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篇 戰區雜記 憶往昔

而我團的文化程度之高,恐為中國當時軍隊所罕見。全團1000名士兵,便有600餘人是大學生,分別來自西南聯大、雲南大學,及中法大學、西北工學院、西北農學院、朝陽學院等,其餘400餘人均為高中學生和社會上中等職業者。

我們團在1945年2月下旬到達蘭姆伽,經過四周的緊張訓練,通過考核取得畢業證書後,任務就來了。

我們從畹町經遮放、芒市、龍陵城邊,駛過松山腳下時,還能清晰地看到松山上的松葉焦黃,那是被飛機、大炮炸焦的,松林下還堆放著日軍被炸毀的小型坦克。這座矗立陡峻的小山頭,曾是敵我雙方激烈爭奪的軍事要地,戰鬥是相當慘烈的。據軍方統計,松山攻堅戰自1944年6月24日發動攻擊,至9月7日止,殲敵1280人,而我陣亡將士卻達到7600餘人,付出慘重代價。我們路過這裡,全部默哀,靜靜地為烈士們的英靈祈禱。

經過500餘英里的行程,我們在第二天的中午時分駛進了加爾各達的郊區。我們減慢車速,慢慢駛過雄偉的豪拉大鐵橋。這橋有兩層,下層為火車道,上層為公路,橋面頗寬,兩邊為人行道,用鐵欄杆圍住,橋長1.7英里,車行駛在上面,猶如行駛在雲端,讓人很興奮。我們過了橋便進了加城,在美軍聯絡官帶領下,我們把軍用物資移交給英軍物資庫,被安排在跑馬廳軍營帳篷內住下。

第二天一早,我們乘電車和二層公交車暢遊加城。雖然我們不會講印度語,問路時只好夾雜著幾句半生不熟的英語,還是遊覽了加爾各答的動物園,並拜訪了華僑小學老師和唐人街的僑胞。他們大都是山東籍的。遠在異國的僑胞看著我們這些穿著戎裝的中國青年軍人前來看望他們時,無不流下了熱淚。因為他們都知道英勇的中國軍隊在印緬戰場上立下了豐功偉績,他們在異國的身份都得到了很大的提高。當我們邁著整齊的步伐,走在加爾各答繁華的大街上,一些英印士兵和印度人民都友好而親切地對我們喊道:「支那巴布好!(中國先生好)」我們也微笑著回答:「印度巴布好!」

這是我第一次加城之旅。新奇、興奮而驕傲!

我的第二次加城之旅,心情反倒是有些沉重的。

團長簡立,湖南人,年約35歲,畢業於美國某軍事學院,能講一口流利的英語,有儒將氣質,作風民主,體貼士兵,頗受士兵愛戴。

7月11日,我們終於抵達昆明,在車家壁一帶待命期間,中國遠征軍司令杜聿明將軍曾來碧雞關一座廣場上舉行小型的閱兵儀式,當即宣布駐印軍暫汽一團和二團全體將士隨時待命,調往太平洋菲律賓組建海軍陸戰隊,配合盟軍攻打日本三島。全體官兵聽此消息後興奮異常,個個摩拳擦掌,準備直搗敵巢,揚我國威。

我們首批500名青年軍學生抵達蘭姆伽軍營三五天後,接著207師又從曲靖大營房陸續抽調大、中學生1500人,空運至印度。在中國駐印軍總部的指揮下,我們被組成「中國駐印軍輜重兵暫汽一團」和「暫汽二團」,每團千餘人。我們中山中學前往印度的26位同學,全部編於暫汽一團一營二連二排和三排內。

由於抗戰的勝利,我團飛赴菲律賓的任務即告終止。而我遠征軍的使命也結束了!

楊毓驤(中國駐印軍輜汽一團下士駕駛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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