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八章 外線跟蹤

上午的審判結束之後,洪鈞簡單地吃了午飯,然後到宏遠證券公司的上級機關了解情況。當他回到友誼賓館的時候,天已經快黑了。他走進辦公室,先看了一遍當日的信件,然後拿出夏哲的案件材料,整理一番,準備第二天的法庭辯論。雖然他相信自己勝券在握,但仍要做到有備無患。同時,他也在等候宋佳從公安局帶回來的消息。

天黑了,宋佳才急匆匆地走了進來。一進門,她就說:「真急死人了!在中軸路那兒有個撞車的,結果全堵死了!我後來還是繞安貞橋過來的。洪律,耽誤你回家了吧?」

「回家倒沒耽誤,就是把飯局給耽誤了!」洪鈞故意皺著眉頭說。

「喲!那可怎麼辦呀?」

「怎麼辦?你陪我去吃飯吧!」洪鈞大模大樣地站了起來。

「嚯,瞧您這點兒本事!不瞞您說,這種活兒我一點兒都不怵!別說是陪您吃飯了,就是陪您……」宋佳沒往下說。

「陪我幹什麼?閃著舌頭了吧!」洪鈞笑道。

「有什麼不敢說的?就是陪你去美國,我也不怕!」宋佳紅著臉說。

正在這時,電話鈴響了。洪鈞拿起話筒,說:「喂!」

「喂!我找洪律師。」

「我就是洪鈞。您有什麼事?」

「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

「您請講。」

「陸伯平明天早上要到承德去,他已經買好了11次旅遊客車的火車票。」

「您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件事呢?」

「我想你一定對它感興趣!」

「我能知道您是誰么?」

「這對你無關緊要,別忘了,明天早上去承德的11次!」

「喂!喂!」洪鈞還想問些什麼,但對方已經掛上了電話。洪鈞看了看手中的話筒,又看了看宋佳,做了一個無可奈何的姿勢,掛上了電話。

宋佳問:「那個人告訴你什麼事兒?」

「他說陸伯平明天早上坐11次火車去承德。你查一下11次幾點發車。」

宋佳出去了一下,很快又走了回來,說:「早上7點17分從北京站發車,中午陸伯平到承德去幹什麼呀?」

「不得而知。不過,我現在感興趣的不是陸伯平為什麼要到承德去,而是這個人為什麼要把這件事兒告訴我!」

「他顯然想讓你知道陸伯平的行蹤。也許他覺得陸伯平要逃跑唄?」

「這說明了什麼?」

「這……」宋佳沒有想出答案。

洪鈞在寫字檯前走了一圈,說:「這說明打電話的人知道我今天上午在法庭上的講話內容,或者說他就是今天上午坐在法庭里的人。他是誰呢?」洪鈞看著宋佳,自問自答地說:「法官和檢察官都不會這麼做;夏哲關在看守所;那麼還有梁高。難道是他?那聲音有點兒像梁高,儘管他故意改變了聲調。」

