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張文木 天鵝絨手套中要有外交鐵掌 美國是中印關係中最大的變數

張文木被認為是印度暨南亞問題專家,曾有大量的有關印度和南亞形勢的探討文章發表並引起中國高層的注意。可以這樣說,多年來,張文木對南亞局勢的分析,影響了中國政府對南亞形勢的判斷,包括對印度外交政策的施行。

其實在早些年,張文木在談到國家安全時,對中國總體安全有一個基本判斷。他說,鑒於西藏在中國未來崛起中所具有的特殊戰略地位,「東急西重」將可能是未來中國安全環境面臨的新形勢。「東,在乎發展;西,在乎生存」,現在看來依然值得人們思考。

南亞是世界石油中心的側翼,在大國全球戰略中具有舉足輕重的地位。印度和巴基斯坦是南亞大國,地緣優勢都非常突出。印度是南亞次大陸的重心,巴基斯坦是中亞國家進入阿拉伯海的重要門戶,同時也是波斯灣的門坎。因此,印巴兩國的存在便與大國利益,特別是與大國的石油利益產生了不可分割的聯繫,並在大國的全球戰略中成了必爭之地。

中印的邊境線較長,即使在尼赫魯時代,中國也是印度實現其「大印度聯邦」不可迴避的鄰近大國。張文木從歷史上看到,尼赫魯對華外交存在著他既想與中國聯合又不想放棄控制西藏地區的企圖這一不可調和的根本矛盾。尼赫魯認為:「不論從長遠角度還是從短期角度來看,中國和印度應該做朋友,應該合作,這是具有重大意義的。」但是當1950年解放軍進軍西藏,年底印度3次向中國政府提出備忘錄和照會,反對解放軍進軍西藏。1959年,尼赫魯在人民院發表講話,公然支持發生在中國西藏的武裝叛亂並鼓吹「西藏獨立」。印度蠶食中國領土的行為到1962年達到高峰,中國政府被迫進行反擊。

但是,尼赫魯外交政策的內在矛盾及其失敗教訓不僅未引起印度後來政府的足夠重視,相反,尼赫魯的「大印度聯邦」的思想卻為印度歷屆政府所繼承,並在其實踐中以不同方式使之進一步轉化為地區霸權主義外交政策和實踐。

中印之間的這種緊張關係曾在1996年江澤民主席訪問印度時得到緩解。然而兩年後風雲突變。

1998年5月,印度軍方突然違反聯合國關於限制核武器發展的決議進行了核試驗,消息傳出後巴基斯坦也試爆一枚核彈作為對抗,世界譴責之聲不絕於耳,為了擺脫「戰爭販子」的罪名,費爾南德斯多次大放厥詞,表示「印度發展核武器是迫不得已」,是由於受到了「那個強大的北方國家的威脅」,把中國當作「比巴基斯坦還要危險」的「潛在敵人」。

印度《論壇報》1998年7月27日刊出文章《如何對付中國》稱:「隨著5月核試驗,我們已決定對付中國,正如印度人民黨領導的政府所說的那樣:我們的主要威脅不是巴基斯坦,而是中國……在與北京的對抗中,新德里若想下大賭注,就應揀北京最脆弱的地方。我們應撿起西藏問題。尼赫魯時期我們在中國對西藏的『主權』(英國人在這個問題上小心地使用『宗主權』)問題上作出讓步,這是一個致命的錯誤。中國人侵略西藏時,成千上萬的西藏人,包括達賴本人,被迫到我們這裡避難。中印間的緩衝區移動了,這使得中國在1962年非常容易地採取侵略行動。如果我們真要讓中國為難……我們就應當支持西藏的獨立事業。北京可以聲稱克什米爾是『有爭議的地區』,我們就應提出當前的西藏地位和在那裡發生的西藏人權問題。問題在於現政府是否有膽量這樣做。」其反華氣焰非常囂張。

任英國廣播公司記者多年的印度作家漢弗萊·霍克斯,曾出版一部戰爭幻想小說《龍之火》,小說開卷提到,印度所支持的一隊西藏分裂分子欲攻佔拉薩,因而掀開了中印兩大國的戰幔。故事中,兩國開戰了約1個星期後,2007年5月8日,中國以核武器分別襲擊新德里和孟買,殺死了最少20萬人,從而結束了戰爭,印度則未作報復。費爾南德斯對該小說推崇備至。他認為,在書中看到了真實,每個印度人都應該看。費爾南德斯曾形容北京為印度「潛在的最大敵人」,在中印外交界掀起軒然大波。

多年來,以費爾南德斯為首的主戰派之所以在印度政壇如此猖狂,就是因為背後有總理瓦傑帕伊在撐腰。瓦傑帕伊與費爾南德斯並不屬於一個政黨,但政治觀點卻驚人地一致。瓦傑帕伊一直希望印度擁有核武器,從而躋身於世界軍事強國之列,這和一向立場強硬的費爾南德斯不謀而合,因此瓦傑帕伊當上總理以來,不顧人民黨內部要員的反對,大力保舉費爾南德斯。不僅如此,瓦傑帕伊還讓費爾南德斯擔任聯合政府各黨領導人聯席會議的召集人。

張文木不明白的是,自1996年江澤民訪問印度後開始恢複的中印關係為什麼又突然陷入低谷呢?印度究竟想幹什麼?

