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七十六章 瑣事

我的手自己就上去了,我不知道它要抓什麼,因為我還沒有反應過來。但令我吃驚的是旁邊一個人早就反應過來了,不過我並不認為這個反應對我有利。雖然那人的匕首是被打飛了,但是我的手也扎紮實實地抓到劍上去了。當時我心中大悲道:我可憐的手!雖然收手及時,但是我知道手還是被劃破了,但是那一刻我的頭腦忽然轉的飛快,我一把攥住手,儘力裝作沒有什麼事,但席上還是滴上了血。

附近的衛兵一下子把這個刺客死死按在地上,這是我第一次遇刺,感覺蠻刺激,也蠻新鮮的,至少我的心跳得有些急。不過手居然被保護我的人的劍給傷了,而且傷我的還是姐姐,這讓我很是痛苦。因為我知道姐姐肯定自責到讓我比她更難受。

「小子,居然拿刀傷我,如果不是姐姐救我,我命休矣。」我趕快嫁禍,看到姐姐眼神趕快再說:「幸虧只傷著些許皮肉,否則你必是千刀萬剮之罪。」

「子睿,那一劍是我傷的。」姐姐主動出來承認。

「你為何行刺於我?」我趕快叉開話題,我不想讓姐姐如此自責,姐姐也是,小時那次險些錯手捂死我,姐姐似乎就背了很重的包袱一般,總覺得欠我什麼似的,這麼多年帶著我的辛勞,我給她添的麻煩她卻從不在意。這也太不公平了,不能讓姐姐這樣。姐姐總是把什麼都背上,這樣下去,姐姐總有一天會被自己壓垮的。

「自受夏老爺大恩,未嘗有為,今二主皆故,此仇必為之報。」

「那你為什麼那天還嚇得……好你個騙子,你當時鬼哭狼嚎就是給外面人報信。」我感到這個人的厲害。

他沒說話,只是惡毒地看著我,似乎想一口吃了我。我想了想,還是嘆了口氣說:「你也是個讀書人,你怎麼就是非不分,這夏家為非作歹,欺壓百姓,受過他害的百姓用簡載,你搬都搬不動,你卻肯為他捨棄自己生命。」說到我有點動氣。

「他待我為上賓,他讓我能感受到自己作為一個士的尊嚴和地位,讀書、讀書有什麼用,沒有個好家世,什麼都沒有用。」他也動了感情,我感到我在同情他。

「我放你走,你還會再來殺我嗎?」

「會!」

「你走吧!」我這個人就是有些爭強好勝,當然我還吹了一下牛:「我在北地終日與狼蟲虎豹為伍,深夜虎豹來襲,山谷野狼群撲,來多少死多少,我會怕你來。我大漢平安風雲侯在這裡對天發誓:你來多少次,只要你是來找我,你來多少次,我抓你多少次,只要我還活著,我就會再放你多少次,只要你有興趣,你就來吧!不過你只要傷了除我外的任何一個人,那你就犯了彌天大罪,與傷我同罪,我一定會為我弟兄活剮了你,讓你受夠三個月的苦痛煎熬。此言絕無虛假,如有虛言,我必遭天譴。這個你佔便宜,你干不幹!」

「我請死。」

「為什麼?」我感到有些奇怪,隨即有了一種戰勝的快感。

「我不會再有機會,這次近在咫尺我都沒能成功,以後我更沒有機會。所以,我想如果可以,請你把您的衣服脫下給我讓我砍兩刀,然後就是殺了我,這樣我也能含笑面對夏公,告訴他為他報仇了,求您了。」本來一直硬挺挺的這個人,就這樣忽然跪下了。

他所說的報仇方式取自一個周時典故,但是我沉思後決定不按典故中的正解去做。

「我不會讓你砍我的衣服,因為,夏家父子加在一起遠不如這件衣服對人世間的作用,這件衣服至少能給一人帶來溫暖,但那夏家父子讓多少戶人家失去了自己家庭的溫暖。這件衣服是我姐姐一針針給我縫製出來的,但夏家父子除了從百姓身上一分分的把血汗榨乾,還干過什麼,就為了養你,不知要逼死多少百姓,你不為那些百姓想想,卻在意對兩個流氓父子的義。你不配碰我的東西,你甚至髒了我們士兵的手,把他扔進大牢,他要自殺隨他便。」我承認我可能有些偏激,但是對這種人我已感覺不到可憐,除了厭惡別無他念。

他被衛兵拖下去時,我還大了聲音和其他人說:「若我作惡多端,被義者狙殺,誰也不準去報仇,我不需要這樣的死士。」

姐姐沒有說話,她用不知哪扯下的布將我的手包紮好,我問姐姐我做的對不對,姐姐點點頭,但是姐姐還補充道:就是有點言辭激烈。估計是姐姐也覺得我說的過於咄咄逼人,可能會把人逼得狗急跳牆,出去後發了瘋和我卯上了這也有這可能。我覺得姐姐也許是太過慮了。

