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八十一章 鬚眉紅顏

「下山吧?」已過正午,各處的戰鬥基本上都已結束,士兵所做的已是打掃戰場了,不過沒什麼值得打掃的,區星比我們還窮。這種情況下,管亥大哥不斷地催促我離開,「山上風大,你的腿傷這樣簡單包紮是不行的,快回去讓軍醫看看。」

「我的人還沒找到,我怎麼能先下山呢?」腿上的布條早成紅色,不斷散發著悠毒的熱汽,而傷口卻又感到徹骨的寒冷。老實說我是一刻也不想再在這兒呆了,但我曾說過我要帶著他們打完仗過年,我不能言而無信,我至少應該把他們帶下山。而且,我更害怕他們再也找不到了,那樣,我不知有何面目於這世間。

那百人騎兵隊已被我派下山,因為拉車的馬肯定短缺,我們還得靠這些馬拉車回去,所以,還算比較順利的把這百十號人趕回去。我們的車還扔在後山,在山下面作後應的蘇飛大哥應該給我把這些車收走了。

隨著馬蹄濺雪的聲音迫近,飛馬而來的士兵幾乎摔到地上再爬了起來,馬卻還在繼續向前奔跑。爬起身來,直接衝到管大哥面前報信給管亥:「報……告管大哥,孫大哥率人佔領山下的白石鎮,消滅了區星守軍。現在已經過來了,現在離這隻有幾里地。問我們可看到了他們的謝智將軍了,我已和他們說了,他們說即刻趕來。」終於等到了他們的消息,他們也在找我了,而我一邊繼續看這一幕,一邊在羞愧我這統領怎麼當的。

「哪個孫大哥?」

「老海大哥啊!」

「是孫姑娘啊?」

「是啊,講好了,管大哥,這可是你說的,他要來揍人,可不管我事啊。」

「小猴子,你是要告密是不是?」

「當然,除非……」這聲除非帶一點揚州口音,顯得極為戲謔。

這絕對是黃巾軍內部談話,我還一時稀里糊塗沒弄清楚。不過,管亥沒繼續理會那個長得確實有些像猴的正在要挾他的傳令兵。而是轉向我,「好了找到了,我命他們撤離這山就是了。你跟著隊伍一起走吧?」

接著轉身對那小猴說:「讓老海跟著我們過來吧,我們一起從山南下山,他們那一路的滑車該被山下接應的兄弟收起來了。」

「子睿賢弟,你先下去吧,我等等老孫。」

「管大哥,那就讓我一起等吧,畢竟他是我的部下,我曾說要帶他們回去過年,現在我就跑了讓你等,我對不起他們也對不起你啊。」

「好兄弟,哥哥陪你等。」管大哥對我的態度確實轉變得讓我都不是很好接受了。不過他不太願意口頭說些什麼,只會用行動來表示。我倒無所謂,只要管大哥像裴大哥一樣和我吆五喝六尊卑不分,我就很滿意開心了。就是換作我,誤解了別人,也希望這樣主動示好,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但是要我承認錯誤,總想能免就免,看來我臉皮還沒厚到家,或者心胸還不是很開闊。

下面我們就隨便聊些事情,我是希望能用談笑沖淡腿上和腹中的疼痛。

我問他有沒有受傷。他卻說那時沖了幾次都沒衝上去,他急了,便提著大刀領頭沖了上去。本來他以為很難全身而退了,因為當時沖在第一位的他已無法躲開上面下來的滾木擂石了,卻被我忽然衝到前面一下子撞開。讓他一時甚至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我又問了那老孫大哥的事,以把管大哥的那些感激之詞沖開一邊。我有些疑惑,我依稀記得他孫校尉的相貌,絡腮鬍子,瓮聲瓮氣,至少和姑娘這個詞怎麼都扯不到一塊。

「老海啊,呵呵,他叫孫玉海,你想知道為什麼叫他姑娘?讓他把鬍子刮掉,再讓士兵們一起鬨他給大家來段落子你就知道了。」

「落子?什麼是落子?」

「我們那的老百姓喜歡聽的一種說說唱唱的玩意,就像那些大人們喜好聽那些琴瑟鼓簫之音一樣。老海以前就是街頭唱落子的,你肯定不知道他以前不留鬍子時的樣子。」

「像女人?」這就不用說了,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必然是那孫玉海沒留鬍子,唱什麼落子時像女人。

「而且絕對是大美女,唱落子時,因為故事一會用男音,一會用女音,唱至女音處,便無人能識出他是男子了。曾經有戶豪強的大少爺堅持認為他是女人裝的,要把他娶回去,甚至都派人把他搶走,嫁衣都穿上了,最後還是我們太平清道兗州方的兄弟們給偷出來的。你絕對想不到,救出來後,他還被捆了一個時辰,因為那時他已被打暈,但是我們兄弟圍著都不敢動手,因為當時我們看到的絕對是個端莊秀麗的少婦。他一換上女裝,完全是個大美人。當時我……看了半天,也決定找女子替他鬆綁。最後鬆綁時他被弄醒了……然後……給他鬆綁的女子就嫁給了他。」管大哥很不夠意思,到最後精彩部分就含含糊糊什麼都不說了,不過,我注意到管大哥臉上的表情,知道這裡有傷心之事,便也不多問了。管亥還提到了孫玉海的作戰的勇敢和堅強,以及後來為了免得大家洗澡解手都躲他,他才蓄起了鬍子。

