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三章 是不是結局?

於芳如此坦白,讓董鵬微微皺起眉頭。顯然,他也從於芳的態度中看出一絲不對勁兒。而在於芳說這句話的時候,吳寧注意到,老張放在身側椅子上的手握了握拳,然後又放開,終是扭過頭去不再看,選擇了沉默。

「剛才你還一直否認,現在又為什麼痛快承認了下來?」程徹疑惑地問道。

「反正你們也拿出證據了,我沒話可說,還不如做個合作的犯人,不是嗎?」

「那好吧。」董鵬開口道,「既然你一口咬定郭輝是死於意外,那麼你殺了劉慧慧等人的動機就是因為他們還活著?」

「沒錯,阿輝死了,就算不是他們殺的,但我心裡不平衡,憑什麼死的人是阿輝?我的孩子還造成了先天缺陷,他們卻好好地生活著。」

「但我記得,當初你並不是這樣說,你是唯一一個堅持郭輝的死必定不是意外的人。」羅子林也提出質疑。

「阿輝剛死時,我悲傷過度,就隨口那樣說了,這幾年我也想明白了,他們和阿輝關係都很好,不會做出那種事,阿輝的死就如你們判斷的,是個意外,忘了我曾經說的話吧。」

「就算你要報復那幾個人,為什麼非要利用《洋娃娃的殺意》?」

董鵬摸著下巴,於芳的話顯然很敷衍,多問問題才能使她在回答中露出馬腳來,就看怎樣能找到蛛絲馬跡了。他邊提問,邊用眼神示意程徹做記錄。程徹會意地拿出筆記本,開始認真地寫了起來。

「我想你們既然來調查,想必也聽到過關於逃犯的那個傳聞了,其實,我和阿輝曾見到過那個逃犯,在剛到這裡的那天,我們避開其他幾個人,到山邊賞風景享受二人世界,看見一個面貌與畫像上通緝犯一模一樣的人。知道那個逃犯隱藏在這山裡,但肯定不敢出去,說不定已經死了,所以想殺了人嫁禍給他。」

「了解了,最後來說說你殺人的詳細情形好了。」

「前面兩樁案子和你所說差不多,我是故意接近劉慧慧,和她同住在一棟樓里的,劉慧慧一見面就認出了我,所以我們一直私下有來往。我先是對其他人宣稱有急事回老家,把小航托給朋友,然後那天我把劉慧慧約出去,說是談談當年阿輝的事情。她沒有懷疑什麼就來了,然後我就按照你說的方法殺了她,並且在屍體旁邊放上洋娃娃,之後就開始計畫對鄧峰出手。」

「約鄧峰來市裡見面,也是你提出來的,對不對?」

於芳點了點頭,「是,我查找到當年鄧峰留下的聯絡方式,打電話過去,說阿輝死了三年,想要祭奠一下他,畢竟他們都是那時的當事人,希望鄧峰也能到場,他答應了。他來的那天,我和他約好在咖啡店見面,給了他酒店名片,提議為了聯繫方便,讓他住到我做事的酒店去。他來順便做交易的事情是我不知道的,我也只見過那男人兩面。」

「你說的是之前你提出來,想要迷惑我們的那個嫌疑人?」董鵬追問,於芳所指的人,是他們抓捕問過話的方子青。

「沒錯,鄧峰死的那天,我拿了一瓶酒去他房間里,說為了祭奠阿輝,兩個人一起喝一杯,然後我把椅子搬到窗檯旁,我們就坐在那裡,但我偷偷把酒倒了,只讓鄧峰一個人喝下。他很快就睡著了,我把他拉到窗台上,雖然有些費力,但好在從椅子到窗檯距離並不長,然後搬起他的腳把他推下去,最後就和你說的一樣,我收拾好酒瓶酒杯,放下早準備好的《洋娃娃的殺意》那本書,出去後用準備好的吸塵器封上了門。」

「那酒瓶和用過的杯子,你怎樣處理了?」

「摔碎丟到垃圾站了。」

「再說說孫剛吧。」董鵬頓了頓道,「你是怎麼在火車上殺了他的?」

「我用約鄧峰同樣的理由,給孫剛打了電話,約他在霧村見面,並且說火車上也許會有一些同樣去霧村或者本身住在霧村的人,經歷過三年前的事可能會認出我們,為了不惹來不必要的麻煩,讓他在火車上一定要坐包廂,孫剛沒有懷疑就答應了。」於芳回答,「就像你說的,我先乘汽車趕上火車,然後在火車上和孫剛會合。我在他喝的水裡放了安眠藥,本來想在包廂里殺了他,可沒想到他去廁所時藥力正好發作,倒在了廁所門外,我跟蹤過去發現他坐在那裡之後,就趁著四下無人勒死了他,後來因為怕屍體被發現,就在終點站的前一站提前下了車。」

