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七十章 戰錦帆

主將陷於敵陣應該是兵家大忌。如果雙方主將全部陷入敵陣而且還是主動闖進去的那就有些胡鬧的感覺了。

戰鬥是令人亢奮的,因為它讓殺人成為天公地道。

身後的威脅讓我的整個更加敏感,感覺所有人都慢了下來,包括我自己。我的赤裸的上身在午間的陽光下,沒有任何冷的感覺,因為死亡隨時逼近的感覺讓我記不起任何其他的東西。

不能抹殺他們的勇敢,一次次揮舞刀劍漁叉沖向我的就是那些人,雖然回想起來,感覺就是一幫漁夫裝屠夫。而我早把張飛他們教我的那些招式忘得一乾二淨,總之,凡是接近的人就拿天狼抽它,揮來的武器就擋開,這沒話可講。

我不清楚其他的地方打成什麼樣,我只顧得過來我,我至少不能讓這艘船的人衝過去,這就是我的所有想法,可能我不適合當一個統帥,一個先鋒或一個士兵似乎更適合我。

剎那間,我忽然感覺天狼隨著我的揮動似乎進入我的身體一般,沒有羈絆,隨著我的血脈隨意流淌貫及全身。我在想這是不是這就是武藝的極致,兵器與人已不分彼此,彷彿我手上就是這樣長著刺一般。

忽然腦後勁風又至,這次好像來的傢伙還夠大,好像不僅是流星錘。

「細腰蜂,看招。」這個人很沒禮貌,居然這樣說我,讓我氣不打一處來。

「你一定是細腰宮的太監後人!」我記得我當時是這麼回覆的。此典故出自戰國時,楚王好細腰,築細腰宮,收羅天下細腰女子,當時宮中女子,節衣縮食束腰以讓自己腰變細,一直很多人的腰幾乎讓楚王可以兩手穩穩抓穩,手指之間還能靠住。當時人戲言此宮中女子為細腰蜂。他這樣說我,我怎麼能咽下這口氣。

但說歸說,身子和手是不能閑的,捉摸著那人來到船上的落腳地,就是一棍揮去。只見那人以繩作棒,生生擋住。我忽然有些後悔,開始選武器時為什麼不選斧子,看你小樣地還用繩子擋,看來和龍行在一起,我學方言也挺快的。

想歸想,做歸做,我相信我的力氣,直接用狼牙棍去絞那流星錘的繩索。他也看出我的想法,但是他提起一錘卻沒打向我,而是直接扯向身後,但是招式未老,立刻以臂向下猛切繩索突然加力,那錘就直接轉了一個圈,自上向天靈蓋就撲了下來,我身體下意識後仰,用手便去抓那錘,抓住了!雖然手很疼,但我知道手中的東西就是那個要命的流星膽。

他肯定沒想到我能抓住這個,但是他沒有什麼猶豫,立刻以腿腳提起一錘,稍微一繞,便立即彈出,我也剛穩好自己的平衡想都不想直接側身拉開身體一記拔腳怒踢……

忽然一陣風過,甘興霸若有所覺,沒有顧及腿上的錘傷,手中細繩稍微一繞,便從我的天狼上卸下繩索。

隨即大呼:「南風緊,速扯。」

就見登上我們船的人很快撤回他們的船,我也踉踉蹌蹌地爬回我們的船,有人要過來補我一下,也被他喝止了,他一定是也看到了我在狼狽逃竄時不忘喝止了龍行等人追擊的排箭。

「將我們的弟兄送還,我便不找你麻煩,否則,一日你在這水上,一日便會有殺身之禍。」他撐起藤牌,直接地威脅。

「你們的醫生好嗎?」我還很堅強地站著,只是後面用手支住船壁,「我們這裡有神醫華佗,我不會對不住你的兄弟,只是他們都受傷了,很多人傷得還很重。」

他走了,我說完後他就沒說話,直接揮手示意走了,讓我甚至感覺不出他是我的敵人。想想自己的話,我也決不出我是他們的敵人。像是交待身後事的戰友。

冬天刮南風雖是有些蹊蹺,但是我想南邊來的應該不是敵人了。順著這罕見的風,我想再有半個時辰,我又要見到熟人了。我忽然感到自己整個人都支持不住了,腳上的疼痛讓我坐了下來,但是臉上表情還是表示沒什麼事。

華佗又在忙了。他給我的好消息是腳上骨頭沒斷,但是壞消息是我背後箭創迸裂了。但是我的感覺是背後沒什麼感覺,但腳則要糟糕多了。

但是我還是很信任他,畢竟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華先生,留步。」他的治療速度之快,簡直就只有我一個人受傷一般,而不是全船這麼多人掛花。日未移影,南邊船還沒什麼動靜,他已放下袖子,隨口問問病人的現在感覺,笑著回答別人的致謝,就準備回去休息了。

