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不死囚徒 4、鬼母女

「劉哥,你看那是什麼?」我問小劉。他目視前方,鎮靜自若。

一個拿著手電筒的男人跑了過來,他是個穿著皮夾克,中等身材的男子,五十歲左右,步伐穩健。

他抓住王副主任的手說:「老王,你怎麼把他們領到這裡來了?你怎麼又假扮村主任呢?」

啊?假扮村主任,我和小劉瞠目結舌。

中年男子熱情地與小劉握手:「是劉警官吧,真是不好意思,我是村主任林風,老王是我們那兒的打更老頭,他以前是村主任,後來被人報復,腦袋被打壞了,經過治療,現在恢複很多了。但他卻經常說自己是村主任。不過,他值班十分敬業,但總愛忘事,實在抱歉啊,我這就帶你們去馬乾家。」

小劉無語,我也無語。

老王除了帶我們去墳地以外,他說的話都是真的。

馬乾家在村子的東南角,一棟二層小樓,門口掛著一個破舊的牌子:「黑霧旅店」

我感覺事情有點怪,馬乾家與公路還有一段距離,怎麼會開旅店?

店內十分冷清,根本就沒有人住店。

馬乾媽個子不高,也就一米六十多,有點胖,小眼睛,視力有點不好,不過人很熱情,說話愛用手勢,只是有點年輕。

我查看了她的身份證,上面出生日期是1950年,今年是2008年,她的年齡是58歲。

可是,她看起來也就是五十齣頭的樣子。

她妹妹名叫馬師,身份證顯示,出生日期是1983年,今年25歲。

她長得很漂亮,身材勻稱,皮膚白皙,瓜子臉,臉頰上有兩個酒窩,清晰如水的透明眼睛,左眼角有顆黑痣,她穿著灰色牛仔褲和粉色毛衣,靜靜地站在她媽媽身後。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濃烈的香水味,那味道濃烈得刺鼻,卻很香,令人沉醉。

我猜香水味是從她身上發出的。

一個農村女孩,為什麼要用這麼濃烈的香水呢?

不可思議。

她很怪異,卻非常美,美得像個照片,而不像是人。

我看著她,怔住了。

我可以想像得出香水從她雪白肌膚散發出的形狀。

應該是輕盈的、霧氣一般迷離。

她直直地看著我們,不說話,也不笑,就像美麗的雕像佇立在牆角。

她那迷人而深遂的眼神令我有種似曾相識、怦然心動的感覺。

在我的腦海里,她的形象並不陌生,我們一定在哪裡見過……我搜索大腦里所有的記憶存儲空間,結果都是——有這個文件,未命名!

她是誰?她給我的感覺為什麼是那麼親切?

是同學,不是!

是同事,不是!

是過去工作中接觸過的人,不是!

難道是夢中?

不可能,直覺告訴我,我和她見過,而且不止一次!

但是,我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了,我的頭痛了起來。

「這幾年,馬乾在監獄裡服刑,多謝您的照顧了!」馬乾媽目不轉睛地看著小劉,她說,「馬乾怎麼了,他是不是犯了什麼錯誤?」

「沒關係,這是我們監獄警察應該做的,只希望他努力改造,重新做人。他沒犯錯誤。」小劉似乎也不知道如何把馬乾的死訊告訴她。「您的手機怎麼關機了?」

「我哪有手機啊?那是他爸爸的手機。」馬乾媽說著用手一指牆上的馬乾爸遺像,照片下面吊著一部破舊手機。

馬乾媽說完,走到馬乾爸遺象前,認真地擺弄起手機,邊擺弄邊說,「老死頭子,監獄來人了,你也和他們打個招呼吧!」

這話有點疹人。

房間里死靜死靜的。

我心裡驚呼,這是什麼人家啊?都是精神病。

林風主任有點不耐煩,劈頭蓋臉地說,「別說那些了,天都這麼晚了,安排兩位警官休息吧。」

「啊,我們住在這裡?」我說。

「是啊!原則上我們不能住在這裡,可村裡又沒有其他的旅店。」小劉也面露難色。

「真沒有,這裡離縣城三十多公里,天太晚,不安全。」林主任環顧四周,接著說:「你們住在這裡吧,沒事的。」

「是啊,這裡荒郊野嶺,不住在這兒,住哪兒?我們付錢就是了。」小劉突然改變了主意,他小聲對我說,「你知道嗎,有一次外調,也就是犯人保外就醫調查,我住在一個屠戶家裡,這家人半夜起來殺豬,滿屋子都是血。我常常被豬的尖叫驚醒,更恐怖的是,吃飯的時候,那家人身上都帶著刀,幹警察這個職業,就是把腦袋別在腰上,如果膽小,不被犯人嚇死,就是累死。」

我點了點頭,馬乾媽到裡屋收拾房間去了。

馬師固執地站在牆角,她背著手,靠著牆,眼睛死死地盯著我們。

確切實地說,她是在盯著我。

我被她看得有點不自然,臉火辣辣的。

但我又被她的美麗深深吸引,我也會偶爾看她一眼,與她炙熱的目光不期而遇。

我的心怦怦地跳個不停。

馬乾媽給我和小劉倒了一杯白開水,馬師給我把水端了過來,我十分緊張,惶惶不安,把水一飲而盡。

突然,她向我們走了過來,從背後拿出手,我這才知道那手裡是什麼,原來是一把髒兮兮的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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