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三章 心理變態的性愛

谷春山出生在一個普通幹部的家庭。剛出世,他那個雙胞胎弟弟就夭折了。大概因為他是代表兩條生命來到這個世界上的,所以他自幼就覺得自己是個不同尋常的人。他的腦子裡有一個奇怪但根深蒂固的想法他將成為一個領袖,一個偉人。

他的身上確實有很多強者的品質。他聰明好學,能說會道;他膽大心細,吃苦耐勞;他表面謙虛,內心高傲;他意志堅強,不屈不撓;他不關心別人,既不會因為自己欺騙了別人而感到羞恥,也不會因為自己傷害了別人而感到愧疚。他篤信一句格言只管走你認準的路,別管兩旁的狗叫!

正因為他有這些「優秀」的品質,所以他在人生的道路上一直比較順利。上小學時,他一直擔任班主席,上中學後開始了「申訴」,他也曾擔任過一派「紅衛兵」的頭領。參加工作後,他從發電廠的普通工人變成保衛幹部,後來又調到縣公安局,從偵查員一直升到局長,到目前的縣委副書記兼政法委書記。他認為,如果自己不是錯誤地出生在一個小縣城,肯定已經佔據了更為重要的領導職務。因此他期待著「地改市」,期待著濱北市政法委書記的位置。

然而,他的性格中也有怯懦的一面。雖然他不怕人和動物,但是他卻害怕一些自然現象和莫名其妙的東西。例如,天上那奇幻莫測的烏雲有時會嚇得他渾身發抖,夜晚單獨上樓的腳步聲有時會嚇得他屁滾尿流。他認為,這是那同胞兄弟的性格在自己身上的體現。

在他的心目中,人生就是搏鬥,無始無終無盡無休的搏鬥既和他人斗也和自己斗;既和敵手斗也和親友斗;既和社會斗也和自然斗;既和肉體斗也和心靈斗。誠然,搏鬥的形式多種多樣。有時一人對一人,有時一群對一群,有時實力懸殊,有時旗鼓相當;有時公開對陣,有時幕后角逐;有時迎面斧,有時背後槍;有時含沙射影,有時蜜裹砒霜……在這搏鬥中,權力最為重要,因為它既是追求的目標,也是獲勝的保障。他的人生目標就是讓越來越多的人拜伏其腳下,而他不得不拜伏的人則越來越少!為了實現這一崇高的理想,他可以犧牲自己的某些樂趣,包括對女人的慾望。在「文化大革命」期間,他曾成為「一心撲到革命工作上,不考慮個人問題」的先進典型。「文化大革命」結束後,他也曾宣稱「結婚是男子漢進取意志衰退的表現」!他給自己立下的座右銘是「玩物喪志」!於是,到本案發生的1984年,他已當上科長,而且大有晉陞副局長的趨勢,不過他仍然孑身一人,在這人生的搏鬥中孤軍奮戰。

然而,他沒有想到一個農場姑娘竟然改變了他的人生哲學!

當他第一次因調查肖雄的案件而見到「賽知青」李紅梅時,渾身的性感神經就一下子興奮起來。賽知青果然名不虛傳,她不僅非常美麗,而且她的身體里有一種能促使男人想不顧一切去佔有的魅力。以前,別的女人也曾喚起過谷春山的慾望,但是那慾望從來沒有像他面對賽知青時這樣強烈。開始,他還竭力抑制自己的慾望,但是他很快就發現自己在做徒勞的抗爭,因為那種慾望越壓制就越強烈。見不到那姑娘的時候,他會寢食不安,坐卧不寧,於是他借口肖雄案件的需要而進駐了濱北農場。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已經愛上了那個姑娘。在他的心目中,賽知青是他要以一種新的方式加以征服的對象!

