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夜探危機

正胡思亂想時,她忽然聽到隔壁傳來呼呼響的怪聲,聲音起起伏伏,很有節奏和規律,在沉寂的夜色中,這一怪聲聽起來是如此令人恐怖和驚心。根據音量判斷,怪聲應該來自那個發現女屍的小房間。彷彿平靜的湖面颳起一陣旋風,小黎的神經又一次緊張起來。

下午,幾個警察來到出租樓前,他們手裡拿著鐵鍬、尖鋤、斧頭等工具,在院子里東看西看,似乎在尋找著什麼。

「就是這棵樹了,先把樹砍倒,然後再挖,明白了嗎?」一個中年警察比畫著說。

「明白了。」一個娃娃臉的警察看著十多米高的樹,吐了口唾沫說,「這傢伙真有創意,竟然把人埋在下面。」

「這麼粗的樹,根不知道有多深,這得挖多久啊?」另一個警察愁眉苦臉,「我真想把馬老三逮來打一頓。」

「你打不成了,聽說他已經瘋了,現在成了重點保護對象。」娃娃臉警察說。

「我也想瘋……」

「要瘋,也得等到把東西挖出來再瘋。」中年警察大聲說,「趕緊幹活吧,少給我擾亂人心!」

警察們掄起斧頭,向那棵可憐的香樟樹揮去,砍樹聲和砍樹人嗨喲嗨喲的號子聲混雜在一起,很快打破了小院的平靜。只貓從樓頂探出頭,向下看了一眼,嚇得趕緊從另一邊跑了。只有雞和狗不怕,不知是誰家的五隻老母雞,在一隻小黑狗的帶領下來到院子里,它們歪著腦袋站成一排,好奇地打量著幹活的警察。

十多分鐘後,香樟樹被砍倒了,警察們又揮起尖鋤和鐵鍬,刨起樹根來。

這天下午,小樓101號房的李落淚在派出所背書,102號房的中年婦女在裁縫鋪專心致志地給人做衣服,103號房的瘦男人胖女人夫婦正在菜市場賣菜,唯一有人的是203號房。

203號房住的是一對年輕夫婦,男的在一個社區當保安,女的在一家超市當導購。因為男的要值夜班,經常晝伏夜出,所以夫妻倆很少同時在一張床上睡覺。今天下午,在男的強烈要求下,女的好不容易撒謊請了假,不料,夫妻倆剛剛上了床,樓下院子里便傳來了砍樹和挖樹的聲音。

