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案 屍犬 8、復仇者

養狗基地的和平時期持續了幾個月,叔侄二人採取了謹慎的措施,只用普通食料,狗的成長雖然慢了,但依然供的得館的用量。叔侄倆想,大概後半輩子會平平安安度過了。

直到有一天,一個匿名的信封出現在基地門外的台階上。

信封里有一張照片,照片正是二人偷屍體的那張。

叔叔看到照片的時候幾乎昏了過去。他顫抖著遞給侄子那張照片,說:「不會是那姓孫的陰魂未散,出來作祟吧……」

「封建迷信。」侄子哼了一聲,「叔叔你怎麼變得這麼縮手縮腳了。當年可是你帶我去墳地偷屍體的,那時候我說鬧鬼,還是你……」

「可那會兒是那會兒,現在是現在。」叔叔長嘆一聲,「老了,膽量也不如以前了,我沒有後代,家族唯一的希望在你身上。你嬸嬸去世的早,她之後我也不想再娶,只想著把你撫養成人,如今你算長大了,我還想給你娶一房媳婦,可這時候怎麼老出岔子。莫非是我前半生造孽太多,現在得報應了……」

「報應之說我從來不信。」侄子冷冷地說,「咱們做的最多是廢物利用,殺姓孫的也是因為他欺人太甚。你看城裡那些顯貴,哪個都身居豪宅開著好車,可哪個沒帶著雙手血腥,哪個敢說自己身家清白……和他們做的比起來,我們只是小巫見大巫而已!」

他仔細檢查了信封和照片,信封是隨處可見的便宜貨。對方沒留下任何線索。他自語道:「他或許很快會留下第二封信。」

幾天後,第二封信真的來了。

同樣的信封,不過這次裡面沒夾照片,而是多了一頁信紙。

信紙上寫著:殺人犯們,有人掌握了你們的痛腳,還把它送到我這裡保管,那個人現在失蹤了,一定是你們造的孽,可惜你們不知道還有照片存在我這裡,我要讓你們嘗嘗恐怖的滋味。

侄子把信收好,問叔叔:「信是從哪裡找到的?」

「大院後門。」叔叔的表情很驚慌。

侄子把手放到叔叔肩頭,好好安慰他:「沒事,那人只不過是要折磨折磨咱們,他不會把照片交給警方,再說,警方就算有了這些照片,最多定咱們偷屍體的罪,至於殺老孫的事,他們只能靠猜,咱們沒留下任何證據。」

「但願如此。」叔叔恍恍惚惚地回自己房間去了。

侄子從廚房裡拿了把刀,用破布包了揣在懷裡。他帶著兀突骨去後門轉了轉,由於肉狗基地原本就在鎮子的邊緣地帶,從後門出去只能看到一望無際的荒野。侄子在荒野上轉了好久,兀突骨似乎嗅到了什麼味道,它一路小跑來到一段黃土道上,長期乾旱少雨,黃土鬆軟無比,可以看到上面印著兩排清晰的足跡。

侄子拿自己的腳印和那腳印比了比,那腳印顯然很大,看來是成年人的足跡。

「嘿嘿,露餡了吧。」

侄子斷定這就是最近給自己家投匿名信的人,他讓兀突骨仔細聞了聞附近的味道,牢牢記住。

從官道到肉狗基地只有一條路,當然那人也可以繞荒原從後面靠近,但大晚上的那麼走比較危險。如果他還想來基地的話,只能走那條路。

這個人不會再去前門和後門,如果他真想再來一次的話,或許自己能給他個驚喜。

大大的驚喜。

這天傍晚的時候,他讓舅舅在屋裡早早休息,無論聽到什麼動靜都別出來。自己帶著兀突骨從後門出門,再繞了個圈,藏在基地的牆外。

然而,第一天蹲守,沒逮到那人。

侄子不泄氣,第二天晚上又出去了。

直到四天之後,他的努力終於有了結果。

那天傍晚,太陽落山,基地里喧囂的犬吠也漸漸低落下去。

侄子在藏身處伏低身子,輕輕撫摸著兀突骨的後頸,這條狗已經跟了他很久,他深知它的脾氣,不過有時他也琢磨不透,比如這條狗到底是從哪兒來的,到底屬於什麼種,莫非真像叔叔說的,它是野狗和狼雜交的品種?或許它本身就是條狼?

