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七十一章 豫章

「你不教我射箭了?」黃忻對我表現出來的懶惰狀態顯然充滿了不滿。

「那你先射兩箭,讓我看看。」她依言張開了弓。

「大家小心啊!」我忽然惡作劇地大聲地喊了出來,「黃小姐要學射箭了,射中的自認倒霉,射死沒人賠啊!」

大家很給我面子,聽出我的調侃,都呼哨著慌裡慌張地各自找地方去躲了。剎那間,這船上什麼人都沒有了,至少都看不見了。包括小南,他是被許文文拖走的。

我覺得我也得找個地方躲,可就是懶得動,而且我知道我躲不到哪去,因為一個美麗的凶神很快出現在我的眼前。

「我錯了。」我將悔改的決心表現得淋漓盡致,但是顯然她不為所動。而我依然依著船壁,也沒有任何躲的意思,臉上還帶著笑,說歸說,心裡和表情都毫無愧疚。我想我的臉皮已經可以當戰甲來使了,怪不得連我的甲胄都沒有護面,看來上戰場之前,臉皮一定要練厚實了。

「你……」氣得說不出話的聲音,氣鼓鼓的表情,卻不是氣得渾身發抖的樣子,嬌媚而驕橫,我知道她也沒真生氣。但她的表情卻讓我覺得這一切很美。

「很漂亮,很美……美啊!」我發自內心地說了一句,最後甚至直了一下腰,讓自己聲音大起來一點,這聲音甚至能讓這十幾條船的人都聽到,因為我就是想說,因為那是難言的美景。如果說開始看她是還帶著調侃的惡劣心情,後來就完全被她的佯怒的表情所吸引,完全沉醉其中。如果能和她在一起,一直就這樣,一直到老,那恐怕就是上天最大的恩賜了。每天看她這張美麗充滿睿智的臉頰,就禁不住會讓自己的嘴唇附上去,留下作惡的痕迹,然後再用自己的手擦去,輕輕去撫摸那張如雨如脂的臉,那將是如何的感受,我感覺我的手竟抑制不住地去嘗試這種惡行。

勇敢的少女看見我的手的慢慢到來,身形還是有些後退,但隨即還是定住了。

但是,我還是放下我的手,我承認也許我是個懦夫,但是就是伸不出我的手。但是為了避免我們將到的尷尬,我示意,讓黃忻在我旁邊坐下,我想我得和她說一些事情。

少女面無表情的坐下,我本希望她帶著失望,或者至少帶著慍怒坐下,但是她就是沒有表情。不過我發現我也是這樣故做深沉,作洒脫無事的姿態,為什麼要讓別人表現出失望,我想我還是有些太自以為是,總把自己放在太高的位置。我嘆了一口氣,想著還是把這件事告訴她。

「我對不起益州,我對不起你,我暫時沒辦法送你回益州,我……」找不到話來說。

「呵呵……你怎麼了?怎麼說這些不著邊際的話。」一聲清脆動聽的笑聲聽到我的耳朵里卻感覺成了嚴厲的詰責。

「不是不著邊際,你記得我和你說過我擊敗了董卓,但卻沒有說下去。」

「對對……但和益州有什麼關係?」她很奇怪地問我。當然她不會想到,如果她輕易的就可以想到,董卓就不會上這種當了。

「我把董卓趕到益州去了,而且還把摩天嶺和漢中兩條北去的路全堵上了。」

「那董卓在益州有沒有幹什麼?」她開始明白了什麼,也有些著急了。

「我現在只知道劍閣被屠城了。」

「劍閣……」閣字沒說完,嘎然而止,她竟就這樣昏厥過去。

我心裡一緊,難道她就是劍閣人!

「快來人啊,黃小姐昏過去了。」

龍行第一個趕出來,看了我看了她,「大哥,你不會這麼急吧,你做什麼了?把人家都弄昏過去了。」

「我什麼都沒做!」我又急又氣,咆哮了出來,龍行這才趕忙認真起來。

華陀的出現是讓我心安寧的唯一理由。但心裡卻忽然空了,一下子不知道該做什麼了,看著他們在艙面的焦急,我甚至背過了臉,接著又轉回去,又轉過來。劉婉招呼人把黃忻抬到她房去,她想問我什麼,但被龍行拉住了。

我走過去,輕輕地說一句,「好好照顧她。」

便走到船隊將要到的地方,靜等他們的來臨。

我摸摸身上,若有所思,趕緊回到我的屋,那個人正靜靜的昏睡,我走過去,感到有一絲不妥,但不知道是什麼地方有問題,我用手探探他的鼻息。隨即轉身大呼:「快請華先生來。」

