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發現,馬乾的突然死亡,在犯群中產生了不良影響……這天早晨,大隊長讓我帶一名盜竊犯去附近的醫院看病。那個犯人二十多歲,大眼睛,高個子,瘦得像狼似的,手指細得像鉛筆。
我把他帶到監獄大門口,看守大隊民警給他帶好手銬、腳鐐,副監區長辦理完相關手續後,我和小趙以及其他四名民警將盜竊犯帶上了車。
這是我上班以來第一次押犯人出去。
為首的是一個副監區長,他對我說:「把他的手銬打開!」
「啊?為什麼?」我以為我聽錯了。
「把手銬打開後,一個銬他,另一個銬你。」副監區長表情很嚴肅。
官大一級壓死人,沒辦法,我只好打開犯人手銬,一個銬他,另一個銬我。
小趙碰了我一下,小聲說,「銬你自己那個手銬,別太緊,松一點沒什麼的。」
我點了點頭,於是,我和犯人成了一根繩子上的螞蚱。
我心裡很忐忑,聽說過很多犯人越獄的案例。有一些越獄就是發生在押送期間。
前些年,就發生過「手銬事件」,也是一副手銬銬著警察和犯人,結果,犯人逃跑,先把警察給弄死了,案件觸目驚心。
到了醫院,我依然和他銬在一起,他判了十五年,余刑還有八年。
他此時跑路,正是當時。
醫院裡很多人用異樣的目光望著我,那目光火辣辣的,令我有種無地自容的感覺。
盜竊犯低著頭,臉色蒼白,我死死地盯著他,我甚至想和眼神殺了他。
「隊長,別那麼看我,我跑不了。」
「你要是敢跑,我就和你同歸於盡,報效國家和人民。」
「可是你手裡什麼都沒有。」
「我可以一口咬住你的脖子,深深地咬下去,咬穿,然後,血就噴了出來……」我說的是實話,如果我不咬死他,犯人在我手上跑了,我就是贖職,我就要被判刑。
「昨晚,我夢見馬乾了。」
「放屁,全監區的犯人都說夢見馬乾了,他是你們大眾情人啊?」
犯人無語。
晚上值班,小趙有事,大隊長要我自己值。我說,我是新民警;他說,過了三個月就不算新民警了。
這天晚上,窗外下起了小雨,我迷迷糊糊地就睡著了。
夜裡,我聽衛生間的門開了,而且還有沖水的聲音,只有我一個人值班,怎麼會有沖水的聲音呢。
之後,我又聽到了腳步聲,穿著拖鞋,好像走到了我的床前。
我閉著眼睛,我想睜開卻怎麼也睜不開,我想動卻怎麼也動不了。
我心跳加速,我似乎可以感受到人的呼吸聲……「咣咣咣……」我被一陣敲門聲驚醒,又是犯人從欄杆里把手伸出來,砸我的門。
「來了,怎麼了?」
是一個結核病老頭,被兩個年輕犯人扶著,他滿嘴是血。
「隊長,他又吐血了。」年輕犯人說。
我帶上口罩,拿起對講話,呼喚巡邏隊和醫院的醫生。
十分鐘後,老頭被看守隊和醫院醫生帶走了。
我回到值班室,剛進屋,又聽了充水的聲音,還有人咳嗽。
我又想起了曾經被襲擊而死的老警察。
「誰?」
「是我。」原來是副大隊長來用衛生間。「別總那麼膽小,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這些年,我見識了太多的死亡。」
第二天,駐獄檢察室的檢察官要找我,當時,我正在帶工。他把我叫到了民警值班室,他說:「有人舉報你收受賄賂,我們要對你進行調查。」
「你們搞錯了吧,我剛上班才四個月。」我很驚訝。
「沒有,舉報信寫得清清楚楚,你和劉生在去意外死亡的馬乾家期間,收受他家屬三萬元。」
「這是陷害,我沒有收過任何人的錢。」
「齊楓同志,從現在開始,你已停止工作,要配合好我們的調查。」檢察官義正嚴詞,沒有半點餘地。
中午,我就下班了,回到家,發現家裡被盜了,貴重物品被洗劫一空。
這時,座機的電話響了,是小趙,「小齊,快來救我。」
「你在哪裡?」
「就在你家小區的超市旁。」
我飛奔下樓,看著小劉躺在地上,肚子被人用刀捅了,血流滿地。
「誰幹的?」我大聲地喊著小趙,可是,他卻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