張文木看到,印度的所謂「國家安全」概念分南北兩面。在北面印度要求要有對巴基斯坦—中國西藏—孟加拉一線的實際控制能力,在南面則要求對印度洋的實際控制能力。要實現此目標,就不能迴避北方中國純粹由地緣因素產生的所謂「威脅」,而解除這一所謂「威脅」的最根本的途徑,就是促成西藏從中國分裂出去。西藏「獨立」可使中印之間出現一個緩衝地帶,可使印度在避免腹背夾擊的條件下,在南亞大陸繼而在印度洋地區採取更為大膽的行動。人們不難看到,印度這種大膽的冒險行動與美國的南亞政策是分不開的。

20世紀90年代中期,俄國從混亂中開始穩定下來。美國意識到不僅俄國沒有被打垮,中國也在改革開放中隨亞太經濟的迅速發展而崛起。面對這樣一個日益走向多極化的世界,美國也開始著手制定新的全球戰略,其特點是以俄國與中國為遏制目標,以大西洋和太平洋為兩翼,在遏制俄中兩國的同時,主導和控制世界多極化潮流的發展,以確保美國在全球事務中的領導地位。美國在完成了從東西兩翼遏制俄國和中國的部署之後,1997年底又開始把外交目標重新投向已被冷落的南亞。

美國要加強南亞外交的主要目的之一就是石油。要控制中東中亞,首先必須控制巴爾幹和南亞地區。南亞是中東的側翼和中亞的重要門戶。控制了南亞的印度就掐住了亞太各國石油進口的咽喉,控制了巴基斯坦就控制了中亞石油進入波斯灣的出口。美國外交開始向南亞傾斜,在政治上,還有進一步遏制俄國南下印度洋、堵截中國經濟西進,從而讓能源需求西進的戰略意圖。

美印在中國西藏問題上,也有著心照不宣的合作。2001年5月9日美國參議員范斯坦和眾議員蘭托斯等分別在參眾兩院提出《2001年西藏政策議案》,議案要求美國政府盡一切努力,「促使北京政府坐下來與流亡海外的西藏精神領袖達賴喇嘛進行對話」,要求「設立西藏問題協調員,撥款275萬美元用於對西藏難民的人道援助,給流亡藏民提供獎學金和西藏人權活動團體的資助」。而印度一直反對克什米爾問題國際化,但希望西藏問題國際化。使西藏問題迅速國際化而不是與中國發生正面和全面衝突,在主權概念上用迂迴(比如達賴所謂「高度自治」)的方式而不是向中國主權概念直接挑戰。

由於中印邊界問題本身就與所謂的「西藏問題」扯在一起,因此,張文木推斷,未來使西藏問題進一步向「國際化」方向升級的政治導火線之一,可能就是由印方挑起的中印邊界衝突。而對中國而言,西藏如果分裂,將會使位於中國腹地的高科技重工業暴露於前沿地帶,並使中國失去政治經濟縱深發展的空間;更為危險的是,在東部地區水資源日益枯竭的情況下,失去中國兩江之源的西藏(及青海)地區,無疑將對中國的未來產生災難性的影響。

美國蘭德公司受軍方委託於1996年所作的報告,其中關於南亞部分作了這樣的判斷:「南亞地區正在擺脫長期以來與世隔絕的狀態,開始融入亞洲舞台。各國越來越多地著眼於戰略全局,而不僅僅是本地區。它們還正在逐步擴散大規模毀滅性武器的背景下調整實力對比,其結果將是印度穩居霸主地位。按印度經濟年增長5.5%的保守估計,2025年前它將成為世界第四經濟大國,也將成為中國南翼的潛在軍事威脅,還可能參加以美國為首的遏制中國戰略。印巴之間的競爭目前是最活躍的,也是最危險的;但從長遠看,中印之間競爭的重要性將越來越大。」

1998年4月,在美國總統特使理查德遜和中國人民解放軍總參謀長傅全有先後訪印後沒幾天,印度就下決心向中國攤牌——印度要公開成為核國家。張文木看清印度人民黨的謀略在於,印度在國際事務中要取得大國地位,就必須公開進行核試驗並宣布自己為核國家,為此印度必然會遭到美國的反對;為了減輕美國的壓力,印度必須向中國發難。

張文木稱,和平與發展的時代畫幕已在南亞撕開了裂口,世界大國是否能通力合作儘快彌合這道裂口,還取決於包括印度在內的大國,特別是中國和美國的政治家們是否有足夠的遠見。他奉勸西方大國,如果不願意在未來的印度洋面上再經歷一場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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