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章 成長的煩惱

太學裡的一件普通的書舍中,依舊昏暗的燈火下,此刻卻有三個極為顯貴的人在其中,而這中間,地位最低的是天下唯一的萬戶侯。

「今夜,恐怕父皇母后很晚才能歇息了。」我抱拳單膝跪下,有些歉意但還是有點想笑地說出了一個權宜之計,「也許,可以住在城樓上,這樣可以早些安息。」

「不,絕不。」兩個長輩立刻回絕道,然後兩人對視,最後決定由皇上說出緣由:「昨日想著防住了所有人,但就是忘了防著你,今日絕不能這麼著了。」

「我既然知道,怎會再上去。」我連忙把自己的臉龐裝出可愛的老實孩子模樣,還加上了淳樸無欺的笑容。

「不行,我們心有餘悸,你有犯罪前科。」皇上猶豫再三最終還是否決了我的提議。

「那也行,不過至少明日父皇就可以放心地在朝中主政,不懼怕那些屑小來左右朝政了。」

「誰說的,你不還會在朝上么?」雖然何皇后拉拉皇上衣袖,但皇上依然決定拿我開心。

「我是那種屑小么?」我也笑著。

「你不就等著代替何進來干預朝政么?而且就因為此你才會認我做義父。」他依然不依不饒,雖然是開玩笑,但是他可能沒想到他這個義子的脾氣有多大。

「你把我謝智看成什麼人了,我謝智從來不把這些虛薄無意的名利放在眼裡!」我噌的一聲躍起,以手指著前面的人說到,「子睿自出生開始未嘗父母撫育之恩,但也絕不可惜猶如這般骯髒齷齪的交易,本亦只求天下早些平定,黎民百姓能早些安居樂業,不受兵火流離之苦,我與天下能共享合家團圓之樂,父慈妻賢子孝之福。既你認為如此,我也無話可說。至此,你我不再是義父義子,事畢,我便離開,望您能體恤天下百姓,為一代名君。」

言罷便要離開,走不兩步,猛然覺察出後面是誰,忽然嚇出一身冷汗,心道,這回千刀萬剮之罪是落實了。

立時有些猶豫,但回想剛剛敘話,皇上口氣明顯是開玩笑,我何必如此較真。但既然是自己的錯,就算死,死之前也得道個歉,也算讓自己心安理得,而且我想著也許道完歉他們會原諒我了,便再轉身回來跪下。

「請陛下、皇后娘娘恕臣無禮之罪,為臣脾氣太壞,犯上之罪,不敢推託,還待諸事完備,自請某頭以正君臣之綱。」我偷眼看皇上皇后,此刻兩個人都舉著胳膊護著自己,袖子後面也看不清他們的面部表情,只能看那兩雙有些驚魂未定的眼睛,我心情有點緊張,心道,快點來寬恕我啊。

「你這小兔崽子。」皇上忽然來了脾氣,甩下袖子,喝道:「你把我嚇了一跳!」

不過在場所有人聽了都覺得底氣有些不足。

「也把我嚇了一跳。」皇后也摸了摸心口。

「你就是不把我當義父,我至少是大漢天子,你膽子夠大的你啊!」雖是斥責,但只聽這口氣,我便知道我又免了一劫。

「你也不好,幹嗎要這麼氣子睿,如果子睿有這份心,才不會先救了我,又只帶著幾百人過去救你了。」

「何氏,你最近膽子也大了,我是你夫君,還是皇上,你為何這般說我。」這哪裡是怪皇后如此直言,分明是怪皇后不站他這邊,這番君威全喪,他也只能罷了,「算了算了,這十數年我的脾氣也早磨光了,早沒了大漢天子的威嚴。況且子睿也是真心,我該考慮你的感受。好了,下面的逆臣聽著,為人臣為此大逆不道之事,當殺;但為人子者……當數為父管教不嚴之罪,則由為父處理,所以,子睿,你想死想活?」

這分明已是給我台階,而且這確實是我的錯,我還執拗什麼?

「父皇,兒臣不孝,讓您受驚了。」

「嗯,孺子可教。」皇后鬆了一口氣。

「那該不該罰?」

「該。」

「好的,待為父想好法子再罰你。」皇上語氣中充滿了狡詐的感覺,我感覺有些不妙。

今天真不是個好日子,但總算過來了。

※※※

當夜,孟德領軍入宮,宮內上下十常侍之下千餘太監以至宮女無一得脫,後,屍以車百乘載。平安風雲侯知悉,對人言:「孟德,酷吏也。」自下,心存芥蒂。

入夜,上與皇后暫移駕太廟,旨令各公卿偕夫人隨上公祭,平安風雲侯被禁入內,究其原因,有二,一未齋戒,二未娶妻。

夜深,平安風雲侯絳衣褲襪執金吾於廟內巡守,他人曰:「護夜。」其子心曰:「懲也!」

※※※

第二日,我必然地睏倦異常,但是另一件很大的事情擺在眼前,我不得不與大家一起討論下面如何的問題,兩邊關外的百萬大軍,雖然此刻尚無人動手,但久必生變,既然皇城內已定,那麼就得準備解決關外的問題了,但是現在的我什麼計畫都想不出來。