「你個王八羔子,說我壞話是不是?」那個絡腮鬍子「美女」出現了,說實話,現在真的看不出來:約八尺的堅實身材穿一件灰色牛皮甲,鐵盔掛帘露出一臉的鬍鬚,相貌頗為雄奇,細眉大眼,臉有些偏瘦,但鬍鬚掩蓋了這一點,顯得頗為周正,但絕無女子之感。手中提著一桿約九尺棗牙槊,在雪中穩步朝我們走來。如果說他像女子,我一定沒法相信,就是不知道怎麼把臉上的那層毛給削掉,看個究竟。

「噢,平安風雲侯,您沒出事吧?」和管亥打完照面,他又立刻看到了管亥身後的我。顯然他很是擔心我的安全,所以,我不能讓我的好部下如此為我擔心。

「無妨,我和管大哥聊得很開心,正在聊你呢。你打得好啊!」我很坦誠,而且很老實地就把管亥給出賣了。還好好地誇獎了他一番。

「什麼時候給我們唱一段落子吧?」看著玉海兄眼睛看管亥的樣子,我一發壞個夠。管亥心中肯定已把我罵死了。

「這個我好長時間不唱了。」孫玉海連忙推辭,眼睛還瞟向已很不自然的管亥。

「喂,兄弟,你聽得出來,天狼兄弟是故意這麼說的,我真沒說你什麼。」管亥顯然有些明白事態嚴重,但他出來解釋,只會越描越黑。

根據我的經驗,非戰鬥時間,尤其是戰鬥勝利結束後,黃巾軍不分上下胡鬧的情況是很嚴重的,所以,我知道理虧的管大哥倒霉的時間到了。

「拿著我的槊。」孫玉海讓手下的士兵接過他的兵器。

管大哥一聽這話,扔下手中大刀立刻就跑。接著兩條大漢就在雪地上追逐起來。

「別聒噪了,大家都跟我走,讓他們玩。」我決定先帶隊下山,讓他們慢慢追打。就在這時,我看見我的那匹可憐的馬被人牽著慢慢走下山,兩邊屁股上都有剛凝起的血塊。我告訴他,將這匹馬歸到我的帳下騎用。牽馬人雖然應一句是便走了,但是我知道他肯定一腦袋想不通的東西。

兩條北方大漢正在旁邊雪堆中扭打,我讓隊伍不要叫好鼓勁,至少不要那麼大聲。罔顧管大哥的求救,指揮眾人順前面人的足跡下山,別再走叉了。不過我還依然在他們打架的地方看熱鬧。

對於不解之處思前想後,猜想這孫玉海可能有些路盲,但總歸他也打了勝仗,還拿下白石鎮,消滅了區星匪幫的一部。

架終於打完了,原因是孫玉海的下巴和脖子上被地上的枯枝划了個寸把長的傷口,管大哥立刻停下手作關切狀還要我過來幫忙。好在口子不深,血也沒怎麼流。管大哥還想說點什麼,剛說了可惜,看看傷員反應便立時打住了。然後裝作沒人在旁大力整理著衣衫,還問我要不要騎馬下山,我說不要了,說好了馬是用來馱傷兵的。他們一致問,你不也受傷了嗎?我說,我是傷將,不是傷兵,所以不能享受了。實際上,只是我想充英雄好漢。他們傳的我的事情太神了,讓我的壓力有些大,我不這樣就感覺不對。

孫玉海也在整理身上有些散亂的盔甲時,從身上搜出一個包袱來,遞給了我,這是塊土布,裡面似乎裝了一些軟綿綿的東西,他像忽然發現什麼好東西一樣興高采烈地讓我們過來看看。他說這是白石鎮的人送給我們的,他們沒吃的,孫玉海就下令把所有人身上的乾糧留給當地百姓,百姓感激之餘,就把這個給他們了。

我打開包袱,裡面全是花,晒乾的黃色的小花,堆在一起,散發著淡淡的清香,不知道這個是不是能吃,至少管亥已經動手試試了,不過他的面部表情很平淡,沒什麼好的反應。

我實際上已經想到這個不是吃的,要是是吃的,自己都沒吃的了,白石鎮的人還會把這個給我們嗎?

「菊花?」至少這個花瓣還算好認,我一下子就可以猜出這個東西的來歷。

「是的,他們這裡盛產一種特殊的菊花,花開時摘下來曬,用開水沖泡,很是可口,還能去火潤肺。」

「哦,回去後要好好嘗嘗。」大家說著就趕快跟著隊伍走了。

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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