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天邊 第一百二十九章 回襄陽

天上又是一陣好閃,緊接著例行公事的狂風和轟鳴之後,我便自然而然地消失在人群中了。

這是我第一次順著這條路線走出去,上次是被拖出去的。生活總是有些奇怪之處,不過也許人才是這些奇怪之處的根源所在。

幾個大步便追上了這個小個子似乎很精幹的人,我相信這個人應該不認識我,所有人認識我的臉的,大多也見識到了那個混蛋弒父的場景,所以,此刻應該大多在黃泉路上走著而不是這條路上。即便此人例外,我也一定要告訴他,如果他泄漏秘密,我就會當著那個混蛋和這個倒霉蛋的面,大談我到處宣揚那個混蛋弒父的事情,那麼他也必然很快會去走那條路了。

不過這個人,要麼就是非常開眼的,要麼就是老實巴交地過火的。至少他的表現是嚇了一跳。那個侍從肯定感覺到了背後有人追了過來,還轉身朝我看了一眼,然後便背靠著廊柱,看著他的眼神便相信,他真的不認識我,就如我不認識他。

不過我相信這個人聽到我的聲音會懷疑,他的臉上似乎有很多不能確信的地方,其實,我更懷疑我的口中很難隱藏的荊州口音。所以,必然我要費一番口舌了。

「莫慌,我是王大人派來保護您的加上看著點門戶的,他和小侯爺說可能平安風雲侯會跟著門口來的人,便讓我來看看,我是王將軍帶來的荊州老鄉,若跟著的真是荊州人,便讓那人說一句話,若有荊州口音一聽便明。」我做出一副老粗的模樣,倒也有些模樣,不由他不信。或者應該承認,我比較有當老粗的前途。

「噢,我說呢?這主意是不錯,那平時我怎麼沒見過你?」他似乎有些相信了,但是還是有些懷疑。

「我平時都在將軍手下練兵,這回說平安風雲侯來了,他說我也許能當得住平安風雲侯幾下,合著門口的兄弟們,應該拿得住那廝,便讓我過來。」

「噢,怪不得這麼面生。哦,你個子這麼大!」

「是啊,沒這身板怎能擋住那人,聽說那人有一丈,我可能還比他高些,應該能壓住他的。」我做自信滿滿之狀。

「希望吧!」這人信心沒有我足,還是有些慌亂:「今日輪我值夜,白日里便沒見這個人,以前早聽說這個人怎麼怎麼了得,沒想這次卻被小侯爺一通麻翻放倒,最後被拖了出去,想來也不算什麼個厲害角色。卻沒想到夏先生也來打聽此人,卻說此人如何神通,言詞鑿鑿,絕無虛假。只說,今夜若有風雲際會之象,則此人必脫囚籠而出,只怕此地難逃一番腥風血雨。當時只當個笑話,卻沒想今晚忽然就狂風大作,烏雲密布,而那人竟真跑了。」

我心中有念,口中卻道:「原來,原來。不妨,不光塊頭大,我勁也大,現在就是保衛王將軍,您看我手中的戈,便憑我,尋常人等十幾個也近不得身。」我還裝模作樣地揮舞一番,呼呼生風,合著原本的大風,以及天上轟隆隆的雷聲,還確實挺是嚇人。

「那便好,我便放心了些。」他也似乎終於放心下來,說不定心裡還在琢磨,這麼著這個大個子能撐一會兒,我便乘機跑掉便是了,不過面上當然完全不同,他鬆了口氣,然後又看了看天:「這雨,怎就是下不下來呢?」

我當然不知道:「我也不知道。」這番難得老實一次。

這是我第二次離開這裡,上一次是被拖走的,這次便費了些力,不過我更喜歡這次的感覺。

少頃,便到門口,隨著家中侍衛緩緩打開門,卻先見兩個人黑著個臉挺立於廊下,身子一動不動。

我在那值夜的侍衛官後面小聲唆擺道:「不說是一人么?怎麼憑空多出一人,難道真是平安風雲侯挾持。」

那廝果然心下大疑,看著前面,揮止旁邊拉門的武士,有些心虛地問了起來:「徐將軍,您身後的這位剛才怎麼沒見到。」

其時心下大喜,琢磨著挑動著把這個似乎是但理論及事實上完全不可能是的「平安風雲侯」拿下,合這個明顯有同黨嫌疑的將軍,一起捆綁拖拽到那堂內,讓他們掙扎喊冤,以至局面少亂,我便趁機用收繳這個人來的,或者王威的劍一下刺死那個混蛋。

卻沒想,事情的轉機來了,當那個後面的人用一口當地口音說話出來時,我卻心中一陣驚詫,忽然心下大喜。沒管他找什麼借口,只搶著說一句:「你叫什麼名字,我彷彿聽說過你。」