他多次找賽知青單獨談話,有時在辦公室,有時在賽知青家裡。他對賽知青的父親格外尊敬,這使得沒見過什麼大官的「臭雞蛋」李青山很有些受寵若驚。

他找賽知青談話的理由都是了解傻狍子的情況,讓賽知青與傻狍子劃清界限並揭發其違法犯罪活動。不過,在談話過程中他會千方百計把話題往自己身上扯,談自己的光榮歷史,談自己的遠大抱負,也談自己對人生和愛情的看法當然只談那些冠冕堂皇的東西。他還非常注意自己的言談舉止,既要溫文爾雅,又要瀟洒大方。他認為,就憑自己的地位和本事,無論如何也能在這場搏鬥中把那個叫「傻狍子」的小子打翻在地!

在一次次的談話中,谷春山覺得賽知青似乎對他挺有好感,挺愛聽他講話也挺佩服他。不過,賽知青每次談話又都堅持說「肖雄是個好人,絕不會幹犯法的事兒」,並請他「高抬貴手,放過肖雄」。谷春山聽了這些話心裡總感覺酸溜溜的,但他又覺得一個農場姑娘為相好的男人說情也不奇怪。他想,只要能得到這個姑娘,他也不一定非要把傻狍子置於死地。

4月17日晚上,吳鴻飛去後屯看電影。谷春山閑著無事,走出辦公室,來到家屬區。由於農場中好動的人大都去後屯看電影了,而不好動的人也都上炕睡覺了,所以家屬區里靜悄悄的。谷春山不由自主地來到賽知青家門外,看見有個人在院子里收衣服。借著窗戶透出來的燈光,他看出是賽知青,就說:「紅梅,還忙著哪?」

賽知青聽出來人是谷春山,忙說:「唷,是谷科長。有啥事兒嗎?」

「還是那個事兒。」谷春山說著撥開院門插棍,推門進了院子。「我們來農場的日子也不短了,該回去了。所以有些事兒還得跟你談談。你爹呢?」

「晚上喝了點兒酒,睡了。」

「噢!」谷春山放低了聲音。

「那谷科長就請屋裡坐吧。」賽知青拿著衣服,領著谷春山進了自己住的西屋。

進屋後,谷春山見炕頭上已經鋪開了被窩,就說:「你要睡覺啦?那就改日再說吧。」

「沒關係,你坐這邊。」賽知青把衣服放到北炕上,讓谷春山坐在炕桌右邊,自己坐在左邊。

谷春山不急於談案子的事,問道:「紅梅,咋沒去後屯看電影?」

「黑燈瞎火的,我一個人不愛去。」

「你想去看,我可以陪你去嘛!」谷春山看了看手錶,說:「現在去也成,聽說一塊堆兒演倆電影呢,咱們可以看第二個。」

「噢」賽知青微笑著說,「下回再說吧!谷科長,你吃蘋果不?縣城買的,挺甜!」她說著就下炕走到北邊炕梢取來一個蘋果,又從箱子上找來一把水果刀,放到谷春山面前的炕桌上。

谷春山說了聲「謝謝」,拿起刀和蘋果,邊削邊說,「肖雄的案子,我又考慮了,可以撤銷。只要他不再幹啥違法的事兒,我們就可以不查了。」

「真的?」賽知青喜出望外。

「我這個人向來說話算數。不過,我這樣做可是為了你呀!」谷春山瞟了賽知青一眼。

「那我就謝謝谷科長啦!」

「咋謝呀?」谷春山一走神,水果刀刺到了手指上,他「哎唷」一聲放下手中的刀和蘋果,用右手按住了左手的拇指。

賽知青見狀,忙跳下炕來問道:「咋的了|手啦?我給你找塊布包包?」她說著從炕桌底下拿出一個針線篋,找出一條白布,站在地上給谷春山包紮。

谷春山站在賽知青對面。他離她這麼近,都聞到了她身上的味道。一股強烈的衝動一下子湧上他的胸膛,使他感到有些窒息。他一把抱住了賽知青,說:「紅梅,我愛你!」

賽知青愣了一下,板起臉說:「你要不鬆手,我可就喊人啦!」

谷春山此時已經失去了理智,他一下子抱起賽知青,撲到炕上,不顧一切地壓了上去。賽知青剛剛喊出:「來人」,她的臉就被谷春山抓過來的棉被捂住了。賽知青掙扎了兩下,很快就放棄了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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