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 意料之外的關聯

謝過船夫,程徹和吳寧望著前方,吳寧淡淡地開口問:「怎麼樣?要不要去住他說的那家旅店?」

「既然跟三年前的事有密切聯繫,至少也得去看看。」想到剛才船夫曾提過逃犯的事,程徹小心地選擇著措辭。

誰知吳寧彷彿根本沒聽過那件事一樣,仰頭望了望天邊漸漸沉落的夕陽,「那就快走吧,因為火車上的案子耽擱了時間,再晚天就徹底黑了。」

兩人拿著為數不多的行李,按照船夫指點的方向,向著老張的店走去。

走了幾分鐘之後,映入眼帘的是一個冷清的院子,借著依稀的暮色,可見院子里種著一些簡單的盆景植物。院子最裡面,是一棟兩層木質的房子,低矮而顯得有些破舊,在初現的月光下,輕籠著一層搖曳不定的氣氛,與電視里常見的鬼屋倒很有幾分相似。

「有人在嗎?」程徹試探著問了一聲,裡面卻沒有任何回應,從窗子望去只是漆黑一片,甚至連燈都沒亮起,「好像沒有人。」

「進去看看。」

「這不好吧,我們沒得到人家許可。」警察的意識令程徹猶豫。

「可也沒人說不可以進,是不是?來不來隨你。」

吳寧說完,已經不由分說伸手去推院子的低矮柴門。門並沒上鎖,吱呀一聲應聲而開,這不大的聲響回蕩在寂靜空蕩的空氣里,顯得刺耳而驚心。見吳寧邁步走進了院子里,程徹也趕忙跟上。

兩人在屋子前停住腳步。

「這裡確定能住人?好像隨時會跑出來個不幹凈的東西,怪不得有那種傳說。」程徹望著這搖搖欲墜旅店的目光中,帶著些驚疑不定。

吳寧瞥了他一眼,微牽動起一個瞭然的笑容,「原來是有人害怕了。」

「誰,誰說的?」程徹挺了挺胸膛,被人看不起的感覺讓他很是不甘心,尤其那個人還是吳寧。

「你們找誰?」

忽然,一道幽幽中帶著些沙啞的聲音打斷了兩人的對話,不知什麼時候,竟有個人站到了他們身後。循聲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張塗著油彩、登台唱戲時戴的面具,只是下了戲台,在這種朦朧的月色下看來,那顏色鮮艷得未免有些詭異。面具下還能看出略微泛黃的繃帶,從嘴巴到眼睛以下的位置全都纏繞著,一直延伸到面具下,完全看不出那張臉原本的樣子。而這人包裹在破舊的灰色大棉衣里,弓著背的姿態也判斷不出身形來,只感到難以言喻的嚇人。就連一向冷靜的吳寧也被嚇了一跳,更別說本來就帶著些遲疑的程徹了。

吳寧把來人仔細打量了一番,而同時,那人也在用面具後露出的那雙眼睛盯著他們。最後還是吳寧打破了沉默,「我們要住店。」

「我就是這裡的店主老張,你們是來旅行的?」老張仍舊沒動,還是看著他們。

「對。」程徹點頭,並沒說明實情。

老張的視線在吳寧和程徹臉上掃視一圈,語氣略緩和了一點兒,「這幾年喜歡來島上看看的年輕人不少,但蜜月旅行的倒不多,不過我推薦你們去前面那家新開的大旅店住,環境和情調都比我這裡好很多。」

「我們……」

程徹才要解釋,卻被吳寧笑著打斷,「我第一次見有主人把客人往其他地方推呢。」

老張也笑了,說是笑,其實僅僅是露出的嘴角牽動了一下,從喉嚨里發出些模糊不清的聲響,「都是本分人,不會虧著心坑人。」

「多謝老張你的好意,但現在天太晚了,我們再去找其他地方也不方便,再說,我倒覺得你這兒也別有風味。」吳寧說著,還不忘轉向身邊的程徹詢問道,「你說對不對?」

「是,是。」程徹心知,這種情況下順著她的話說比較好。雖然對住在老張這店裡感到心裡沒底,但為了查案,他索性心一橫也豁出去了。

老張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們,似乎在斟酌吳寧話中的意味,又像是什麼也沒想,片刻之後,才點了點頭,「那好,你們跟我進來吧。」

老張拿出鑰匙打開了房門,率先走進了店裡,拉開電燈。那是一盞簡易吊燈,光線昏黃,將屋子裡的一切映得影影綽綽的,但能看清裡面陳設雖然簡單,生活用品還是一應俱全。牆壁上貼著木板,就連地板也是木質的,隨處都散發出一種古老的氣息。

