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卧底監獄 11、我替大哥挨刀子

據說,紋身控已經預謀已久,只是沒有膽量付諸實施,這次,他鋌而走險,幾乎快成功了。他越獄失敗後,被關了小號,換到了別的監區,之後,我再也沒見過他。

周末,監區不用出工,監獄實行的是五天工作、一天休息、一天學習的制度。

休息,主要是洗洗衣服、看看電視、寫寫信一類的。

學習,主要是學習文化知識,監獄設置掃盲及小學課程,有女子施教中心的女民警負責講課。

周六,我們監區在教改綜合樓上課,上午十點多,我有點飢腸轆轆,沒有卡的日子真是難挨,我想加餐,我想吃肉。

小海似乎看出我的想法,遞給我一根火腿腸,「吃吧!」

我拿過火腿腸大口吃了起來。

我想起了那個女孩曾經留給我的電話,於是,在「親情電話」期間,我給她打了電話。

周日,在監舍,隊長喊我:「韓在天,有人接見!」

我喜出望外,恨不得馬上飛到會見室。

會見室里,仍然是那個大眼睛女孩,「哥,最近可好?」

「卡丟了!」

「沒關係。」女孩說著,女孩從包里拿出一張新卡,讓民警轉交給我,「你怎麼不早說,購物卡是實名制的。你卡里的錢已被人花去了大半;我又給你辦了張新卡,餘額都在裡面。」

「謝謝你。」

「爸媽一直惦記著你,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明白。」

女孩走了,晚餐時,我給自己加了兩個菜,總算飽餐一頓。

晚上,我躺在床上算了一下,我已進入監獄20天,離出獄還有40天的時間,希望在這40天里能取得戚軍的信任。

令我沒想到的是,機會很快就來了。

戚軍最近很低調,也很緊張,我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在「紋身控」越獄未遂的第三天,我們監區正在去往生產區的途中,事情發生了。

當時,我們正與迎面而來的六監區相遇,戚軍走在我的旁邊,兩個隊伍相遇時,戚軍向我這邊靠了一下,我感到他身體的顫抖。

六監區是暴力型監區,關押的基本上都是殺人、故意傷害。我看到那些犯人的眼神都和別人不一樣,狼一樣的眼睛,掃視著戚軍和我們,我似乎可以感受到他們那隱藏在嘴裡的長牙,還有那些隱藏在袖子中的利爪。

我想吸血鬼也不過如些,有時,人比鬼更恐怖。

當天中午,我們都在食堂吃飯,幾百人同時拿著餐具,往嘴填東西,那聲音很震憾,就像群狼在吃肉和血一樣。

我們監區在食堂的陰面,十幾張桌子,六監區在陽面,也有十幾張桌子。

每張桌子周圍站著十幾個犯人,監獄犯人吃飯是沒有凳子的。

我和戚軍站在一起,他很著急地吃飯,他依然很緊張,我問他:「你怎麼了?是不是昨夜沒有睡好?」

「沒有,我只是有點冷。」他說,5九貳「我總感覺有人要害我!」

「你得罪誰了?」

「也許吧,我要出獄了,在監獄這些年,仇人也很多。」戚軍依然埋頭吃飯。

因為六監區比我們去食堂的時間早,所以,他們很快就吃完飯了,開始陸陸續續地往出走。

一個個犯人從我和戚軍身邊走過,我感覺好像有什麼不對勁,有種不祥的預感。

我始終死死地盯著這些人,突然,我看有一個四十歲左右的高個子男人,眼神很驚恐,死死地盯著我,他一隻手背在身後,另一隻手搭在前面犯人的肩頭。

這時,我突然聽到身後「啪」地一聲,接著就是一陣盆碗落地的脆響,我猛地回頭一看——兩個犯人打起來,場面變得亂糟糟,整個食堂的犯人都開始向那兩個人聚集,民警開始上前維持秩序,我下意識地回過頭,發現剛才那個高個子男人,正在向戚軍靠近,我原來背在身後的左手正往前伸了出來,他的袖子好長啊!

此時,戚軍正和其他犯人一樣,伸長脖子看打架呢。

不過,打架很快就被民警制止了。

我感到事情有些不秒,一邊大喊:「大哥,小心啊!」

另一邊,我衝到了戚軍面前,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他。

一個堅硬而冰涼的物體從我的肚子左側滑過……我低下頭,看到上衣已經被鮮血染紅了。

那個傢伙鑽進了人群,不知誰又喊了一聲:「著火了!」

頓時,場面稍有混亂,但在民警的維護下,食堂很快又恢複了秩序。

我倒在了血泊中,倒在了戚軍的懷裡……

刺中我的是一塊磨得十分鋒利的鐵皮。

幸好沒有刺到肚子,而是從我的左肋刺過,只是划出了一道口子,沒有刺到骨頭。

監獄醫院給我包紮、縫合後,我就回了監區,戚軍一直陪在我的身邊,「在天,你這一刀是替我挨的啊!」

「大哥,這沒什麼的,我只是不希望別人傷害到你。」

「好兄弟。」戚軍死死地抱住了我。

我不知道他是否真正的信任了我,總之,這一刀我是挨了。

兄弟都是替哥們挨刀,警察都是替人民挨刀。

現在,我到底是替兄弟挨刀,還是替人民挨刀呢?

我想,應該是替人民。

刺我的那個傢伙被關了禁閉,民警問他為什麼要刺戚軍。

他只是說戚軍以前曾經打過他,現在,戚軍要出獄了,他就想報復戚軍。

我感覺這個理由很牽強。

很多人都信以為真,沒有證據證明他是針對我的。

戚軍對我越來越好,簡直是無話不談,當然,他和我說過的很多話,我都是辯證地聽,因為,我沒有驗證他說話的真偽,既使他吹牛,我也要當作革命事迹一樣全神貫注地傾聽。

我基本上不用卡了,因為每頓我都和戚軍在一起吃。

他每天會吃五個菜,三個葷的,兩個素的,他只吃素,不吃葷,肉都是留給我吃的。

半個月後,我的傷好了,監獄管理局組織全省服刑人員籃球賽,我代表省城第N監獄參賽,隊里有橫肉男,小眼睛、小海等人,比賽十分順利,橫肉男投籃很准,我們隊得到了第二名。

那天比賽,全省唯獨肖達克監獄沒有參賽,我想,監獄局真是用心良苦,怕我被犯人或民警認出來。

在返回監獄的路上,我坐在大客車中差點睡著了,我把大客車的窗帘弄開一個小縫兒,終於看到了外面的世界。

這是一條比較十分繁華的街道,街兩邊除了高檔的社區,就是鱗次街比的飯店,我真看得入迷,一個熟悉的身影映了我的眼帘,林藍正和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有說有笑的從飯店而出,一起進入了她那輛SUV。

我的心好像被一根鋼針深深地刺了一下,痛得不行,我拉上了窗帘,坐直身子,心裡罵她水性揚花。

橫肉男似乎看出我的心思,「兄弟,怎麼了?想女人了?」

「都快出獄了,想什麼女人?」

「就是你們這些快出獄的,想女人想得才瘋呢!哈哈哈!」他哈哈大笑起來。

車上的民警大喊:「不要大聲喧嘩!」

我們立刻閉嘴,轉頭看著橫肉男。

我突然想起一個問題來,戚軍遇刺那天,橫肉男去哪兒了?他本應陪在戚軍身邊,他本應該替戚軍挨刀子,怎麼最後成了我呢?

這事有點怪,而且很怪、很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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