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六十二章 徐州

在臨淄禮節性地待了一天,我就趕快帶著大家南下了,因為那天晚宴我還知道了不少其他事情。我感到我有必要趕快南下。

這一路地形依然平整,一直展到天邊,路上依然有屯田軍,有些破壞這初冬早晨的靜謐。

我和許子將也繼續我們的談話,于吉則靜靜地坐在車上看著竹簡,那竹簡還是他自己帶來的,不知道是什麼東西。那捲竹簡上能有多少東西,居然要帶出來看,而且還看了這麼長時間。這是我感到奇怪的地方。

許子將看見我的目光看向于吉,便道別理那臭老道,於老頭老喜歡想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比如,什麼是死,什麼是生,我們由何而來,我們向何而去。他還叫我別和那人一樣盡想一些烏七八糟的東西,對世事無益。

我就很奇怪了,便問為何許叔叔不入仕,既然這麼關心世事,為何不謀個官職,一展胸中才學。

「置身事外,看事情才能透徹明晰,如果真作了官,反倒會被蒙蔽;而且我對入仕沒有興趣,只是喜歡琢磨一些事情,我只希望作些能對世事有所裨益的事情。所以我鑽研相人之術,相事之機,洞悉天下時事,思前因臆後果。而於老頭卻認為古往今來各種興衰更替都是必然之事,無需多加研究,只要研究那些他認為該研究的事情就行了。我到現在想不通,為什麼我會和這種人是好朋友。這種蠹蟲於事無益,不如找條河扔掉算了。」他看著他的好朋友帶著微笑卻故意說得惡狠狠的。

「那許叔父,您認為荊州以後該如何是好?」我還是有些困惑,以前我想去問老師的,但我覺得現在有更專精的人在旁,不如趕快問比較好。

「俯耳過來,最好的辦法是……」因為只有我一個人聽到了他說的話,所以我盡量裝得很鎮定,免得其他人來問訊發生了什麼事。

「難道非得這樣嗎?」我的聲音已經在顫抖。

「你們能躲嗎?能去講理嗎?能去把持朝政統領天下嗎?」

我搖頭。

「我們得趕緊往南走。」我定下了神,「自秦嶺而南,水禍兵災已並起,現在荊州需要我。」

「我也是前天晚宴時才得知荊州已被要求出兵揚州江北地區平叛,這何進好像想挑起你們和劉氏宗親矛盾。」

「揚州江北尹不是陶謙嗎?和劉氏宗親有何關聯?」

「但那裡有合肥郡王劉繇,這次揚州江北的動亂主要是在他的轄下各郡。這陶謙是個文官,手下沒什麼能征善戰之人,想來何進也不想讓自己的實力受損,故不調鄰近的徐州刺史朱雋來征剿,以徐州南部也有水患為由而讓荊州助軍。正好今夏你老師趁此之機控制了沿江南岸。何進也沒想到今年大水,無可奈何之際,便讓你老師出來去九江郡平亂。這劉繇本不是什麼人物,但因為身系劉氏血脈,雖然沒什麼惡跡,但卻很難相與。頗看不起布衣,還視合肥、鍾離、全椒等地為其後院,不容他人插手,這陶謙是個忠厚長者,從不與劉繇爭,倒也相安無事。這次你們派人去,如果亂被平,你們撤了,則何進會要求揚州江南各地照搬九江例,如不撤,必與劉繇交惡。算我許老兒亂講話,雖然,現在劉氏宗親實力遠不如大漢初建,何進自黃巾事敗後越發驕橫跋扈,連天子也不放在眼裡,但何進可以搬這個出來當理由說們對皇親不敬,治你們的罪,而至少這個理由是說得通的,一下子就可以陷你們於不忠,如果這樣,他就終於找到一個合情合理的借口了。」

我對許子將佩服得五體投地,恭敬地說:「您也是才知道事情的大概,現在就能分析得這麼透徹,子睿佩服。」

「子睿啊,有時候牽扯事中,會因為一些利害關係而使你看不清事情的本質,只要跳出來,你也可以如此。」我忽然感到這個老滑頭是這麼可愛可敬。

「那我荊州以後該如何是好?」

「此事不消你著急,很簡單,讓他們在合肥那裡一直待著,等到其他地方鬧出大事為止。」

「就是說讓我們在那的人光點卯不辦事。」

「對,馬上就會大亂,何進現在已經配劍上朝,還當朝斬殺了一個膽敢插嘴議政的宦官,雖然那沒捻子的宦官該殺,但皇帝在位,陛階之下,朝堂之上,眾大臣眼前,立時血濺七步,這何進也太沒有國法禮數。此舉已留禍根,且北方黑山賊未平,西涼韓遂又要動,一年之內,恐怕明年開春就又要大亂了。」

