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全不知被抓進警察局

全不知擺脫追擊以後,沿著一條兩邊是高圍牆的街道拚命向前跑。不停的犬吠聲從圍牆裡面傳來,全不知覺得,兩條兇猛的大狗似乎還在追他。由於害怕,他甚至沒有注意自己在往什麼地方跑,等來到一條交通繁忙的街上以後才稍微清醒了一些。這時他回頭一看,身後已經沒有讓他膽戰心驚的狗了。月球小矮子在四外的人行道上走著:沒看到有什麼人在跑,沒在追什麼人,也沒人對全不知採取什麼敵對行動。這裡已經看不到僻靜的木頭圍牆。街道兩旁聳立著高樓,樓房底層開設著各種商店。

不知不覺到了黃昏。四處亮起燈光。商店的櫥窗裡面被柔和的光線照亮。安裝在樓房牆壁上的霓虹燈廣告被點亮,發出五顏六色的光彩。全不知越往前走,街道越寬,房屋越高,商店越漂亮,廣告的燈火越明亮。

在無數個餐廳、咖啡館門前,餐桌就擺在人行道上。許多小矮子坐在桌旁吃飯,喝茶,喝咖啡,喝果汁汽水,吃冰激凌或者小吃。有的小矮子在悠揚四起的音樂聲中跳舞。男女招待員們手拿托盤在餐桌之間跑動著,給客人端上各種食品。

看見小矮子們在吃晚飯,全不知想起自己早就該吃東西了。他不假思索地在一張沒人的餐桌旁坐下來。一個身穿整潔黑色西裝的招待員馬上很快地跑過來,問他想吃什麼。全不知要了一份湯,然後又要了一份乾酪通心粉,後來又吃了兩份菜卷,喝了一杯咖啡,吃了些草莓冰激凌。所有這一切都特別好吃。

全不知吃飽了,覺得幸福而又舒暢。他高興得想唱歌,或是給誰做點什麼高興的事。他在桌旁坐著,聽著音樂,望著跳舞的人,仔細打量著鄰桌的月球人。月球人都在熱烈地交談著,快活地哈哈笑著。人人都有一張善良的、禮貌的面孔。就連給他上菜的這個身穿黑衣的小矮子也是彬彬有禮地看著他。

「是啊,這裡很好啊!」全不知愉快地想道。「看來,月球上住的也都是些善良的小矮子呀!」

他覺得在此以前所遇到的事情,都好象是一種誤會,或者是一種不值得回想的荒誕的夢境。

全不知從桌旁站起來,離著挺遠地向招待員招手告別,然後就要走,這時招待員很快追上他,很禮貌地笑著說:「您把錢忘了,親愛的朋友。」

「把什麼忘了?」全不知笑容可掬地反問道。

「錢,親愛的朋友,錢!」

「什麼錢,親愛的朋友?」

「咳,親愛的朋友,您應該付錢哪。」

「錢?」全不知茫然地說。「親愛的朋友,錢是什麼東西?我,這怎麼說呢,我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字眼兒啊。」

招待員臉上的微笑馬上消失了。他的臉色甚至氣得刷白。

「嗬,原來是這樣啊!」他含糊不清地說道。「第一次聽到這個字眼兒?這可不能白白放你過去!」

他抓著全不知的手,把他拖到一旁,然後從衣兜里掏出一支哨子,刺耳地吹起來。一個身材魁梧的小矮子馬上從暗處什麼地方跑出來。他身穿綴著光閃閃金屬紐扣的藍制服,頭戴銅盔。他手裡拿著一根沉甸甸的橡皮警棍,腰挎一隻帶槍套的手槍。

「警察先生,這個人不付錢!」招待員告了全不知的狀。

「你怎麼敢不付錢,畜生?」警察雙手卡腰,挺著大肚子吼道。

「第一,我不是畜生,」全不知嚴肅地回答道,「第二,我沒有什麼錢。我沒有從他手裡拿過什麼錢,甚至沒有見過什麼錢。」

「那麼你見過這個嗎?」警察把橡皮警棍伸到全不知鼻子底下問道。

全不知不由地把頭往後一仰。

「你說這是什麼?」警察問道。「來,聞聞吧。」

全不知在警棍一端小心地聞了聞。

「橡皮棒子,可能是。」他低聲說道。

「橡皮棒子!」警察裝出滑稽的樣子摹仿說。「我看你是頭笨驢!這叫改進型電擊橡皮警棍。簡稱橡皮警棍。喂,立正站好!」他下命令說。「手下垂,貼著褲縫!不許說話!」

全不知機械地抬起頭,把手貼著褲縫伸直。警察用警棍在他額上一戳。「啪」地一聲響。全不知受到了電擊,而且很厲害,他兩眼直冒金星,腦袋嗡嗡響,搖搖晃晃地站不住。警察一把抓住全不知的衣領,在他衣兜里翻起來,結果什麼也沒找到,於是拖著他從逐漸圈攏的人群中穿出去。