「我叫韓烈牙。」我心中已經暗笑到肚子疼了,心道少了兩個字吧,先不管他怎麼過來,但是那聲線卻一聽就是他的。

「我名喚厲北海,你可識我?」我直接笑了出來。

「呃,是大哥么?」這話語氣誠懇至極,我心中更是笑開了花。但是看到他一動不動地立於那個徐將軍之後,便知道這裡面是有些問題的。

破六韓烈牙來了!我的厲北海兄弟正站在我的面前。

「正是,呃,徐將軍,便請進吧。」轉過身再對那人笑道:「這人是我兄弟,如果有他在平安風雲侯就更好應付了。這人若殺起性來,所有抵抗之人都會被剁成肉泥的。」

這第一句一語雙意,因為我確實也覺得事情好應付多了;而這第二句是提醒那位姓徐之人的。

這一路,侍衛在前,我在二,姓徐的第三,龍行第四,魚貫而行,表面平靜無奇。我不清楚龍行怎麼過來的,但是他必然是偶然到此,然後不知怎的,知道我的消息,便過來救我了。虧他膽子真是大了去了,竟直接過來劫持那小畜生,然後逼他讓下面的人放我。不過他顯然也對我怎麼逃出來的大感興趣,而我們兩個人一向在一起唬人方面很有默契,於是我們便說開了,雖然傳遞了信息,卻也出了些事。

「大哥,您不是在荊州,怎麼過來了?」沒想到他的當地口音已非常熟練,我覺得鮮卑人真是學語言的天才。

「噢,我被誣殺了人,被關在死囚牢里,虧得有人幫忙逃了出來,便來這裡投靠王將軍,混口飯吃,現在王將軍還在裡面大堂拜見小侯爺呢。哎?我記著,你原來不住在荊州么?卻為何也到了此處,還投靠了徐將軍。」

「啊,最近水大,我的商船被水沖了沒影,幸得有其他商船上來人說這裡缺人,我便也來討口飯吃。」

「那好那好!」我當時沒想到,兄弟也沒有想到,我們犯了很大的一個錯誤。對此,我除了認為是我們太年輕,其他沒有任何理由。

「我先進去稟報,請徐將軍在外稍待片刻。」他依舊很恭敬地和我們三個人打招呼,我們兩個人都朝徐將軍看了一眼,他點點頭,沒有說什麼話。

我們察覺到不對,那是因為片刻後,屋內竟一直毫無聲息。

也幸得我們兩個人還沒有樂沖昏頭腦,都發現了這個問題。於是,厲北海沖我一皺眉頭,旋即抽出背後掛著的長弓,張弓搭箭,便朝正廳正面走去。

我是在他的臉上看到事情的不妙的,長弓上飛出的箭只,戰士們忽然有些失措的衝上堂,霎時不絕於耳的堂內響起的武器相斫之聲,箭破人筋骨之聲以及傷者哀號之聲,相鬥吶喊之聲,呼叫援兵之聲之類都可以證明了這點,連天上也忽然雷聲大作以作應和。我也立刻選擇一把抓住那徐將軍的衣領,在他來不及驚恐之時,便讓他的腦袋撞了旁邊的廊柱。一向在較勁方面我很少吃虧,這回幸好也不例外,不知道他有沒有試圖掙扎,不過這回他沒有機會了。看著柱子上的紅紅黃黃一片,便只能心道一聲:「對不住!」拖出那人佩劍,立刻投入那邊戰團。

廊下的戰士和屠大屠四打成一片,打成一片似乎有關係好的意思,不過這裡完全沒有這層意境,場面上更像大家一起吃肉,抱著角力松不開手,這幫兄弟們就咬上了。

而破六韓烈牙也根本顧不上對付門前的胖子,只管朝裡面射去。

堂內已經倒下幾個人,王威拔劍正與眾侍衛交手,情況相當危急,幸得北海幫住射住陣腳,還能勉強撐住,此刻周圍人叢中仍不斷有人倒下,我與北海說過王將軍,他雖不認識王威,卻能明白這個堂中圈內之人便是我話中那人,便用箭來保護他。

不過當時我沒想這麼多,我直接沖向屠四,一劍鞘將他打倒,這種憨胖子我還真下不了殺手,他們要比那堂內的畜生無辜得多,不過按我沒數的手勁,可能得有幾個時辰慢慢睡著了。

再過幾個須臾,屠大哥和他兄弟呈大致相同地姿勢睡著了。

局部戰局立刻向有利於我們的方向倒了過來。

我和龍行一組,我仗劍,他執弓,一路遇誰殺誰,無人能遮攔,直追那個混蛋了。

「就是那個穿最好衣服的?他老是躲在柱子後面,把他逼出來就行了。」一邊張弓搭箭,一邊他還是能和我說話通氣的。

「是,射傷他,留著他的命給我,為了陷害我,他竟手刃了自己的父親,我要和他好好算算賬。」趁著找他的時節,我還把那時的情景稍微描畫了一下,不過有些誇張,至少把他的嘴臉描得更畜牲了些。

「噢,這麼該死的東西。」帶著咬牙的聲音,我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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