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卧底監獄 5、關入禁閉室

監獄民警向我取了筆錄,我承認我把那幾個傢伙給揍了。

民警又取了其他幾個犯人的筆錄,確認了我的鬥毆行為後,做出了禁閉七天的懲罰,加戴戒具。

當天晚上八點左右,我就被押到了禁閉室。

禁門室也稱為「小號」,主要用於關押不守監獄紀律,打架鬥毆,或者不服從管理的罪犯。由於我國監獄實行的人性化管理,從不毆打罪犯,所以,關禁閉已經成為監獄懲罰罪犯的一條重要手段。

省城第N監獄的禁閉室位於教改綜合樓的一樓。

民警按了一下禁閉室的門鈴。

一個五十六七歲的老民警打開了門,他不耐煩地看著我,然後說:「來得還算及時,目前,還僅有幾個位子。」

由於最近犯人火氣旺盛,禁閉室十分火爆,比節假日的快捷酒店都要擁擠。

「我們還要給他加戴戒具!放哪間好呢?」禁閉室老民警說。

「有一個單人間,他進去就是兩個人了……」另一個禁閉室民警說「可是?那裡已經有一個犯人,而且那傢伙還是?」老民警猶豫了一下,似有隱情——「根本就沒有單間,就那間吧。」另一個禁閉室民警說。

「好的,這傢伙在監區里毆打五六名同犯,是暴力型,必須要押禁閉。」一個監區民警在身邊說話,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他沒有理我,這個王八蛋竟然給我帶手銬和腳鐐,這是對極其暴力的罪犯的懲治措施,平時不怎麼用。

我被押進4號禁閉室,裡面有一個二十多歲的瘦高個子,正在坐在禁閉室的一角,似乎是要睡覺。看到我時,他又站了起來。

禁閉室也就是五、六平方米的樣子,分兩個區域,用欄杆攔著。外面的區域是個小廁所,也就是個便池,裡面的區域是平地。

我被帶了進去,帶進去前,我先用了一個便池。

之後,我被推到裡間,區域的大小也只能容三四個人豎著躺著。

我身後的民警把我推了進去,他說:「這是你自找的,看你以後怎麼減刑?」

「隊長,我還有三個多月。」我說。

「三個月怎麼了,三個月也要好好改造啊!」他說著,把我摁倒在地。

我心想,看我三個月後出獄,不好好教訓一下你這個臭小子不可。

手銬和腳鐐用鐵鏈鎖著,我感覺自己的手腕和腳腕都很痛。

因為腳鐐很重,很重……

「扣他多長時間?」老民警問。

「審批單上寫得很清楚。」男民敬說。

「兩個小時?」

「沒錯,讓他好好反醒一下。」

我躺在地上,心裡感到莫名的壓仰,燈光在我的正頭頂,很刺眼;在天棚的一角,一個大大的攝像頭正對著我;關上鐵門後,禁閉室開始散發一種難聞的臭味;鐵門的小窗時而打開,民警掃視裡面的情況。

我的手和腳有點開始發麻,酸痛。

原本在屋子裡的那個瘦高犯人,此時此刻,正蜷縮在一角,兩隻腿對著我的頭。

我就這樣坐在禁閉室中央,我堅信,我今天的努力會得到回報的。

現在,禁閉室的民警應該是正在不錯眼神地觀察著我們這裡面的一切。

我就像一條鹹魚,擺在菜板上,等人宰殺。

我的心情倒很平靜,屋子裡的溫度越來越高,我渾身都出汗了。

牆角的犯人說話了:「大哥,你怎麼會被加戴戒具?」

「我打人了,打傷了五六個,他們於是銬我,我才進來的。」

「大哥,你真是英雄!」說完,他就伸手摸我的腳,他的眼神很怪。

「幹嘛摸我的腳?」

「大哥,你的腳長得真好看!我從來沒見過這麼漂亮的男人的腳。」那小子說話像個娘們,我預感事情有些不妙。

「警告你,馬上把手拿開!」我的腳很癢,他的表情變得十分嫵媚。

我暈,男人變成這樣,真是讓人無法忍受。

他根本就不聽我的勸阻,他摸完我的腳,又彎下身子,開始用舌頭舔我腳丫子。

我的腳上粘滿了他的口水,他還樂此不疲。

他嘿嘿笑了起來,「你跑不了了!」

「滾!」我說。

他嚇了一跳,立馬坐了起來,扭開臉,努著嘴,裝作生氣的樣子。

我不看他,真噁心!

