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四章 鄂倫春人的規矩

他走進一片樹林,盡量模仿著大叔的樣子,不時低頭查看雪地上的各種足跡。忽然,有兩行野雞的腳印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彎下腰去仔細查看。根據那痕迹邊沿的形狀和痕迹上的浮雪,他斷定這是兩行很新鮮的腳印。他端起獵槍,小心地沿著腳印向前走去。那腳印中斷了兩次,但都被他在前面找到了。他一直跟蹤了三四百米,終於在前面的雪地上發現了兩隻正在覓食的野雞。他把槍舉了起來,但野雞聽到動靜,撲稜稜地飛了起來。他來不及猶豫,立即扣動扳機隨著一聲槍響,那隻母野雞一個跟頭栽到了雪地上。他連忙奔過去,一把按住那死野雞,生怕它再跑掉!

有了獵物,他的腿也有勁了。他走出樹林,按著自己來時的路往回走。但走了一會之後,他就找不到自己來時的腳印了。此時,天色已是灰濛濛的,無法分辨東南西北。他拚命回憶自己來時走的方向,但是在他追子時,由於一個個山包都是圓的,他記不準方向了。他覺得前面的山包看著眼熟,便走了過去。但走了一會,他又覺得另一個山包邊上的路好像走過。這時,他才意識到這些山包都差不多。眼看著天色越來越黑,他的心裡不禁有些發慌。

他停住腳步,告誡自己要冷靜。他思索了一會,決定向前面的山頂爬去。他希望在山頂上能看到阿里河鎮的燈光。

山坡很陡,而且沒有路。他把槍斜背在肩上,把野雞拴在背包帶上,然後手腳並用地向上爬去。他好兒次滑倒在積雪中,但他仍頑強地向上爬。當他爬上前面的山坡時,才發現這並不是山頂,他只好繼續往上爬。

經過近一個小時的努力,他終於爬到了山頂。這裡比山溝里亮。他縱目四眺周圍都是連綿起伏的山巒,阿里河鎮在哪裡呢?就在他即將失去信心的時候,他隱隱約約地看見在左側兒座山峰的後邊有一串亮點在緩緩移動。他又仔細看了一會,確信那是一列火車。他高興地叫了起來,然後連跑帶滑地朝山下奔去。

這一天,英妹在家幹活總有些心神不安,劈半子差點劈到自己腳上。天黑以後,她越來越頻繁地跑到院門口張望,但每次回來時臉上都更增加了焦慮的神色。她終於忍不住說:「爹,包大哥咋還不回來呀?」

「他一定是沒打著野物,不肯回來。他是個倔強的後生,有點公鹿的性子!」莫大叔坐在炕頭上抽著煙。

過了一會,英妹有些沉不住氣了,「爹,他不會迷路吧?他第一次一個人進山,又趕上這麼個天兒!都是你,不讓我跟他一起去!」

「你急啥?他會回來的。慶福不是那路沒心計的傻小子!」莫大叔嘴裡這樣說著,但眼睛也不住地往窗外看去。

又過了一會,英妹起身穿上皮襖說,「爹,咱們去找找他吧!這天怕是要下雪了!」

英妹的話音剛落,外面傳來了開院門的聲音。接著,包慶福推門走了進來——「大叔,英妹,我回來了!」

英妹說:「包大哥,你咋才回來?可把人急死了!」

莫大叔樂呵呵地對英妹說,「咋樣?我說沒事吧!慶福,咋回來晚了?」

「追兩隻子,差點兒迷了路!」

「今天,山神爺給你啥禮物了?」

「啥禮物?」

「爹是在問你打著啥獵物了,這是咱鄂倫春人的規矩。」

「大叔,今天我運氣不太好,就打著一隻野雞。不過,我沒浪費子彈。」慶福說著,解下背包帶上拴著的野雞。

英妹忙接過來說:「頭一次進山,打著個物就是好運氣!」她忽然發現慶福臉上有兒道血印,心疼地問:「你這臉上是咋整的?」

慶福說:「下山時樹條刮的,沒事兒!」

「啥沒事兒!快洗把臉,我給你上點兒葯。」英妹說著,到她屋裡拿了她的臉盆,到灶鍋里e了一舀子熱水,又對了半舀子涼水,端進屋來。

慶福洗完臉,死活也沒讓英妹給他上藥。莫大叔把慶福叫到炕邊坐下,然後說:「慶福,我跟你說個事兒。你要是願意呢,就甭去抬木頭了,搬家來住吧!」

「這……」慶福一時不知說什麼是好。

「包大哥,明天我去幫你收拾東西,你就搬過來吧!」英妹說。

莫大叔對英妹說:「都這早晚兒了,還不讓我們吃飯啊?」

「是嘍,爹!」英妹高興地跑到外屋,很快就把一直溫在鍋里的飯菜端了進莫大叔拿出一瓶白酒,對慶福說:「今兒這日子值得慶賀。來,咱爺倆喝兒盅!」

莫大叔盤腿坐在炕桌裡面,英妹和慶福一邊一個。三個人有說有笑地吃喝起第二天,包慶福向杜老大辭了杠上的工作。開始,杜老大不太樂意,後來得知慶福是搬到莫大叔家去住,也就同意了。

從那以後,包慶福就和莫家父女一起過上了打獵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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