「來了好多警察,不知道又要出什麼大事。」女的下床,探頭往外看了一眼,滿臉驚恐地說。

「院子里是不是埋著什麼東西?」男的也向外看了一眼。

「咱們趕緊搬走吧,你經常晚上不在家,我一個人怕得要命。」女的說,「我昨晚一夜都沒睡著,一閉眼就想起那個牆裡的女人。」

「你又沒看到過那個女人,怕啥呢?」

「雖然沒看到過,但那個房間離我們房間很近,何況中間這房也不幹凈,聽說房東的前妻就弔死在裡面。」女的堅決地說,「我再也不想住下去了,乾脆,咱們現在就去找房子吧。」

「今天你好不容易請了假,咱們還是先親熱親熱再說。要找房,過兩天你自己找去。」男的說著,一伸手又把女的抱住了。

「死鬼,現在我哪有心情?」女的使勁掙脫出來,厲聲說,「你去不去找房?如果不去,我現在就和你離婚!」

「好嘛。」男的一百個不情願地穿上了衣服。

兩人走到樓下,挖樹的警察看到他們,全都驚訝地停下了手中的活。

「你們……你們是住在這樓上的嗎?」娃娃臉警察彷彿大白天見了鬼,說話也有些結巴起來。

「是啊,我們就住在這上面。」男的指了指那個掛著窗帘的房間。

「大白天的,你們怎麼沒上班呢?」娃娃臉警察又問。

「我是上夜班的,她在超市工作,今天有事請假。」男的不禁有些臉紅,「你們在院子里挖什麼呢?」

「我們挖馬老三的老婆!」愁眉苦臉的警察累得渾身散了架,喃喃道。

「什麼?他前妻不是弔死的嗎?怎麼又埋在樹下?」這對夫婦大吃一驚。

「不要聽他亂說,你們趕緊辦自己的事去吧。」中年警察瞪了苦瓜臉同事一眼,低聲吼了一句,「趕緊幹活!」

夫婦倆看了看那粗大的樹根,揮手趕開擋道的雞狗,匆匆忙忙地走了。

幾個警察又挖了一會兒,終於,有人從樹根下刨出了一根擀麵杖般長短精細的白骨。

「這應該是人的腿骨。」中年警察拿在手裡看了一會兒,說,「立即通知專案組,就說已經挖到屍骨了,讓他們趕緊過來。」

半小時後,老畢帶著小陳、小黎、江濤以及法醫匆匆趕到了。

院子里的一張塑料布上,陳列著中年警察他們挖出的骸骨。骸骨按照人體骨骼結構擺放,在下午陽光的照射下,看上去令人觸目驚心。

院子四周,已經圍了不少人,雖然警察們在院子里拉起了警戒線,但圍觀的人躍躍欲試,總想越過那道警戒線,把骸骨看得更清楚些。

「聽說這就是房東的前妻,被他殺死後埋在院子里,還在上面種了一棵樹。」有人小聲地作起了現場講解。

「怪不得那棵樹長得那麼好,原來下面埋著死人屍體。」

「兇手就是那個經常來收房租的矮胖子吧?一看就不是個好人。」

「是啊,那傢伙太殘忍了……」

整具屍骨還缺最重要的部位——頭顱,兩名警察小心翼翼地挖掘著,生怕一不小心將頭顱挖壞了。

「畢老,同志們夠給力吧,今天挖了一下午哩。」中年警察上前打招呼。

「嗯。」老畢點點頭,「幹得不錯,咱們爭取在六點以前結束,免得引起周圍鄰居更大的恐慌。」

幾分鐘之後,頭顱被完整地挖了出來。多年前的那個異鄉女人終於重見天日了,不過,當年在村人眼中標緻美麗的她,如今變成了一堆令人恐怖的白骨。

殺害她的,竟是她想託付終身的那個男人!

隨後挖出的,還有一團亂麻般的頭髮,頭髮在地下多年沒有腐爛,這令圍觀的人們十分驚訝。

「瞧,頭髮還是黑的呢。」

「是呀,頭髮怎麼會不腐爛?」

「莫不是屍體成精了,聽說成精的屍妖,不管在地下埋多少年,它的頭髮都不會爛,而且會越來越黑。」

「成精的說法太玄了,我覺得是冤魂不散。」

正說著,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太婆擠了進來,她看了一眼地上的骸骨,神情立刻變得詭異起來。

「這是一所凶宅,不能再住人了!」她對周圍的人說,「再住下去,還會死更多人!」

法醫對小樓院子里挖出的骸骨進行了檢查,發現其頭顱骨上確有被砍過的痕迹。

「這具骸骨,應該就是馬老三所殺的外鄉老婆的屍骨了,既然馬老三之前已經認罪,主動招供,我認為這個案子可以了結了。」江濤說。

「是呀,咱們的工作重點是裸屍案,不應該在這個案子上耗費太多時間。」小黎說。

「我不這樣認為,之前畢老說要把這個案子另案處理,現在實際上是和裸屍案合併在一起了。」小陳看了一眼老畢說,「我覺得你決定在這個關鍵時期挖出屍骨,肯定是有深刻含義的吧?」

「嗯,接著說下去。」老畢吸了口煙,對小陳點了點頭。

「屍骨挖出後,我想至少起到了這樣兩個作用:第一,證明馬老三交代的情況是真實的,他的確在約十年前殺死了自己的外鄉老婆,案子了結後,對村民們的懷疑也算是一個交代;第二,馬老三兇狠殺妻並埋屍的事實說明,這個男人心狠手辣,殺人毫不手軟。這同時也從側面說明了一個問題:他完全有可能殺害房客,並將死者埋在牆內。」

「有道理。」小黎和江濤都表示贊同。

「畢老,你覺得呢?」小陳問道。

「我們之前調查馬老三時,他的種種反應的確令人懷疑,並且容易把我們引入破案的歧途,其實,他的那些反應是一個普通人所應有的正常表現,大家試想:一個六十多歲的男人,主要靠出租房屋過活,如果他的出租屋裡出現恐怖的哭聲或發生兇案,那誰還會租他的房子?所以,他在聽到哭聲和看到裸屍時的慌亂反應應該是正常的。」老畢慢悠悠地說,「我認為要驗證馬老三是否是兇手很簡單,只需提取他的體液,和屍體陰道內的精斑對照一下就清楚了。」

「好,這事就交給我來辦。」法醫說。

「我覺得馬老三即使不是兇手,那他也應該知曉受害人的一些情況,畢竟他是房東,誰租過他的房他心裡有數。」小黎說。

「馬老三已經瘋了,就是知道情況也沒用。」江濤提醒道。

「可惜我們上午趕過去的時候,那個神秘人已經把馬老三的筆記本偷走了。」小陳說,「如果有了那個筆記本,事情就好辦多了。」

「他偷走筆記本,只是讓咱們多走一下彎路而已,」老畢說,「他想捂住死者的身份不讓警方知道,這是不可能的。我想院內屍骨挖出後,裸屍案肯定會引起社會公眾的更大關注,這應該能在一定程度上儘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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