「梁高?他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大概他希望能早點兒『轉正』!」

「轉正?轉什麼正呀?」

「從副經理轉為正經理嘛!」

「噢——那他這心理可真夠陰暗的!」

「第一次見面,我就覺得此人心術不正。你可別小看這種人!在現在的社會環境里,這種人往往是如魚得水。我先把話撂在這兒——梁高很可能會坐上宏遠證券公司經理的寶座!」

「可你心裡並不希望自己的預測成真。我說得對嗎?」

「你也養成心理分析的習慣啦?」

「近朱者赤嘛!」宋佳調皮地一笑。

「那我要是塊黑墨呢?」在心情舒暢的時候,洪鈞也話多。

「那我早就敬而遠之啦!」

「看來還是你更高明啊!」

「學生可不敢哦!」

「你不是什麼都敢嗎?」

「就是不敢說『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呀!」

「為什麼?」

「怕您想不開,再假公濟私炒了我的魷魚哦!」

「你這張嘴啊!」洪鈞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

「怎麼啦?長得不好看?」宋佳歪著頭問。

「長得倒是挺好看的,就是有時候說話太刻薄!」

「那別的時候呢?」

「什麼別的時候?」

「啊!是不是也有特甜蜜的時候?」

「甜言蜜語?少!」

「我還以為洪大律師根本不喜歡甜言蜜語呢!早知道您喜歡,我就給您預備下了。其實,別說甜言蜜語,糖衣炮彈我都有!」

「還是你自己留著吧!再嚇著誰!」

「你不是說有了那次『黑熊洞』的經歷,就什麼都不怕了嗎?怎麼還怕我的『糖衣炮彈』呢?」

「那可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呀?」

「萬一你這『糖衣』裡面包了顆『原子彈』呢?那可就生靈塗炭啦!」

「我要是真有『原子彈』,還用在你這兒起早貪黑地打工?還提心弔膽!」

「為什麼?」

「老怕被老闆炒魷魚唄!我們這些打工女,容易嘛?肚子都快餓扁了,還得站這兒陪老闆瞎侃!」

「喲,我還真把這茬兒給忘了!走,咱們去吃飯吧!」

洪鈞和宋佳來到友誼餐廳,找了張清靜的桌子。點好飯菜,洪鈞才問起了正事。

「你今天去公安局怎麼樣?」

「我看他們不太積極。我把你的分析跟他們講了,但他們認為光憑這些還不能對陸伯平採取強制措施。他們說,陸伯平不是個平頭百姓,對他採取措施必須格外慎重。不過,他們同意進一步調查核實咱們提供的情況,也同意派人去監視陸伯平的行動。」

「看來你明天早上還得辛苦一趟。」

「幹什麼?」

「不是說陸伯平要去承德嗎?」

「又讓我掛『外線』?我說洪律,咱們是不是有點兒狗拿耗子呀?」

「陸伯平是本案的重要證人,他的問題也是咱們在辦案過程中發現的。作為一名公民,咱們有義務幫助司法機關。對吧?」

「什麼時候評選『最佳公民』,我一定去為你競選!」

「那也得把你排在前邊兒。我只是動動嘴,真正幹事兒的可是你宋佳小姐!」

「哎呦,我又找不著北了!難怪人都說,女人就是受累的命,只要男人給兩句好話,累死也心甘情願!」

「別說得那麼悲壯!你就當成是過把車癮嘛!」

「早上五點鐘就起來過車癮,那我可真是車迷!」

「你看人家那些練氣功、練跳舞的,都是早上五點多鐘就奔了公園!」

「得得得!照你這麼說下去,我今兒晚上就甭睡了!」

「覺還是要睡的嘛!常言說得好——不會休息的人就不會工作。如果一個人只知道工作不知道休息,那他就一定是個機器人。」洪鈞又拿出了老師對學生說話的語氣。

「答案雖然簡單,道理卻是非常深奧的!」宋佳也學著洪鈞的語氣。

「一位哲人說過,當女人變得深沉時,男人就只好去睡覺了!」

「你就直接說讓我去結賬吧。」

飯後,宋佳開車送洪鈞回到住處。洪鈞下車後心情愉快地哼著小曲向樓門口走去。宋佳看著洪鈞進了樓門,才開車離去。

第二天天沒亮,宋佳就起床了。洗漱之後,她匆匆地吃了早點,就開車來到亞運村陸伯平家的樓下。她把車停在路邊,熄火等候。此時樓區里很安靜,只是小花園裡有一些晨練的人。

快六點的時候,宋佳看見陸伯平提著一個旅行箱和一個公文箱走出樓門,提著公文箱的手中還拿著那根金屬手杖。陸伯平走到那輛黑色的奧迪牌轎車旁邊,把兩個箱子放到後備箱里,然後打開車門,坐了進去。奧迪車沿著彎彎曲曲的小馬路向東南駛去。

宋佳剛發動車,就見一個一直在練太極拳的小夥子跑到她的車邊,急切地敲車窗玻璃。宋佳搖下玻璃,問那人有什麼事。那人說他是公安局的,正在執行緊急任務,需要搭一段她的汽車。宋佳微微一笑,打開車門,讓小夥子坐了進來。小夥子讓宋佳看了看他的工作證,然後指示她跟住前面那輛奧迪。

奧迪車駛出小區,上了北四環路,向西至安慧橋,然後向南駛去。此時路上車很少,但是那輛奧迪車的速度時快時慢。好在宋佳駕駛的桑塔納轎車的加速性能很好,所以才能保持合適的跟蹤距離。宋佳發現坐在旁邊的小夥子不住地扭過頭來看她,而且幾次欲言又止,心中不禁有些詫異。她一邊開車,一邊用餘光注視著小夥子的舉動。

小夥子終於說話了:「小姐,您是警院畢業的吧?」

「你問這幹嗎?」宋佳斜了他一眼。

「不幹嗎。您是不是叫宋佳?」小夥子又問了一句。

「對呀!你怎麼知道的?」宋佳又看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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