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火燒圓明園

9月7日,英法聯軍洗劫圓明園後將最後通牒送到恆祺手中,要求釋放巴夏禮,否則將攻打京城。

此時,京外已是狼煙滾,繼圓明園之後,侵略者又相繼在城外劫掠了一些王公貴族的官圓府邸。

9月9日,中國方面釋放了巴夏禮等人,但是,還有6個英國人、3個法國人和2個錫克人沒有放回來。最後據歸來的人講,這些人永遠也不可能回來了,他們已被清軍殺死。

額爾金照會中國方面,在所有的俘虜釋放之前不能放棄攻城的決定。中國方面為了表示誡意,應該主動打開一個城門投降。

奕訴此時早已跑到盧溝橋和長辛店躲了起來。他只能遙望京城通天的煙柱,猜測那裡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和京內失去了聯繫。

額爾金命令總司令格蘭特做好攻城準備,格蘭特又命令皇家工兵隊在安定門外架起炮台。這時戈登率領他的工兵隊開始構築工事。安定門外有一處稱為地壇的地方,四周有十八尺高的圍牆,恰好給構築的炮台提供了十分理想的屏障。經過日夜搶修,戈登們修好了炮台。

10月13日,額爾金下令攻城。就在炮手將炮彈裝進炮膛即將擊發的一瞬間,城門打開了。清軍投降了。

安定門打開了。

英法聯軍的大炮對準了紫禁城。

由於被俘人員沒能全部生還,額爾金惱羞成怒,他要狠狠地報復清朝政府。為了懲治清廷,英法聯軍專門召開會議商討報復的辦法。法國人主張攻打併破壞紫禁城,而額爾金則主張破壞圓明園。

然而,圓明園已經受到了劫掠,已經受到了破壞。這是下層的士兵首先開始的。但這種劫掠還不是集體的、大批量的,是一種偷偷摸摸的舉動。

額爾金的意思是說,清軍虐殺俘虜,應該得到報復。如果讓其賠償,顯然付款的擔子將會落到老百姓身上。額爾金假惺惺地說,老百姓是無辜的,它們不該承擔這樣的懲罰。應該直接打擊清皇及官僚貴族,使它們再也不能在圓明園這樣美麗的別墅里悠然自得。因此,一定要徹底毀壞圓明園。

英國人伯納特,艾倫在《戈登在中國》里也這樣記述:

……額爾金勛爵和總司令商議後,決定燒毀圓明園來直接打擊清朝皇帝及其群僚,同時也因為對俘虜們的無比暴虐正是從那裡施行的。

讀者必須記住,那座宮殿已經遭到法軍洗劫,無數寶物已被毀滅或者搶奪。所以,當額爾金勛爵決定下令時,大部分野蠻行為已經干過了,可是後來他卻常常為此受到責備。事實上,焚毀宮殿的命令要過五天才發出,而這段空隙的時間又造成了掠奪的機會。即便如此,到了10月18日,當戈登帶領工兵隊去執行任務時,那些樓台亭閣仍然顯得美倫美奐,使他感到要毀滅這一切實在心疼。

儘管作者艾倫是一個殖民主義者,他是維護殖民主義利益的,但他仍不得不承認這是一次暴行,是一次空前的浩劫。

10月17日,額爾金照會奕圻說:圓明園將要毀為平地。這不需要你做什麼決定,我們的統帥部已經決定,現在是正要執行的問題。

圓明園付之一炬後,英軍司令格蘭特又指揮聯軍放火焚燒了香山、萬壽山、玉泉山等處的亭台樓榭。北京已經變得面目全非。

但是,事情並沒算完,侵略者的根本問題沒有得到解決,它們要換約,要賠償,要從中國身上攫取更大的利益,但他們突然發現,被皇帝封為全權代表的奕訴卻找不到了,和他們打交道的只是微不足道的大臣們,他們能代表大清國嗎?

可是,怎樣能尋找到那個皇帝的弟弟恭親王呢?這時,有人提議說,把大炮對準紫禁城,轟它幾炮,中國方面自會有人來找的。

於是就把大炮對準了紫禁城。

並且照會說如不按聯軍要求辦,就要再次採取行動,就要攻打皇城了。

但就是把皇宮打下來,之後怎麼辦呢?如果它們還拒而不見,怎麼回大不列顛復命呢?況且冬天將要來臨,軍火供給都是問題,戰爭費用將出現危機,聯軍士兵思鄉心切,誰都不願在這遙遠的東方度過寒冷的季節。更令人憂慮的是,這個軍隊已經無法打仗了。從天津北上以來,尤其是河西務以來,每打一仗,軍隊就搶劫一次,數百里的行程,幾乎都是在搶劫中走完的。起初是搶劫店鋪、民房,接著又搶劫達官貴人的府邸,最後又搶劫皇家園林。他們每個人的口袋越來越鼓,包袱里東西越來越多。特別是搶劫圓明園時,許多士兵居然穿著滿族旗人穿的繡花旗袍,戴著花翎官帽,到最後官長下令集合時竟召集不來人……這樣的軍隊還能打仗嗎?幸虧中國軍隊已是徹底打怕了,若是有一支齊整軍隊突襲而來,很可能就會全軍覆沒……