「有什麼不舒服嗎?」

「您認識韋定國和何大夫嗎?」

「當然,我們從小在一個村子長大,現在,定國好像是荊州牧了吧?」

「正是,我正要回襄陽,不只華先生是否願意隨小子一起去襄陽見見故人。」

「等到過年以後吧,最近江南鬧水災,疫情可能比較嚴重,我是個行走的醫生,不能耽誤掉我所應作的事情。」

我堅持著起來,深深地行了個大禮,只為這個樸素而偉大的醫者。我的舉動讓這中年人有些不明所以。他一揮手,就走了,在他眼中我們只是一群毛頭小夥子,沒有什麼平安風雲侯。

「大哥,為什麼不讓我射。」龍行給我遞來衣服,幫著我穿上。

「我不知道,但是不射就不射吧。聽我的沒錯的。」

龍行搖了搖頭,有些不明所以,不過他也不多問,他依然讓所有人做好戒備。在他眼中,他還沒感覺出什麼安全,我想這是因為在水上的緣故。

我沒有下船艙,一直在船舷看。順便看其它人有些「軍心渙散」地準備戰鬥,逃過傳說中錦帆賊的襲擊這一劫,我想他們肯定感到慶幸,因為這一戰我們才真正的受到了真正的傷亡,鮮卑人幾乎個個挂彩,看得出來,似乎他們是被重點攻擊的對象,應該說,對方要麼是訓練有素,要麼就是甘興霸指揮獨到。謝天謝地的是我們的陣亡數沒有多少,但是悲傷的離別不因為離去人的多少而有所緩解。

龍行指揮著人在安排他們的後事,用快刀剜去死者頂上的頭髮,在一個老人的指揮下,將這些頭髮火化,抹去他們身上的血污,褪去他們的戰衣。我背過臉去,不忍看他們的離去,畢竟那是和我一起作戰,輾轉幾千里路的兄弟。我聽到了背後熟悉的聲音,立刻堵在艙門口。不讓黃忻上來。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黃忻很好奇,她直接過來推我想出來看看到底什麼事。

「回去!」我不知從那來的火氣,對她大喝。黃忻後面的弟妹立刻拖著一樣好奇的要上來的小宋謙轉身就走。

她也沒堅持什麼,什麼都沒說,拂袖轉身就走。讓我忽然有些歉疚,我幹嗎發這麼大火,她又沒犯什麼錯。想了想,我還是下去了,來到她的屋前,一拱手:「上有惡戰,其狀甚慘,不宜觀,方有冒犯,原諒見咱。」看她沒什麼反應,我嘆了口氣,轉身便走。

「平常說話還這麼文縐縐的,你受傷了嗎?」

我心中一熱:「沒有,還好。」

「別充英雄了。」她笑了出來:「走路一瘸一拐的,騙誰?」

「沒事,沒傷到骨頭。」

「傷到骨頭你就走不了了。」此人做很懂醫術狀。「進來坐下吧,找個人聊天時間過得快一點……你現在沒什麼事情吧?」我想想搖搖頭,我很放心上面幾個,有他們我覺得我可以天天睡大覺。

「那還不快進來坐下,站得直嗎?」

我傻乎乎地一笑,如釋重負地坐下。

「我有事情問你。」

「講。」我覺得我聲音有點大,這麼小的船艙我的聲音有點像打雷。連我自己的腦袋都縮了一縮。

「幹嗎這麼大聲。」她腰一直呵斥道,旋即她也笑了,因為我笑了,她的聲音也大了。

她摸摸頭上的發簪,在山中的生活遠離了奢華,如果那支發簪算上,那也算有件首飾,其他的便再沒什麼飾物了。似乎那件發簪是她的心愛之物,我不止一次看過她去觸摸這件東西,但是我戴發簪時,也沒事就去撥弄它,所以一直沒有怎麼注意,但是仔細想想,似乎她要想什麼事情,或者做什麼決定時,總會去摸摸,印象深刻的就是那次她去做詩,只是當時我在松下,光顧看漂亮姑娘了。可能那東西是從川中家裡帶過來的隨身之物。

「你今天早上救我們……你怎麼會想到救我們?那是箭,會沒命的。」很少聽到她也會嗑嗑吧吧講話。

「首先,箭射過來,我們五個人在這裡跑不了,至少沒法都跑掉。」我總是這樣,總在最關鍵的時候開始不正經。「其次,我們五個人面積大小不一樣,從小到大,依次是:宋謙、你、張芹、土荊烈、我。」

她也笑了,但她決定靜靜地繼續聽我的胡謅:「那麼總得有人給其它人擋箭,你認為誰出來擋,能保證所有其它人都不受傷?」

她抿著嘴笑著,點點頭,我想她相信了,只是這種話連我自己都不信。

「那麼,所謂才女,就是妙不可言,需拆之,倒置方可。這句話是這樣的嗎?」

「雖然不完全一樣,但是基本上就是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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