個人住在趙大娘家。

趙大娘一家五口人,三代同堂,住的是兩間干打壘土房,屋裡分南北兩鋪炕,王隊長他們來了,趙大娘一家人擠住在南炕上,北炕就讓給了鑽井隊的人。

鑽井隊的就像解放軍,這是趙大娘對王進喜他們的印象。最初的幾天,他們兵分兩路,一路在王隊長的帶領下去火車站幫別人卸車,一部分由孫指導員帶著為房東打掃衛生,刨糞,送糞,做春耕準備。屋裡屋外收拾得利利索索,明明凈凈,趙大娘心裡十分高興。

一連多天,趙大娘總見王隊長清早早走,晚上遲回,一個屋住著,竟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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