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楚樹龍 台灣、美國問題瞭然於胸,中國態度凜然在外 爭取讓動蕩的國際局勢有利於中國的「和平與發展」

1999年,科索沃戰爭爆發打破了相對平靜的世界,在世人驚魂未定之時,以美國為首的北約野蠻轟炸我駐南聯盟使館,再次引起世人震驚。中國人在憤怒之後開始重新審視這個世界,不少人甚至黨內人士對「和平與發展」的時代主題產生了懷疑,他們認為世界「和平與發展」的時代已經終結。中國社會科學院政治學所副所長房寧先生是質疑「和平與發展」的知識分子代表。

房寧在學界被認為是「中國民族主義思想家」。1999年,他在《全球化陰影下的中國之路》一書中提出全球化帶來的「發展的陷阱」,並預言「和平與發展」將因遭遇「後殖民主義」威脅,從而使世界格局發生深刻變化。

應該說,房寧對全球化及「和平與發展」的反思代表了當時相當一部分人的思想,因而在社會上引起了一些人的共鳴。

然而就在人們普遍在「和平與發展」問題上焦灼不安的時候,楚樹龍對世界形勢的判斷卻與之相反。「5·8」炸館事件不久,他在中央黨校的一次會議上發言指出:鄧小平對國際形勢的判斷是準確的,國際形勢沒有發生根本的變化,我們仍然需要堅持和平與發展的戰略思想。

在他看來,世界局勢總體上走向緩和,同時天下並不太平;多極化和全球化趨勢在發展;在劇烈動蕩的國際形勢變化面前沉著冷靜、把中國的事情辦好等一系列思想和方針是正確的,是符合過去20年來國內國際發展實際的,也是行之有效的。美國、北約的暴行沒有改變世界的全局,沒有改變中國的根本利益和戰略目標。中國應當繼續堅持以經濟建設為中心,堅持改革開放,維護世界和平的獨立自主的外交政策方針。

他還在中央黨校的內部刊物《理論動態》上發表了題為《國際戰略形勢與中國外交戰略的幾個根本問題》的文章,接著又在《戰略與管理》1999年第4期發表了《中國的國家利益、國家力量和國家戰略》一文,呼籲要堅持鄧小平對國際形勢的判斷,堅持和平與發展是當今的主題,堅持以經濟建設為重點,堅持解決中國的一切問題都取決於發展。

如果說,楚樹龍當時在對國際形勢的判斷中堅持「和平與發展」還能得到人們的理解,那麼2001年發生在紐約的「9·11」事件卻再次打破了「和平與發展」的看法。

「9·11」事件對國際政治、經濟、安全、文化等方面產生了較大影響,人們又面臨著來自恐怖主義的威脅。可就在世人對世界再次產生迷惘的時候,楚樹龍仍然認為,「9·11」給美國和世界造成的破壞令人震驚,但它不能改變世界和平與發展的總體趨勢。他甚至認為由於「9·11」事件,大家都講反恐,大家都在反恐中進行合作,美俄、中美等大國關係有所改善,世界局勢沒有發生深刻裂變。他在《解放軍報》上發表題為《2001「變」與「不變」》的文章,指出:透過世紀初年國際戰略形勢發展中的「變」與「不變」,可以看出,總體和平、局部戰爭,總體緩和、局部緊張,總體穩定、局部動蕩,是當前和今後一個時期國際形勢發展的基本趨勢。國際戰略形勢總的發展態勢是世界形勢出現的短期、局部的經濟、政治動蕩所不能改變的,新世紀世界的發展前景仍然是光明的,我們面臨的國際環境依然是機遇大於挑戰。

但是房寧的研究結果卻並不像楚樹龍那樣樂觀。2003年,房寧在新出版的《新帝國主義時代與中國戰略》一書中再次質疑「和平與發展」的時代主題。

房寧認為,產生資本的全球化以及形成的相應經濟、政治秩序,構成了我們所說的「和平與發展」的經濟條件。但從科索沃戰爭到伊拉克戰爭,人們越來越多地在反思,在發問,我們究竟處於什麼樣的時代?應當說全球化及其造成的和平與發展的世界性現象,結束了列寧時代。然而「產業資本的全球化,帝國主義夾著皮包回來了,它改變了以往世界的經濟政治的生態,使資本主義可以通過產業資本的轉移來佔有世界的資源,擴大世界的市場,增大資本主義生產方式容納生產力的空間,所以大大地緩解了資本主義的基本矛盾」。但房寧認為,隨著資本國際大循環出現障礙,和平與發展的根基正在銷蝕。新的帝國主義時代已經降臨。

房寧稱:「在我們所認定的和平與發展的大勢面前,我們從心底不願與人為敵,我們不願有敵對者存在,但這也許是一廂情願。」

但楚樹龍提醒所有對國家懷有深情的人們,任何國家的核心利益,大體上都包括安全和發展兩個基本方面或範疇。在和平條件下,即國家沒有陷入大規模戰爭的條件下,安全是國家的基本利益,發展是國家的根本利益。但在和平時期,人們對形勢和自己力量的認識不同,對國家利益的判斷產生了不同程度的差異,而一些突發事件又進一步激化了這種認識上的差異。

楚樹龍與房寧都是中國傑出的學者,他們研究的領域有所不同,但在學界和公眾中都具有很高的威望。他們觀點上的分歧正是中國知識分子思想開放的一個縮影。他們並沒有出現過正面交鋒,但他們極富個性的思考將作為中國決策層的智慧資源而受到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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