這少年竟已斷氣,而華陀剛剛被我招呼去看黃忻了。

門衛趕快跑去招呼人,而我也知道了不對勁的地方,因為脖子正被一個人從背後死死的鉗住,我趕快用力去掰,他的力量明顯不如我,手很快就被我掰開,但我很快鬆手了,這讓背後的人有些奇愕,因為這次他雖然還用手環著我的脖子,但是力氣小了很多。我在他奇怪地問我話之前,先說了話:「快鬆開你的胳膊,我還能說話,你肯定勒不死我,但你的傷口會崩開的,你會死的。」

他的手鬆開了,我轉身退了兩步:「我不知道我怎麼得罪你了,你要鑿我們的船。但是,你現在必須養傷,你好了我們再打一架,好吧。」我還再想我說的是不是有些太孩子氣了。

他的面色慘白,毫無血色可言,豆大的汗珠掛在上面,他喘著粗氣,警惕地看著我。為了讓他信任我,我背了過去,找到几案上的盔甲,褪掉身上的衣服,直接把那件甲往身上束了起來。背後的傷口碰到甲讓我有些發抖,但是我還是把甲穿了起來,在此期間我始終背著身。因為我不怕他動手,我想他不會動手,因為,我想不出我和這裡的這幫水賊有什麼深仇大恨。而且,我這麼信任他,而且,他現在稍有異動,我都能感覺到。

華陀來時,一見我就提醒我這甲不要穿為好,太緊傷口可能會有惡化,我說等到陸上再說。

我穿著這件甲獨自一人到了船頂,依著角落的垛口坐下,讓背後受傷的地方放空。我想做的事情就是再看看那張爻堪,我把它放在胸前的護心境後面,而平時的東西我都放在腰帶里,我有些不放心的摸摸,腰帶里的那張圖還在,又轉身看看還沒到的船,再看看附近有沒有人,這一切做完,定了定神,我又開始看著張圖。

但實際上我一直在走神,我不知道怎麼讓自己的心思回到這張圖上,但是只要看看這張圖,很快就變成了臆想和自責。

我定下了神,想起了在北方的日子,我忽然站起來,堅定地對自己地說:「從此,我不再後悔,我會彌補我所做錯的所有事情,而不是不停的自責和自艾自怨。」

我收好了那張爻堪,決定暫時不看了,因為我還是看不出什麼意思。大概就是說老師會遭遇什麼艱險吧。反正我們會在老師身邊,不會讓老師遭遇什麼不測的。也不知道三叔有沒有安全到達襄陽。

「平安風雲侯謝子睿可在?」一個不熟悉的聲音,帶著一些不知何處地口音,又見一個不熟悉的人。不過可以確定的是這個人的身高好像不高。船已在百步之外,這船上的裝飾看著就順眼很多了。

「我即是,速,俟你等久矣。」他們的到來讓我又恢複了些生氣。

第一個登上這邊船的就是那個小個青年,長得很精神,就是個子有點矮。

「鄱陽水軍都督麾下參將王煉參見君侯。」本來這一切都很正規,但是下面一句讓我有些忍俊不禁。他的頭忽然翹起,有些不確定地說:「我施的禮節對嗎?我才來,不是拿得很准。」

「以後叫我智哥就行了。」我哈哈大笑,交待了一句。反倒是這個不懂禮節的小子讓我徹底相信了這就是我們自己人,因為這樣說話,顯然只有自己人才會這麼坦誠。我忽然提醒自己,以後去騙人,一點要在表象上顯得那麼坦誠才行。

王煉只是一個先隊,他的船全是快船。他是個很有經驗的指揮船隊的將領,這是我在看見他招呼著我們的士兵時的出的結論。又過了一個時辰,我才見到了中軍,不過由於是兩向對開,省時不少。半個時辰後應該就可以見到他們了。這段時間,我在注意帆的拉扯,其他的鮮卑人匈奴烏桓等族眾則要求自己來幫忙,他們肯定是被剛才在水上的無奈惹的一肚子怨氣,一定要學到完全能自己操帆了才行。

不過我們被他們的好學折騰得遭了殃,小宋謙歲數小有些撐不住,在舷邊不斷喘著大氣,我知道他有點暈船想吐了,胖子子淵以前就老是這樣,襄江上只要一有風浪,子淵就得到船舷去吐,最後只能讓我把他扛回去,因為旁邊那幫沒義氣的傢伙總是冷冷地說:「因為只有你能扛動他。我們可以幫你拿他的冠。」關鍵是這胖子還總是跟著我們,真是想玩不要命,只是累苦了我了。

王煉是豫章人,政哥在豫章提拔的他。我們到時,他正指揮大家築壩攔水,他家世代清譽,及至煉,更有才名聞於豫章。本來的孝廉是個紈絝子弟,大水一來就跟著他捐錢的老爹去北方了,他才得以替補,任了個城守,大水一來,太守聽說水勢巨大就嚇跑了,偌大的一個豫章就留下這個還算一個官。政哥一來就給他扶正,讓他管理整個豫章一地,那個太守還想回來,被政哥喝走,不過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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