這正是額爾金所擔心的。

他要把奕斤找來,並且要依靠中國政府,完成大英帝國在華利益。

這就需要一個中間調停的人。

額爾金要通過他傳達自己的意志,並將威脅和恫嚇也順便捎帶過去,讓清朝政府早點恭順,乖乖換約以班師回國。

他想到了俄國公使伊格那提耶夫。

伊格那提耶夫是個蝙蝠一樣的人,在國際事務中,他是典型的投機家。他幾乎獨自一人,像幽靈一樣到處遊走,哪裡出現危機,哪裡有隙縫,他就往哪裡鑽。他起初是個一文莫名的人,只是會鑽營,會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竟和清朝京城裡的達官顯貴打得火熱。他和肅順,和載垣,和奕斫,都打過交道,且有過交情。他常出沒於英法美等國駐華使節的府邸,並沒有什麼事情要做,只是禮節性的問題,或是送上一兩件俄羅斯的小禮品,這就是他的日常工作。別人誰也看不起這些微不足道的事體,不是嗤之以鼻,就是拂袖斥之,而他卻幹得津津有味。他的非比尋常的秉賦就是在尋常中發現不尋常來,在微小的事體中尋味到天大的事情。伊格那提耶夫有著超常的機敏和警覺,每到一處,他的全身就像大開的預警雷達,會從每個人的面部表現上分辨出真正的情報,從輕描淡寫的話語中尋找到語言表層下激蕩的價值潛流。

他為俄羅斯工作。

為沙皇工作。

他的才能被俄國外交部發現了,於1860年5月授於他駐華公使的職務。

他的工作方法顯然和英國全權大使額爾金、法國大使葛羅不一樣。額爾金和葛羅是來硬的,用訴諸武力的辦法,而伊格那提耶夫卻是用相反的辦法不戰而屈人之兵,他是靠三寸不爛之舌。

當時的中國就是這樣受到世界列強的糾纏。有人用硬的,有人用柔的,有人動武,有人動嘴,有人快刀斬亂麻般地掠奪,有人陰鬼般纏繞索取。

伊格那提耶夫就是纏繞中國的陰鬼。事實證明,正是伊格那提耶夫靠威脅哄騙的辦法從中國身上割走了大片國土,一點不比英國人從中國身上獲取的利益少。

伊格那提耶夫受到英國人的邀請,他見到了額爾金和葛羅。從見到他們的那一刻起,伊格那提耶夫就知道他和俄國的好事來了。額爾金勛爵的臉上十分陰鬱。北京深秋的陽光透過紙糊的窗欞,將很斑駁的微光罩在他的臉部。他從幽暗的背景浮出來,混濁的目光蘊含著複雜的內容。

伊格那提耶夫甚至覺得他不是勝利者,他的內心肯定被某種東西咬噬著。他是在向他求助。

額爾金毫無疑問是痛苦的,他註定會被拴在歷史的恥辱柱上,其靈魂會被永久的拷問。雨果就直截了當地斥罵他:勝利者盜竊了夏宮的全部財富,然後彼此分贓。這一切所作所為,均出自額爾金之名。雖然他的惡名已經到處傳揚,但他在當時還沒磨練出不識惡行的地步。他知道他被一種東西拖著拽著,向不可測的深淵滑去,那就是萬世不覆的罪惡的深淵。

伊格那耶夫巧妙地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並且很快就知道了該怎樣做。他向額爾金保證說,他一定會找到能代表中國政府的官員,並能教會他們怎樣服從閣下的旨意。

就這樣,伊格那耶夫在額爾金的注視下走出了聯軍的指揮部,消失在北京十月的晚霞里。

伊格那提耶夫進了北京,尋訪到了滯留在京的恆祺、崇綸、瑞常、文祥等軍政官員的所在。哪知這些官員也正在尋找調停人,他們為了尋找伊格那提耶夫,還託了俄國東正教大司祭固禮,求他出面從中說和。

固禮把中國政府的處境告知了伊格那提耶夫,伊大喜。這是最有利的局面。雙方都急於尋找調停人,更說明這個位置的重要。他覺得他手中如握十萬大軍的兵權,他完全可以呼風喚雨,可以為俄羅斯建功立業了。

為了把這齣戲唱好,他故意引而不發。他指示固禮,讓文祥等官員來他的下榻處找他,而不是自己去找清朝官員。

固禮回覆文祥等人,說伊格那提耶夫有可能替中國政府說情,只是沒有見中國官員,不了解你們的誠意,故不敢冒下決心。

文祥等人一聽,立即吩咐備好禮品,坐上官轎,一行人來到伊格那提耶夫下榻處。

這是一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