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取保候審

為了開一份假的醫院診斷證明,白玫找了好幾個朋友,但他們都不認識醫院的人。她心裡非常急躁,平時朋友挺多,一到關鍵時刻都派不上用場!突然,她想到了陸伯平的前妻張曉蘭——她是個醫生。

白玫不知道張曉蘭在哪家醫院工作。於是,她跑到陸伯平的辦公室,得知張曉蘭在和平醫院內科,而且得知陸伯平的女兒陸婷也在那家醫院當護士。她很高興,因為她喜歡陸婷,而且陸婷從小就對她特別親熱。她決定先去找陸婷。

白玫來到和平醫院,在住院部找到陸婷。幾年沒見,陸婷已經變成一個漂亮的大姑娘。她那粉白的臉上長著一對細眉毛,一雙細長的大眼睛,一個端莊的鼻子和一張小巧的嘴。她的言談中帶著幾分憨態,她的微笑中又帶著幾分羞澀。其實,她的性格既活潑又開朗,是個可愛的「陽光女孩」。陸婷對白玫非常親熱,一口一個「白姨」。聽說夏哲被人陷害關進監獄時,陸婷難過得流下了眼淚。她表示一定要幫這個忙,於是帶著白玫去找她媽張曉蘭。

張曉蘭是個身材瘦弱的江南女子。她的面頰消瘦,幾乎沒有什麼血色;一對大眼睛黯然無神,眼角還掛著不少魚尾紋;頭上的短髮雖然燙得相當蓬鬆,但仍有些稀疏;那件並不寬大的白大褂套在她那單薄的身體上顯得空空蕩蕩。

張曉蘭出生於「老八路」的家庭。她是在部隊與陸伯平相識的。當時,她父親是陸伯平所在部隊的師政委,她在團衛生隊當衛生員。當時,追求她的青年軍官不少,但她最終投入了陸伯平的懷抱。後來她們結了婚,生了一個女兒,又一起轉業回到北京。她是個要強的女人,在家裡要做賢妻良母,在單位又要讓人稱讚。為了支持丈夫的事業,她自覺地承擔了全部家務,包括接送孩子上幼兒園和上小學。回北京以後,她一直做基層保健工作。等女兒上了中學,她才開始利用業餘時間「補學歷」,一直拿到了本科文憑,並調到這所區級醫院當大夫。她對自己的生活一直比較滿意。但是有一天,她突然發現丈夫有了外遇情人,她驚慌失措,痛苦萬分。然而,她不能接受丈夫的懺悔,也不能原諒丈夫的過錯,她甚至覺得對丈夫的指責都是多餘的,因為她是一個要強的女人!於是,她和丈夫心平氣和地離了婚。

此時診室里沒有病人。張曉蘭見了白玫非常高興。她們已經好幾年沒見面了,自然而然地談了一些女人的話題。

白玫說:「曉蘭,你可真見老了!你現在用的是啥化妝品?」

「嗨,我在這方面沒什麼講究。」

「那可不成!我告訴你,用化妝品一定得用成套的,最好用進口的。國產的咋也不成!還有,你一個禮拜得做一次面膜,一個月得去一次美容院。到了咱們這個年齡,你要不注意保養,很快就變成老太婆啦!」

「本來就是老太婆嘛!」

「這叫啥話!你才四十齣頭。人都說,『女人四十一枝花』!你只要好好化化妝,至少能年輕十歲!你信不?」

「我是大夫,天天就看病人,搞得那麼年輕幹嗎?還不讓人笑話!」

「我媽就是老怕人家笑話!」陸婷在一旁說。

「笑話啥?你看人家老外,都七老八十了,還抹紅嘴唇兒呢!曉蘭,不是我說你,你活得太累!對了,你沒想再找一個?」

「找什麼?」張曉蘭佯裝不知。

「找個男人唄!現在那些老頭老太太都講究啥『黃昏戀』、『夕陽情』,還說啥『霜葉紅於二月花,六十勝過二十八』!要我說,你現在還是『花季』呢!」

張曉蘭也忍不住笑了,「你搞的這一套一套的,都是在哪兒學的?」

「看電視劇唄,沒事兒呆著幹啥?不過,我跟你說的可都是正經話。你要是有意思,趕明兒我就給你搭擱搭擱。用你們那兒的話說,就是搞搞。行不?」

「媽媽,白姨說得有理呀。您也該考慮考慮。現在這觀念都變了,再婚也沒有什麼不光彩嘛!」

「你聽聽!這丫頭多好!要不是在你們醫院,我真想喊一句『理解萬歲』!這二婚沒啥不好。別把它想成是『吃二遍苦,受二茬罪』!有了頭婚的經驗,二婚更有滋味兒。不怕你笑話,我和大虎去年又拍了一次結婚照。人家一看,都說是『二婚』,可我覺著挺美!」