老張領著兩人沿著走廊來到一間房門前,推開了門,把鑰匙交到程徹手中,他們這才發現,老張的雙手上也同樣纏滿了繃帶。

「比較簡陋,你們湊合住,走的時候結算就行了,如果需要什麼東西可以跟我說,另外,鑰匙就只有一把,別弄丟了。」

老張說完,轉身就要走,被吳寧再次叫住。吳寧比了比自己的臉,「你的臉……」

「小寧!」程徹扯了扯吳寧,示意她不要揭人家的傷心事。

老張又發出一聲不明的笑,搖頭示意沒有關係,「三年前店裡著火,被燒了,見不得人,希望沒嚇到你們。這店燒了之後,也沒什麼人來,就簡單修繕了一下。」

「我們來的時候聽說,這店裡的大火,是因為死去的旅遊者怨氣作祟?」

「那些傳言說得邪門,不管你們聽到什麼都不足為奇。」老張倒表現得很釋然,「那時候確實有幾個來旅遊的客人住在我這裡,他們一起外出在村子觀光,其中有一個失足從海邊的懸崖上掉了下去摔死了,但那是意外,根本不存在積怨一說。」

「那些客人,都是些什麼人呢?」程徹追問。

他的話似乎引來老張的懷疑,老張並不回答,只反問:「你們怎麼會問這個?」

「只是好奇。」吳寧插話進來,「他這人就是這樣,總在莫名其妙的事上較真,永遠搞不清狀況。」

吳寧這話雖然是在為程徹打圓場,可程徹卻聽出當中調侃的意味那樣真實,只得摸了摸鼻子,認命地閉上了嘴。

老張又看了一眼程徹,這才不發一言地離開了。

兩人進入房間里,放下行李,這時已經是月上中天。吳寧走到窗子旁,打開窗戶,倚靠在窗邊。微涼的夜風吹了進來,頓時把霉腐的氣息吹散了許多。風吹起她柔軟的短髮,在平素的帥氣中增添了幾許柔和。

「看來從老張嘴裡,很難打聽到三年前的詳情了,他似乎不願意多說。」

「可我還是覺得奇怪。」吳寧淡然地敘說出自己心中的疑惑,「發生了這樣的事,是任何旅店經營者都不願意看見的,老張會迴避也不奇怪,但他談到那場火災和毀容的事卻很自然,沒有半點躲避,和一般人的反應有所不同。」

「或許他是真的不在意也說不定。」

吳寧注視著程徹,犀利地問道:「要是換了你,半生產業毀了大半,生意從此一蹶不振,還因此身體上有了殘缺,每天只能纏著繃帶戴著面具過日子,你會毫不在乎嗎?」

程徹瑟縮了一下,光是想到如此凄慘的境遇就讓他心寒,他用力搖著頭,「我估計得崩潰了。聽你這麼一說,老張的態度確實比較特別,不過這地方就很是邪門,更別說我們現在住的這旅店和店主人了。」

「我就知道你這膽小鬼會害怕,所以好心跟你做個伴。」

程徹不滿地反擊,「我看你是為了節約房錢吧。」

「這也被你發現了?出門在外,總是能省則省,反正這房間也不算小,兩個人睡得下。」

「你好歹是個女人,和我一個大男人住一起,就不覺得不方便?」

「在劇組趕戲的時候,和那些男替身演員同吃同住,早就沒有什麼男女的界限了。」吳寧說著站起身,走到程徹面前,友好地拍了拍他的肩,「放心,不會委屈你的,畢竟是我蹭房間住,床讓給你睡,我睡地上。」

「那怎麼行,我……」

「廢話少說,我困死了,要不想被揍,就別打擾我睡覺。」

吳寧打斷程徹的話,已經不由分說從柜子里找出一床被子在地上鋪好,背對著程徹和衣躺了上去。

程徹無奈,只得也鑽進被子里,望著吳寧的背影卻是心情複雜。她把拍戲做替身時的艱苦說得雲淡風輕,為了生活的節約程徹也能明白,自從父親死後,她承擔起一個家,究竟有多麼不容易?

正在程徹胡思亂想時,吳寧的聲音又傳了出來,「說實話,比起剛認識的時候那個敘述起案子都語無倫次的你,小徹徹你倒也成熟了,變得更像一個警察了。在火車上發現屍體的現場,你為了維持秩序保護現場,那一聲『我是警察』的大吼還挺帥的。」

說這話的時候,吳寧並沒轉過身,程徹看不到她的表情,但程徹明白,以吳寧的性格斷然是不習慣說這種讚揚話的,也許正因為如此,她才背著身隱藏起自己的表情。但同時也說明了,吳寧說這話是出自真心。察覺到這一點,程徹在黑暗中得意地笑起來,露出整齊的牙齒。

「那當然,我早晚會像組長一樣,成為一個能夠獨當一面的警察,而且很快。誰讓本人天生就是做這一行的材料?」

「才誇你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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