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 印度從軍 軍營軼事

我叫高振鏞,小名阿銘。

後來,日本戰敗投降,我們駐印軍就陸續撤退回國了。

我1944年就讀於重慶南開中學,同年9月投筆從戎,加入重慶教導三團一營一連,10月飛往印度汀江,後來到沙地埡,再後來到雷多,在那裡編入中國駐印軍獨立野戰重炮第12團第一營第一連第四炮,當了中士炮車長。

高振鏞(中國駐印軍獨立野戰重炮第12團第一營中士炮車長)

我們進大修廠把車停穩,立即上來了一個美國白人大兵,塊頭大,個子高,看重量是我的兩倍。我看見他搬大卡車的後備車輪,兩手提著鋼盆邊孔,抬身就扔上了卡車廂。他問我們怎麼回事情,我馬馬虎虎聽懂了他的問話,可是我書沒讀好,用英語和他交談有障礙,只好支支吾吾連說帶比畫。他好像明白我所說的事情了,就查看了一遍,告訴我說沒事,可以回去啦。

我們在胡璞的病床邊閑聊著,看見她們敬業工作,心裡留下很深的印象。

美軍大修廠真大,院牆全部用廢棄了的十輪卡車底盤骨架壘成,院內放著各種各樣的汽車,包括大、小水陸兩用汽車,也包括各種口徑的大炮。如果汽車要大修,從前門進去後門出來,最多半天就夠了,那根本不是修,而是拆換。比如說發動機有問題,修理工啟動了試試,的確是問題,立即就拆換一台新發動機,你開回去就是。美國兵不要你單位開什麼介紹信,只要你是軍人,開的是軍車,那就行了。

吃晚飯的時候,黑人工兵用軍用飯盒打了一份,就坐在推土機上吃起來了,吃完後接著又干。轟轟隆隆的推土機歡樂地叫喚,一天一夜就平出20米寬、200米長的炮場。

我們出發去演練的時候,走過的路還在修築,一邊是石子路,一邊是土路,可是當我們回來的時候,全程已經是瀝青路面了,而且沿途看不見一輛工程車和一名士兵。

胡璞的受傷與戰鬥無關。那天,我們坐交通車到雷多野戰醫院,車子過一個彎道的時候,迎面開來一輛大拖車,拖車上拉的是油管,駕駛員是黑人士兵。黑人士兵有玩車的習慣,喜歡開飛車,喜歡互相逼車,把別人的車逼停為止。那拖車車速極快,我們乘坐的車子立即向左靠,車子就開到溝里了,溝的左邊是山崗,車子翻向山崗後又快速彈回溝的斜面,如此這樣反覆彈了幾次才停住。我在車中間兩手各拉住一根篷桿,人像打鞦韆似的屁股左右撞碰,其他人有的被甩出去,有的被車壓碰了。胡璞的左肩骨頭裂了,當即就和那些受傷的人一起被送到了野戰醫院。

野戰醫院是美軍辦的,很大,住院病人有一定的劃分。白人病房的傷員穿紅金絲絨睡衣,黑人病房傷員穿籃金絲絨睡衣,黃種人病房傷員穿白布衣褲。胡璞住的病房有60個床位,其中有兩個重傷員,重傷員床邊多半都有兩台設備:一個輸氧,一個抽血水。病房裡有美國護士與護理兵各一名,護士是女的,都是尉官,護理兵是軍士。金髮碧眼的護士不停地來回走動,分葯,打針,不時到重傷員床邊查看病情,調整設備閥門、旋鈕,像我們演習一樣緊張。

進大修廠修理,我把嚇傻了的班長推進駕駛室,一起到大修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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