「您看人家白姨多新潮啊!」陸婷說。

「你媽可新潮不了啦!能看見你搞個滿意的工作,再搞個幸福的家庭,你媽這輩子也就心滿意足了!」

「是啊,當媽的都是這樣!」白玫深有同感,「為孩子操一輩子心。等孩子不需要咱們的那天,咱們也就該退出歷史舞台嘍!」

「哎?剛才小婷說你找我,是關於小哲的事兒。他怎麼啦?」

「嗨,凈顧著閑扯,差點兒把正事兒給忘了。」白玫簡單地把夏哲的事情講了一遍。

張曉蘭說:「小哲那孩子又聰明又懂事兒,從來不幹出格兒的事兒!這回是怎麼搞的?」

陸婷說:「一定是有人陷害他呀!」

白玫贊同道:「我也這麼想。」

張曉蘭問:「那你沒去找……小婷她爸?」

「找啦!他說上邊兒有政策,下邊兒有證人,他也無能為力!」

「那怎麼辦呢?」

「現在請了個律師,挺有本事。可是小哲也不能老在看守所里等著啊!我聽說只要有病,就能辦取保候審,所以就來找你幫忙啦!」

「他有什麼病?」曉蘭問。

「他以前有胃疼的毛病。我打聽了,你只要給他開一個胃潰瘍的證明,我就能託人把他保出來。」白玫說。

「這……他也沒來就診,怕不行吧?」張曉蘭有些猶豫。

「媽媽,為了讓小哲出來,您就給開一個證明吧!我看那日期可以往前寫,就寫他被抓起來以前的。就算有人來查,也查不清啊!」陸婷說。

「可是這診斷證明還得到前邊兒去蓋章哪!寫以前的日期,能行嗎?」張曉蘭仍覺不妥。

「沒問題,我去找他們蓋章!」陸婷說。

張曉蘭看著女兒那乞求的目光,終於拿起筆開了一份診斷證明,交給陸婷。白玫說了一些感激的話,然後和陸婷走出診室。陸婷到挂號處找了個熟人,很快就把章蓋回來了。

白玫拿到這份診斷證明非常高興。她到公安局去託了人,又交了醫院診斷書,夏哲很快就被批准取保候審,到和平醫院去住院治療胃潰瘍。

陸婷從小就很佩服夏哲,因此在她情竇初開的時候,夏哲自然成了她心目中的白馬王子。這幾年雖然見面的機會少了,但是那一縷純情仍然埋在心底。當她得知夏哲要住到她們醫院來的消息之後,高興得難以入睡。第二天早上,她精心地梳妝打扮一番,才去上班。

上午10點,白玫陪著夏哲來到住院處。陸婷熱情地跑前跑後,給夏哲安排好床位,然後送走了白玫。這一天,她有空就往夏哲的病房跑,總想和他聊聊。但是病房裡人多口雜,她覺得說話很不方便。下班後,她脫去白大褂,來到病房。夏哲剛吃完飯,正躺在床上養神。她便叫夏哲出去走走。

在夏哲的印象中,陸婷還是個傻乎乎的小姑娘。但是這次見面,他感覺陸婷長大了。此時,他覺得呆在病房裡也很無聊,就跟陸婷走了出去。

陸婷和夏哲來到醫院旁邊的小花園。此時正是晚飯時間,花園裡很安靜。他們沿著一條小路慢慢地來回走著。

「小哲哥,你這次怎麼搞得這麼慘?」

「人有失手,馬有失蹄。這算不了什麼。跌倒了再爬起來嘛!」

「可我聽白姨說,你有可能被判無期哪!」

「我不信他們能判我。反正我沒詐騙!愛誰誰!活該!再說啦,做股票總是有賠有賺。這回賠了,下回再賺回來,不就結了。」

「你說得輕巧!好幾十萬吶!對了,你老爸那麼趁錢,幹嗎不替你還上呢?」

「這是我自己的事兒,不用別人管!原來我被關在局子里,有勁兒使不上。現在出來就好了!對了,我還得謝謝你。聽我媽說,多虧你幫忙。」

「嗬!還會客氣了!在局子里學的吧?」

夏哲看了一眼陸婷,說:「局子里可不教這個!」

「那教什麼呢?」

夏哲對著陸婷的耳朵小聲說:「都是『女孩兒不宜』的事兒!」

陸婷使勁打了夏哲一下,「去你的!你這嘴比以前更壞了!」

「心可絕對是好的。」

「別凈臭貧!說說你現在打算怎麼辦吧,也許我還能幫你呢。」

夏哲收起笑容,望著天邊的殘陽。「我得先去拆兌點兒款子,想辦法把窟窿堵上。然後再去查是誰害的我。這事兒不能靠律師,就得靠我自己。」

「聽說,那個洪律師挺有本事的啊?」

「看上去還行,就是有點兒書生氣。」

「那你自己怎麼查呀?」

「我想先去找那個報單小姐。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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