不一會兒,他又湊了過來,舔我腳丫子,我癢得笑出聲來。

鐵門的小窗開了,是那個老民警:「幹嘛呢!這個變態,怎麼每個獄友的腳丫子都舔?」

說完,老民警進來了,那小子被嚇得坐了回去。

「我到時間了,是嗎?」我問他。

「沒到,這東西不能戴時間長了。」老民警邊說邊解手銬和腳鐐,「是不是有點難受!」

我點了點頭,說了聲謝謝。

我坐了起來,手腳都麻了,我上了一趟廁所,喝了一口水;心想,這罪受的,受到了小號里來了。

我回過頭,發現剛才舔我腳丫子那個傢伙正在揮身發抖,我走到他的面前。

他像只老鼠,眼神充滿了恐懼,我剛想說話,他卻一把摟住我的腿,「大哥,求求你了,看在一個牢房的情面上,就饒小弟這次吧!」

我真的服了他了,他的臉變得可真快。

我沒理他,我怕髒了我的眼睛,我躺在地上,準備睡覺。

我剛想說怎麼還不閉燈啊,卻沒有開口,因為,我忘記這是監獄,這是禁閉室了。

我躺下,閉上眼睛,燈光十分刺眼——監獄的燈晚上是不滅的。

多年以後,我參加司法部在中央司法警察學院組織的一次培訓,一位監獄管理局的領導說,有些作家很不客觀,說犯人在監獄裡用手電筒看書學習,純屬扯淡。

耳邊傳來一陣陣咳嗽聲,想必是隔壁沒睡著的犯人。偶爾可以聽到走廓里的腳步聲,那應該是民警在巡邏,在禁閉室里沒有白天與黑夜之分,這裡沒有窗戶,沒有陽光,只有頭頂的燈,還有狹小空間中無法躲避的汗臭味、汗腳味以及尿騷味,這些氣味混合著進入鼻子和口腔,讓我有一種想嘔吐的衝動。

慢慢地,我睡著了,做了很多夢,夢見馬師就在監門外,她進不來,她很著急,於是,她就說:「我進不去,我們到QQ里見面吧!」夢見顧美躺在一個列火車車箱里,直挺挺的,像個死人;我還夢見了林藍,她開車撞開了監獄大門,她說她來救我,救我於水深火熱之中。

我醒來時,那小子還沒睡。

但是,他在動,我不知道他在做什麼。

他的嘴也在動,好像在吃什麼。

我再仔細一看,暈,他在咬自己手上的肉,他滿嘴是血。

警察沖了進來,阻止了他,給他包紮了傷口。

他仍然情緒不穩定,他說:「好香的紅酒啊!」

怪物,他把血說成是紅酒。

第二天,那個半夜舔我腳指咬自己爪子的傢伙已經像豬一樣進入了夢鄉。

早晨,我吃了一點「小號餐」,一碗稀粥還有一個饅頭,這也被稱為反醒糧。

我沒吃飽,肚子空落落的,有點心慌,我突然想起剛到監獄時,警察交給我的那張卡,想必一定會有用的。

我呆坐在小號中間,無所事事,百無聊賴,一籌莫展。

鐵門的小窗開了。

外出傳來一陣陣躁雜的聲音,我想,犯人又出工了,監獄裡新的熱鬧的一天又到來了。

這時,我聽到小號的門開了,有幾個人進來了。

我抬起頭,發現鐵門小窗上有一雙眼睛。

小號的民警喊道,「獄長來看你了!」

我立刻站起了,喊道:「獄長好!我是……」

我剛要說,我是民警齊楓,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我嚇得滿身是汗。

「我知道你是誰!」獄長的聲音很沙啞,想必是長年吸煙的關係。

「謝謝獄長關心!」

「到我們監獄第一天就鬧事?年紀輕輕,怎麼這麼不服從管理呢?」

「我錯了!」

「雖然你僅剩三個月的刑期,但你也不能這個樣子。服從管理,認罪伏法,認真改造,重新做人,這才是你的出路。」

「獄長,我明白了。」

「知錯了?」

「是的,剛才我已經說過,我錯了。」

「好,那就放他出去吧!」獄長的話斬釘截鐵。

「他的禁閉是一個星期,怎麼能這麼早就放了呢?」一個他身邊的民警說。

「他的事,我最清楚。」獄長說完,很生氣地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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