最近兩日,老師和孟德兄很是相得,他們常在一起討論事情,但凡看見我來都熱情地招手把我喚過去,但是原本討論的正事就不說了。我不是很希望老師和孟德靠得這麼近。這天上午在皇城城樓上的早朝上,兩人又在竊竊私語,然後老師出列啟奏,其辭道:「何進雖有罪,但不及宦官,雖有僭越,然未傷社稷根基,其惡遠非宦官可比,所以敢請恕何進之罪。」

當下後面一幫人又都上前符合,當真讓人覺得噁心,便別過臉去,不看這幫小人,卻發覺父親的臉也別了過去。

皇上准旨下詔,但凡以前何進之士,隱於洛陽各家者,朝廷再於收用,其人與原何府暫宿,改名無佞。

我搖頭,覺得不該;父親亦搖頭,卻小聲稱必是孟德有凶計。

那天中午,有車子把皇城裡的宦官屍體往外運,我看到草簾下掛出的一隻孩子的小手,心中便想起那日在宮中見到的那個小太監,便是這樣的孩子,孟德兄也不能放過么?心下厭惡更是多了幾分。

接著,不及半日,有百十個人來報道,孟德撿拾自何府搜出的名冊對照,反倒多了幾人,便奏請如當日密謀之計。

皇上再點頭,我方恍然大悟,心下大駭。

於是,當夜無佞府中百十數人皆被戮。

入夜,陛下再召群臣,孟德請過皇上旨意,又與眾臣之前搬出何府之中翻檢出來的各式信札,其中多有列中群臣與何進私通之罪證,眼見群臣中多有眼神慌張之輩,甚至有人昏倒當場。我只管搖頭,不忍再看,卻被父親拉住,讓我學學下面這手。

卻果聞孟德道:「何進勢大,各位為求自報,身不由己,自也是情非得已。既如此,時至今日,何氏一黨盡皆伏誅,皇上天恩浩蕩,不予追究,日後各位當為皇上效命,不可再有二心。」隨即命人將所有文書付之一炬。

我覺得我開始討厭曹孟德,我才不會去替他做什麼事情,姐姐決不能嫁給他,我不會理這種奸詐兇險的人物,當時我就這麼想,雖然我覺得焚去文書的是對的。

所以當夜,孟德想與我說話時,我沒理他,甩袖疾走,然後直接上樓,倒頭就睡,那夜果然作了一個惡夢,大群渾身帶血的小孩子穿著宦官的衣服向我圍來。

※※※

次日早上,我的精神依然不振,便聽著皇上與眾卿定下以欽使奉旨請眾將入京之計,我便請出,我不想在洛陽再呆下去,我不適合這裡,寧可身犯險境以求自保,也不在這裡看著種種險惡小人,心中徒增煩惱。

臨陣對敵,使計用詐非為恥;對朋待友,嬉笑怒罵非為羞;但同僚之間,朝堂之下這般小心算計我便受不了。

皇上很是關心地問了幾句,他本不打算讓我犯險,但念到當年我在黃巾軍中的表現,最終同意我去一路安撫。

父親出列又推薦另一人,卻是子玉兄,聽父親描述,看來確實很為倚重。皇上立召子玉覲見。子玉著荊州官服以入,但皇上有所問,子玉必對答如流,龍顏大悅,當下便定下我們二人為使,還當堂升了子玉執金吾之職。免原執金吾,遷少常之位,再罷少常,遷右仆騎射,當下一通亂折騰,讓我對皇上的記憶力大為驚訝和讚歎,因當下幾乎一半的人各有升遷,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好像最後官位還剛剛好,我竟然想不起來中間有什麼地方無意中多出一個官來,按說,本來這番輪換,該多一人不知去向的。

忽然看到田楷大人面帶笑容,當下明白,王允遷太傅,田楷掌太尉,這是一個從何進名下多出的官階。

但是父親和老師至今都沒有封賞,這是不應該的,我才犯了錯誤,按說沒封賞也應該,而且我也不在乎,但父親和老師這般作為卻什麼都得不到,這讓我很生不平。

至於近處另外一個人,我根本沒正眼看他。

還訂下子玉去東,我去西,待旌旗節杖備齊,齋戒祭祀一完便就動身。本我想去東邊的,因為我覺得那邊人多,感覺更有意思些,但是老師認為我當年在東邊各州一路南下,以我的脾性難免得罪不少人,還是子玉去比較好。老師這個我喜歡,當面直說,雖然心中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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