「許叔父,您自稱隱居不入仕之人,您何以對這些事情這麼熟悉。」我不得不問這個問題,因為許子將知道的東西簡直是多得嚇人。

「你看我說話的樣子,就該知道這天下什麼樣的人我都能和他聊上百句,而很多人的說的事情統一到你這裡,你就要自己去整理它分析它,然後就能得出一個完滿的事情的前因後果和解釋,而且我虛名在外,很多達官貴人也會和我攀談,所以,我連一些宮帷之內的艷媚密事都知道。你別這麼有興趣的眼神,我只是舉個例子表示我知道的事情多而且方方面面都知道,這事我不會和你講的。現在的小孩怎麼都這樣,你那幾個同學聽我說這話,立刻就是你現在這個眼神。這麼充滿期望。」一番話讓我覺得很不好意思。

「這位許前輩,」龍行忽然馳馬上前,一拱手道,「我聽我大哥講過您會識人,小子好奇,想問問你看我若何?」

「子睿,你為何不和他講?我不是告訴你了嗎?」

我是俯身過去說地,龍行想把身子湊過去偷聽,我瞪了一下眼睛,把他嚇退兩步,我知道我一臉兇相是比較可怕的,挺能唬住小孩的,「你把他講得太好了,我怕你告訴他後,他可能以後就會有些輕飄飄的,不再象現在這樣好學,再怎麼說,他才十七歲,所以,同樣,我不想聽到你對我的評價,太好了,我就會懶惰而不上進,差了,我又會灰心而不上進,還不如不知道得好,這樣沒有那麼多的顧慮和煩惱。」

這是我難得一次的好想法,因為不屬於急中生智。

「那能不能請指點我如何識人辨色,小子覺得這個以後頗有些用,因為我覺得你們漢人中有些人實在是心機太深了。」龍行還真是好學,什麼都想學一學,他說得也確實對,我想許子將會教的,因為,他對這先輩少年族長頗為喜歡。

「不需要,這個沒有歲月的積澱,你學不會,等有了歲月的積澱,又不需要我教。只是以後要注意觀察,別放過細末之處就可以了。」不僅龍行頻頻點頭,我也覺得有所悟解。

許子將還看了我兩眼,「沒想到你倒真能看得開,你說的確實有道理,如果因為我以前給人的褒獎造成什麼不好的後果的話,我不是糟踏了人才嗎?」

「也不盡然,如果把持不住,不能將這個話當動力的話,失敗也不可惜。」

「那你呢?」許子將笑著反問。

「因為我想成大器啊。但我對自己的把持能力不報很大信心,老師也說過,我們這種年級人實在不是很令人放心,各種心志脾性都不穩定,我想這種事情上,還是不要顧慮太多比較好。」

「看來,我需要重新審視你一下了。」許子將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還說了一句她重新審視我的結果,「你的胡茬子又出來了。」

現在我的鬍子的生長之勢真是不可抑制,所以我還請教了許子將如何安全不留傷口的剃乾淨鬍子,我知道在揚州九江可能就可以見到自己的同學,我想我得精神一點。我真是想他們了,實際上我希望姐姐在那裡。我希望她看見一個精神煥發,神采飛揚,還很俊逸的美少年,想到這裡我發現我居然沒有臉紅,自我感覺臉皮又厚了;至少她見到的不再是離開時她那個身心俱疲,頹唐衰老的滿臉鬍子的倒霉兄弟,否則我想她會很心疼的,而且以後這種剃鬍子的工作,不能總叫下面人來幫著干,還得自己做。正好旁邊有個幾乎什麼都懂的世內高人。

「這都來問我。」許子將很無奈,但是還是教了我方法,主要是如何避免將臉掛破。用他的黑話,那就是,妝了幌子,日落月升也看不到。我問他什麼意思,他說這是當年反新莽時綠林軍中說來笑的,後來被做為切口,意思就是,做賊的臉上落了傷疤,官府就容易抓到你,因為你顯眼,所以只好躲起來,因為日月還指陰陽之分,還有一說是臉上有了傷就不容易被女孩子看上。所以總的來說,就是說臉很重要,不過看來我條件還不錯,而且目前還沒妝了幌子。我忽然隱約知道了襄陽的女孩子們聊什麼了,不過,我的身高也可能是別人的談資。這個我知道,以前就這樣,現在許子將和于吉也在那裡討論有沒有人超過我的身高,最後得出一個結論:古來歷史上肯定有一個,那就是新莽的巨毋霸,身高一丈八,今世恐怕只有天將軍呂布,有一丈二。

後來,他們還談了呂布,許子將說,此人有異族血統,確實是個練武的奇才,身雖高而不笨,說完兩人還看了我一眼,許子將這個挨千刀的還故意嘆了一口氣。但必須承認,我雖然感覺良好,可是確實在有些小處顯得笨手笨腳。

但他們還是表揚了我更多,許子將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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