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下午五時左右,數名警員來到軟體學院附近的加油站。
老丁他們根據死者的頭骨完成的面部復原圖派上了大用場,隊長拿著復原圖問加油站的工作人員:「這個人你認識么?」
那人想了想:「有些眼熟。」
「他最近至少來這裡加過三次油。」隊長提醒。
「想起來了。」那人一拍巴掌,「這小子每次加的油都不多,但每次加完油都非得要贈品。」
「知道他是誰么?」
「不大清楚,他開的是輛舊皮卡,有時車上會有肉類或活的牲畜,羊和狗居多。我想應該是飯館的人吧。」
「他從哪個方向來?」
「好像是南邊。」
「搜索的範圍又縮小了,感謝你的合作。」隊長和那人握手。
我問:「我們去查南面的肉鋪小飯館?」
「有單行線的限制,所以那輛車不一定是從南面來的,我建議我們依舊搜索整個範圍。」
「那你所說的範圍可以縮小是指什麼呢?」
「受害人開的是輛舊皮卡,這是條有用的線索。舊式皮卡一般在衚衕里轉不開,那家店應該是開在大道兩旁。這條道的兩側是不讓停車的,受害人家裡說不定還有個小院或者車庫,以存放那輛車。」
王隊安排人搜索大路兩旁的飯館肉店,正在這時,一輛車行駛過來。
居然又是陰魂不散的小賀。
隊長一愣:「我不是讓你去整理垃圾么?」
小賀哭喪著臉說:「那些垃圾都被處理站的工人收走了,他們說每天中午之前必須處理掉頭一天的垃圾。」
真沒想到。隊長抹了一把頭上的汗——其實現在正是深秋時節,也不知道他這汗是怎麼來的。
「既然如此,這個……」他想給小賀安排點兒不大繁重又安全的活兒,最好能把他從身邊支開。
「不如我跟你們一起去吧!」小賀興奮得雙眼放光,「我聽說今天有大行動,是要抓捕罪犯吧?」
「確切地說,我們還不知道疑犯的身份。」隊長沒辦法了,看來今天小賀會像狗皮膏藥一樣粘上脫不掉了。
老成貼在他耳邊低聲說:「帶他去吧,讓他體驗體驗抓捕的過程,他不就是想立個功么,帶他抓個人,過把癮,或許就能讓他走了。」
隊長無奈地點點頭:「走,準備行動。」
老成眼珠轉了轉,湊到小賀身邊:「小賀,這次的行動比較特殊,疑犯可能身懷利刃,而且性情殘忍。」
小賀都激動得哆嗦起來:「太……太好了。」
「他已經連傷兩命,殺人之後分屍,連骨頭都弄碎了扔到各處。」
「哦!」
「說不定他還會功夫!」老成這回是赤裸裸的嚇唬人了。
「沒事,我學過功夫的,這回終於可以派上用場了!」小賀擼胳膊挽袖子。
我懷疑地看看他那細弱的雙臂,貌似沒啥肌肉,我就問:「你學的是啥功夫?」
「我可是由我們學校武術協會的會長指導過的,學過三年呢!我學的是正宗的太極拳!」小賀信心滿滿的說。
隊長鼻子都歪了,他對老成和我做了個手勢,意思是保護好這位大少爺。
我暗自祈禱,不指望這位小賀能幫我們什麼忙,只要他不幫倒忙就好。
軟體學院附近的食肆肉鋪不多,我們挨家挨戶排查。走到一家「紅燜肉館」時,老遠聽到兩個人罵罵咧咧。
「今天的飯怎麼回事?味道不是很正宗啊。到底是不是狗肉?」
「也不像羊肉,好像有股鹹味。新換了老闆的緣故吧,要不是今天大酬賓,我也不想去吃。」
「兩位,請留步。」老成過去攔住他們。
那兩人站住了。
「請問,你們是剛從那家館子出來的么?」
「是啊。」
「聽說換了老闆,味道還變了?」
「沒錯,這家聽說是夫妻店,店裡就老闆和老闆娘,不知為啥就忽然換了負責人。味道也不如以前。」
老成和隊長對視了一眼。
「負責人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一個陌生的小夥子,現在店裡就是他一個人在張羅,都快忙不過來了。不過現在賣的都是滷肉、燒烤什麼的,以前多是狗肉,這次卻嘗不出是什麼肉。那店門口貼著告示,說什麼今天大酬賓,所有肉食一律半價,所以去的人還很多。」