「也就是說,提前下車這一點,並不是你原本的設計。」

「對,總是有一些小意外影響了計畫的完美實施。」

董鵬眼底犀利的光芒一閃,「世上本來就沒有完美的犯罪,不管多麼周密的計畫,只要是犯下罪行,就總會露出馬腳,存有任何僥倖心理都是不可取的。」

「那不過是你們警察所能說出的冠冕堂皇的話罷了,對於每個人來說,誰心裡沒有一點兒不為人知的陰暗角落呢?」

「但並不是每個人都會把它用作犯罪的借口,清醒的人能夠理智地控制住它。」董鵬直視著於芳,「最後,再回答你之前提出的一個問題,劉慧慧為什麼會輕易在那樣的半夜被你一個電話就叫了出來?就好像鄧峰和孫剛,不也是接到你的電話便立即毫不猶豫地欣然赴約了嗎?不管當年郭輝的死是否是他們幾人造成的,至少在他們心裡,存有或多或少的負罪感,正是因為如此,他們才儘可能答應你的要求。」

於芳冷笑,「他們怎樣想的警官你也知道?你只是把人性都想得太好了,我可不相信這些。」

「你以為我是沒有憑據亂說的?」董鵬臉上並沒有笑意,「我們破解了劉慧慧電腦里最後加密的一個文件夾,裡面有一封懺悔信,雖然並沒寫收信人的名字,但從內容不難猜測,這封信她是寫給你的。另外還有,鄧峰和方子青交易之後,收到一筆錢,這筆錢卻沒有存入他的賬戶里,之前我一直覺得奇怪,但後來終於查清了錢的去向,也就明白了。於芳,你最近沒有查看過自己的銀行賬戶吧?」

「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依照推測進行了調查,在調查中發現,在你銀行的賬戶上,有人存入了一筆不小的款,我詢問過方子青,和他與鄧峰交易的數額恰好一致,時間正是鄧峰死的當天早上。根據鄧峰女朋友所說,鄧峰三年前從霧村返回之後,就一直消沉,我猜想他是想在結婚前用這種方式來彌補缺憾。所以劉慧慧也好,鄧峰也罷,並不是如你所想的,幸福平靜地生活著,郭輝的死不僅影響了你這三年的生活,也同樣在他們心裡留下了不可磨滅的陰影。」

董鵬和於芳的這番對話,使得始終在旁聽的吳寧心念微微搖動。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是那個把念頭控制得完美的人。如果殺死父親的兇手就站在面前,她會怎樣做?

就在吳寧心緒煩亂地思索時,一隻溫暖的手忽然握住了她的手。她轉頭,正對上程徹雖然孩子氣卻顯得燦爛的笑容,彷彿冬日裡的暖陽,驅散了寒冷陰霾。這一次,程徹像是敏銳地洞悉了吳寧所想,壓低聲音道:「別多想,你一直做得很好。」

程徹的話雖輕,卻有種莫名安撫人心的力量,吳寧心裡升起一絲暖意,可表面上還是維持著面無表情的樣子,冷著一張臉把手抽回來,狠狠瞪了程徹一眼。

剛才見吳寧陷入沉思,程徹一時心急,想都沒想就來握吳寧的手,似乎這時他也意識到這舉動有點不合時宜,訕笑著摸了摸頭。

兩人這一來一往的小動作儘管隱蔽,但在這不大的房間里,又只有這幾個沉默的人,自然避不過所有人的眼睛。董鵬還是耐心地等兩人交談完,才輕咳兩聲,拉回他們的注意力,沉聲交代道:「老羅,你先去叫個船,小徹,看好於芳,等船來了我們就上船先返回鎮上公安部門,把案情整理一下,再把她押回到市裡去。」

「好的。」「是,組長。」

羅子林和程徹同時應了下來,羅子林說完就站起身走了出去。

「老張你呢?要不要和我們一起走?」董鵬轉頭詢問著半天沒發一言的老張,卻沒得到回應。老張望著牆角,不知在思索什麼,看似根本沒聽到董鵬的問話。

「老張,老張?」

董鵬又試探著叫了幾聲,老張才回過神,茫然問道:「呃,什,什麼?對不起,麻煩你再說一遍。」

「我是問,你和我們去鎮上嗎?」

「不了,我就留在店裡。最近發生了這麼多事,我累了,想休息休息。」

「那好,不勉強你了。」

老張向董鵬點頭示意,自己也走出了房間。

吳寧望了望老張的背影,也站了起來,「出發前我再出去走走,透透氣。」

「等等,我也一起。」董鵬開口道,「我正想去你們所說的,三年前那案子的現場去看一看,吳寧你反正也沒有特定的目的,能不能順便給我帶路?」

「組長,不如讓我……」

「你留下看守。」董鵬一句話截斷了程徹的下半句。

吳寧點頭應下來,「沒問題。」

程徹只好無奈地摸摸鼻子,目送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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