兀突骨始終沒叫過,如果它叫一聲的話,至少能分辨它是狼還是狗,但它從來不叫。它也很少和母狗有交集,至今沒留下後代。

它就像狗群里高傲而孤獨的王者。

接近八點鐘,此時夜色已深,荒原里的風吹得透骨寒,侄子裹緊大衣,他緊貼著兀突骨,人和狗互相依偎著取暖。

隨著時間的推移,侄子也有些困了,這時候接近半夜,那傢伙或許不會來了……不,他一定會來,他要造成恐慌,他會耐不住的。侄子自己都已經等的要發瘋了,那人肯定也是。

大路上有車燈光搖晃,侄子把身體伏得更低。

車遠遠的停了,過了一會兒,一個人影從車上跳了下來。

那人走得很慢,似乎十分小心,他來到基地的門前,遠遠繞開,朝圍牆的一側走去,那裡有一片圍牆較矮,前些天牆頭上塌了一些磚,叔侄二人因為心裡有事,沒在意這些。侄子覺得奇怪,因為牆塌的時間不長,那人徑直朝著牆的缺口過去了,就好像已經知道有缺口似的。

兀突骨的腰弓了起來,每次出擊之前它都做這個動作。

那人扒住牆向上爬,但試了幾次爬不上去,那人從懷裡掏出個東西,朝牆頭上一丟。

侄子一拍兀突骨的背,一人一狗同時從藏身處躍了出來。兀突骨跑得飛快,如同離弦之箭。

那人正準備離開,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黑暗中瞥到有一個黑影朝自己撲了過來,還挾著一股腥風和惡臭。那人的神經肯定也綳得很緊,見到這種突發情況竟然嚇暈了過去。

侄子及時喝止住兀突骨,否則這條狗會把那黑影撕成碎片。侄子不要死人,他要活的。因為他還有話要問。

他把那人拖進狗舍,用繩子綁好,拿燈光一照,笑了:「原來是你。」

他到叔叔房間把叔叔叫醒:「來了客人,我已經把他接進屋來了。」

「好哇,那可要熱烈歡迎。」叔叔披上衣服起身來看,吃了一驚,原來那人竟是狗肉館的老闆孫維。

叔叔上前把孫維踹醒:「老孫,真沒想到是你。」

孫維哼了哼:「為什麼沒想到,快把我放了,不然有你好受的。」

「真夠硬啊。」侄子摸摸兀突骨的後脊,那狗向孫維靠近兩步,呲著長牙,孫維嚇得一陣哆嗦,他來過這狗舍多次,每次看到兀突骨都覺得後背上冒涼氣。

「先前那個姓孫的,和你同姓,不會是你親戚吧?」叔叔問。

孫維答道:「他是我堂弟,在城裡混不下,投奔我去了。」

「那他怎麼知道我們這裡的養狗『秘方』的?」

孫維答道:「你那秘方其實我早就知道,因為我在狗的肚子里找到過人的手指頭。當時飼料價格貴,你的狗偏偏養得很肥,我就懷疑你用了特殊食物。然後我讓我堂弟調查你,結果拍下了你偷屍體的照片。他那裡有專業的器材,可以在晚上拍照。」

「呵呵,這麼多年來我把上等貨色供應給你,讓你火了這麼久,你卻反過頭來對付我?」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你也從我這裡得了不少錢,我也只是想從你手裡收回點來而已。大家認識這麼多年,你還是放了我吧……我不會說出去。」孫維看著兀突骨的牙齒,越來越膽怯。

「你要交出底版和剩餘的照片,或許我會放了你。」叔叔眯著眼睛說。

「這個簡單,底版由我堂弟保管,估計你們已經毀了,我那裡只有幾張照片,我還沒來得及翻拍。」孫維老老實實地說。

「就是說除了你之外沒人知道了?」

孫維說:「不會有人知道,我連我老婆都沒告訴。」

「那你大半夜開車出來,你妻子不過問?」

孫維說:「我經常半夜出來打牌,她不過問的。」

叔叔把侄子拉到一邊,低聲商量起來,孫維看著他倆,心裡七上八下。

叔叔走了過來:「帶我們去你家。找到照片,毀掉,咱們兩家誰也不欠誰的。你也不要再來騷擾我們。以後也不要再來我家進貨了。我們也放了你,這事就當沒發生過。」

孫維喜出望外:「好,這個好辦。」

「走,開車去吧。」侄子用刀抵住孫維,押著他上了車。叔叔和兀突骨也跟著。

孫維的家業其實不大,前面是飯館,後面是他家的小院。車停在院子里,叔侄倆跟著孫維進了屋。

孫維的老婆還在睡覺,忽然看見丈夫帶著兩個凶神惡煞般的人進來,大吃一驚,把被子拉到胸口。

侄子晃了晃手裡的刀:「大嫂子,對不住了,我們來取點東西,拿了就走。」

孫維來到床頭的保險柜前,打開保險柜,從裡面取出一個信封。他把信封交給叔叔,說:「就這個了。」

叔叔打開信封,裡面正是照片,他心裡一塊石頭落了地,對侄子說:「走吧。」

侄子卻並沒打算離開,他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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