「以前的老闆是什麼樣子,和這張圖上的像不像?」老成拿出復原圖。
「嗯,差不多。」
「謝謝。」老成收起圖,讓那兩人走了。
隊長說:「幸好他們不知道自己吃的是什麼……」
「難道……」
「那是銷毀屍體的最好方法,量大而且上桌的速度快,烤的焦黑的燒烤也沒人會看出那是什麼肉來。不過,大夏天的賣燒烤很正常,現在都秋天了,還有幾個人想吃燒烤!我們去店裡走走吧。」
一行人來到店門口,門外果然貼著大酬賓字樣的告示,店裡人聲鼎沸。
「不知還有沒有座位。」隊長推門帶我們進去。
很小的一家館子,裡面不過有五六張桌,燒烤的架子支在後門,老遠就聞到一股煙味兒。一個年輕人正在費勁兒煽風以助炭火燃燒,滿臉都是油煙。顧客們不住催促著要快點上,那小夥子賠笑道:「馬上就好,馬上就好。」
我們一進門,店裡的顧客有認識王隊的,正要打招呼,王隊把手指伸到嘴邊,那人會意。埋頭繼續吃飯。
王隊低聲說:「勸你最好別吃了,吃的越多,吐的越多。」
「怎了?」那人莫名其妙。
我們徑直來到後門邊,年輕人專心做燒烤,我們悄悄以半圓形圍了上去。
炭爐上的燒烤讓人有些疑惑,肉塊切得很大,而且形狀很不規則。這樣的肉塊受熱會不均勻,味道也不會太好,但凡做成這樣的館子都可以直接停業,看來顧客們純粹是沖著半價大酬賓來的。小夥子時不時揉揉眼睛,看來炭火嗆的他難受。
王隊柔聲說:「請問,這店的老闆去哪了?我找他有事。」
「回老家了,我是他親戚。」
「我能問問這是什麼肉么?」
小夥子渾身一震,慢慢轉身,看到身後圍了這麼多人,他似乎很緊張,但很快又鎮定下來:「我親戚臨走時讓我管店,他也沒告訴我這是什麼肉。」
王隊一字一頓地說:「不會是人肉吧?」
小夥子霍地站起身,大家都以為他要逃跑,沒想到他只是去旁邊的桌上把胡椒粉抓了過來:「是不是人肉,嘗嘗就知道咯。你們敢吃嗎?」
「請你回答我們幾個問題。」王隊亮出證件。
「怎麼?警察啊,有什麼事么?」小夥子臉色不變。
店裡的食客們一見警察辦案,趕緊閃了。這是最好的逃單方式。太好了,不但趕上大酬賓還能白吃不給錢。
「店裡沒人了,老實說吧,這一家人是不是被你害了?」
小夥子鄙夷地說:「開玩笑,那可是我親戚。」
王隊冷笑道:「親戚,那你說說他們的名字。」
小夥子倒一一說了出來,看來他對這家子倒很了解。
「後面是這家的院子吧,帶我們去看看。」王隊讓他帶路,離開店之前讓老成檢驗一下冰箱里還有多少肉,取些樣本帶走。
小夥子慢吞吞地帶我們來到院里,用鑰匙開了房門,房間里很乾凈,有一股新刷的粉漿的味道。
王隊伸手在牆上一抹:「還是新刷的,沒幹透。你是為了掩蓋血跡吧。」
「你說話太隨便了,警察就可以誣陷人?有證據證明我殺了人么?」
王隊蹲了下來:「地板磚很乾凈,用水沖洗過了吧。」
「喂,愛乾淨也不能成為殺人的證據吧。」
王隊點頭:「確實不能,不過我想告訴你,我們的法醫有一種特殊的儀器,它叫盧瑪探照儀,可以檢測出被稀釋了上萬倍的血液,就算你用水沖洗過,它也會被這種儀器檢測出來。不僅是血液,體液,包括精液和腦組織,都可以檢測出來。」
「我是個賣肉的,或許會帶一點點血進房間,你能查出來也沒什麼。」小夥子聳聳肩。
這人的心理素質真是好的出奇。
「帶走,對房間進行徹底檢查。」隊長發話。
老成掏出手銬要給小夥子戴上。小夥子本來懶洋洋的靠牆站著,這時候忽然吼道:「兀突骨!」
我們都不知道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忽然,床下面躥出一個黑影,直撲老成。
老成手忙腳亂地躲閃,手銬差點兒掉到地上,王隊迅速堵住門口,那小夥子飛身上了窗檯,打開窗戶就要跳出去。
「去外面攔住他!」王隊下令,隨後他沖向老成,努力掰開扣住他的怪物——那是一隻大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