「散——開!不許說——話!」他威脅地舞動著警棍喊道。

人群立即散開了。警察把全不知拖過大街,拐進一條狹窄的小巷,在一輛黑色的警車旁停下來。這是一輛悶罐車,車廂上有一個帶鐵柵欄似的小窗戶。他打開車廂後面的小門,甩一根指頭對著全不知下命令似地點了點,皺起眉頭說:「唏!唏!」

「這『唏!唏!』是什麼意思?」全不知沒有明白。

「它的意思就是:趁著我的火氣還沒上來,趕快鑽到車廂里去!」警察吼道。

他看到全不知還在磨蹭,用警棍在他背上使勁一點,全不知就一個斤斗翻進車廂里。

全不知還沒有來得及搞清出了什麼事,車門已在他身後呼地一聲關上了。

全不知從骯髒的、滿是痰跡的地板上爬起來,甩肩頭往車門上一倚,門卻沒有打開。於是他用拳頭使勁在車門上擂起來,喊道:「喂,你們這是幹什麼呀?」

警察卻沒有答覆,他坐進駕駛室里,然後下令說:「趕快上警察局!」

發動機響起來。汽車在大道的石塊上面顛顛簸簸,過了一刻鐘全不知來到警察局。這個警察——順便說一句,他名叫小花招——把全不知親手交給了另一個名叫小眼神的警察。小眼神穿著和小花招一樣的制服,只是衣服扣子不象小花招的扣子那麼亮。

這間房子的四壁全都擺著柜子,裡面存放著關於各種犯罪分子的檔案。房間正中有一張結實的柞木桌子。桌子後面,一邊是拍照片用的自動照相機,一邊是愛克司光機,它是用來對被捕者進行透視,了解他們是不是預先把盜竊來的珍寶吞進去藏在胃裡。門旁邊有一個量犯人身高的身高架。

桌上擺著一架電話機,一個裝有登記被捕者的空白表格的盒子,一個裝有按指紋用的黑色油墨的扁盒子,以及小眼神的銅盔。

為了準確起見還應該說,小眼神的銅盔也沒有小花招的銅盔那麼亮。當進屋的小花招從頭上摘下銅盔,把它擺在小眼神的銅盔旁的時候,這一點看得分外清楚。同時還可以看到,小眼神和小花招兩人長得很象:兩人都是高顴骨、寬臉膛、低額頭,剪得象刺蝟一樣的黑色短髮,幾乎連著了眉毛。

小花招和小跟神雖然外形很相象,但性格卻很不相同。小花招是個好生氣的,用他自己的話來說,是個不能容忍別人說話的小矮子;而小眼神卻相反,他很愛說話,甚至還愛開開玩笑。

房門在小花招身後一關,小眼神就對全不知說:「我要冒昧地向您報告,最親愛的,在整個警察局我是第一號人物,我所以是第一號人物,是因為您到這裡以後看到的第一個人不是別人,恰恰是我。嘻,嘻,嘻!這笑話挺俏皮吧,是不是?」

他不待全不知回答又按著說:「我的頭一項職責是搞清每個被捕罪犯的身份,在目前情況下就是搞清楚您的身份。」

「可我並不是罪犯啊……」全不知反駁說。

「所有的人都這樣說,最親愛的,」小眼神打斷他的話,「因為每個罪犯都企圈愚弄警察,就是說,企圖把他們搞糊塗,然後趁機溜掉。不過,我要警告您,最親愛的,這一點您辦不到,因為我們有極其準確的凋查罪行的辦法,您馬上就可以確信這一點。請您報出自己的名字吧。」

「全不知。」

「您瞧,」小眼神說,「您說您叫全不知,可我怎麼知道全不知是您的真名呢?頂替全不知這個名字的也許是個危險的罪犯哩。罪犯都愛把名字變來變去的嘛。比如說,您也是這樣。比如說,您今天是全不知,明天就成了全都知,後天又變成什麼『小鬼頭』(嘿,嘿!這說得很俏皮,是不是?)你去查查試試看!但是,我們對什麼都能查得清清楚楚的。我冒昧地請您注意這三個柜子。柜子里存放著我們與之打過交道的所有罪犯的檔案材科。不過,我們如果要到所有這三個柜子里去查找關於您身份的記錄,那三年也查不到。為了加速查找,我們把所有的罪犯分為三類。第一個柜子里保存著高身材罪犯的檔案材料,第二十柜子里是關於中等身材的。第三個柜子里是矮身材的。為了找到關於您的檔案,咱們得先量量您的身高。」

「你們這裡不會有關於我的檔案材料,因為我是今天才來到你們星球上的。」全不知說。

「所有的人都這樣說,最親愛的,毫無例外!」小眼神大聲地說道,甚至沒有聽全不知說什麼。「我請您到這個架子上站一小會兒。就這樣……站直一點!腳跟並起來!手貼著褲縫!」

小眼神說著,把全不知後腦海貼住立棍,又把活動橫棍壓到他頭上,看了看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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