不過我通常都不會太焦這種心,因為覺得我沒做錯,所以我一直在盤算著如何讓姐姐把我手上的這個傷給忘了。

不過這一想,正主意沒想出個分毫,倒想起來還有不少其他事還沒做沒處理,但我實在是有點懶,既然暫時可以休息一下,那就算了,先擱置一下,此事只要莫讓姐姐知道就行了,免得她又罵我,而我確實暫時不想與這些事情有所瓜葛。

之後,每隔一刻,我總是被問到手疼不疼。我趕快把這一路我多少次小命送掉,但總有老天保佑一般的事情詳細說出,等手上的血一凝,立刻解開了那塊布,表示我皮糙肉厚沒什麼。姐姐被我勸得無可奈何,最後終於笑了出來。整個過程化了我三個時辰,還賠了我一頓午飯。

那天下午下了雨,就這樣竟被姐姐一頓教訓,說我就是一條水命,無論是我出去,還是我回來總會下雨,只能希望明天是個好天氣。

第二日,天可憐見,總算放了晴,大軍趕緊開拔。大家與政哥、嫂嫂道別,因這一別真不知又要到什麼時候相見了。這一道別讓嫂嫂動了些感情,我們趕快笑嘻嘻滾蛋了事。當然總有那些不開眼的,比如說子實夫人就也涕淚漣漣,她是硬被我們在下面生生拽走的。

我們計畫的進軍路線是先走陸路向北到柴桑,然後乘船循著雲夢大澤,折下長沙,二路大軍與師父的軍隊合兵,一起結束荊揚兩州的今夏後的亂事。只是不知道巫山那裡成什麼樣了,不過想想陳哥在那,應該說沒有問題。這個行軍路線沒和我商量,我也懶得去問,因為我對這些地方的事情根本不了解,我不想給他們添亂。我想我的生日估計要在水上過了,最多到長沙過。我不是心疼我的十八歲生日,但我擔心那幾個老傢伙找不到我又會幹什麼。別待不住又跑了,那我的身世又不知該什麼時候才能知曉。越想越心煩,主要是他們中有許子將這隻老猴子,確實很難說。

姐姐總能看穿我,她問了我,我沒把身世的事情說出來,我怕一旦她知道後,最後那幾個老頭真跑得沒處找了,姐姐也會很失落。所以,我只是說我心很亂,既想回襄陽,回家,又不知該怎麼和老師見面。合情合理,我想姐姐應該相信了,因為連我也相信了,所以我有了另外的煩惱。

地面有些泥濘,不過我們的馬匹人手還夠多,車一陷幾乎立刻就能被推出來,基本上沒什麼阻礙。

路上,還是有事情可以記下來的,我是在姐姐車上。姐姐還和我開玩笑,再過幾天,我過了十八歲,就不能允許我在留在她的車上了。看來這時候,我還是被當成小孩子。我在姐姐的車上打開我的包袱隨便翻翻東西,居然這還讓姐姐訓了我一頓,因為我的包袱里東西確實太亂,連我自己也深感不好意思。我翻到了我抄錄下的她的詩,我的心一盪,就這樣呆住了。

「這是什麼?」姐姐顯然來了興趣,「能給我看看嗎?」

「當然,姐姐請過目。」

看畢,姐姐舒了一口氣,貌似正經,可惜我注意到她的輕抹衣角:「從實招來,我弟妹呢?」

「弟妹?我還沒有……呢,別拿我開心了。」我一下子無話可說,只能苦笑著。

「這顯然是個年輕女子寫的,你又從來對詩詞歌賦沒有什麼興趣;這寫的又是情,你還把這個和你的印綬等物,放在一起。」姐姐稍微一頓,我剛想插嘴,她又接著說:「而且,你雖然不能說是個大美男子,至少還是顯得英武不凡,而且,你心地純樸,謙和有禮,再加上年輕有為,對這首詩來說按那女孩子脾性……那女孩該喜歡你才對,而你顯然喜歡她,以你這種不考慮後果,意氣用事的小子的一貫脾性,你們怕是已經拜堂了吧,至少也私定終生了。」

姐姐很少這樣誇我,但這次和這件事一起出來,為什麼我就感覺不到開心?

「不不,我還沒和告訴姐姐說,這怎麼可能,而且,我和她已經不可能了。」我也頓了一頓,感到話里有些不對勁的地方,我趕快補上一句,「姐姐還沒有嫁出,我絕不會娶妻室。」

「為何不可能了?」姐姐果然沒被最後一句分心,還是揪出了我前面話中說露了嘴的部分。

「她是益州劍閣人。」姐姐是聰明人,這句話後她便再沒問我什麼女子、弟妹的話題。

按節令,此時節在這個地方,雖然不能說一定是冰天雪地,但至少該感到有些寒冷才對,但士兵們顯然沒這個感受,我們也沒有。倒是旁邊一個馬車上的被褥讓我感到一些好奇,我們好像沒有傷兵,想到這裡,我還私下笑了一些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