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鬼怪傳說

小陳想喊,但喊不出聲;想跑,兩條腿不聽使喚。他用力掙扎了一下,身體卻沒有半點動彈。

女人慢慢向小陳靠近,在距離他僅半米遠的地方,她突然停住腳步,雙手掩面,悲傷地哭了起來。

「嗚嗚……」女人的哭聲在靜寂的夜色中蔓延,聽起來驚恐萬分。

老畢和小陳走進西郊派出所時,所里的幾個警察剛吃過午飯,正在門口的一張長凳上集體曬太陽。

「畢老,你今天大駕光臨,真是難得啊!」趙所長笑容滿面地起身招呼,「還沒吃飯吧?我這就帶你到外面酒樓去吃大餐。」

趙所長大名叫趙登武,過去曾在市局和老畢一起共過事。因他處事吝嗇小氣,同事們給他取了個外號:趙小吝。三年前,他調到西郊派出所當了所長。

「算了吧,這頓飯留著,下次來一起吃。」老畢微微一笑,「你讓人給我們弄兩個盒飯來就行了。」

「那怎麼行?」趙所長一臉嚴肅地說,「如果讓你吃盒飯,傳到市局黨組那裡,我這個所長還干不幹?」

「得了吧,誰不知道你趙所長是什麼樣的人?」老畢眯縫著眼睛說,「你今天就不要豬鼻子插蔥——裝象了,趕緊去弄盒飯吧。」

吃過午飯,老畢和趙所長、小陳一起,簡要商量了一下工作。

「那個哭聲真的出現過?」趙所長很吃驚。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今天晚上,我和小陳準備去現場探探。」老畢說,「如果哭聲真的存在,這其中很可能隱藏著一樁大陰謀——不少大的案件,都是隱藏在一些奇異的現象背後。」

「感謝你親自出馬,否則到時真有大案子,我趙登武可吃不了兜著走。」趙所長誠懇地說,「也要感謝你的徒弟小陳來西郊當我的副手,有他在,我可省了不少心哩。」

「小陳是棵好苗子,來基層鍛煉也是好事,不過,你可不要把自己身上的油滑和吝嗇傳給年輕人,否則我絕不饒你。」老畢故意綳著臉說。

「知道知道,我倒是想傳,可惜沒人願意學。」趙所長點頭如搗蒜。

傍晚時分,老畢和小陳再次來到了光明村。與上午相比,暉中的村落顯得生機勃勃:金黃色的陽光塗抹在小樓的房頂上,使得那些灰黑的小樓也變得生動起來;街道上人來車往,喧鬧不休,雞和狗們也興奮地奔跑著,偶爾發出幾聲歡叫;每家的房門都開著,炒菜的聲音和誘人的香味混雜在一起,直往人耳朵和鼻孔里鑽,令人食慾大振,垂涎欲滴。

不過,在這種喧鬧歡騰的背景里,也有一絲驚恐和不安:小樓出租屋半夜出現哭聲的消息像長了翅膀的鳥兒,撲棱幾下,便迅速在小樓周圍的住戶中傳播開來——街道上,不時有人聚在一起,悄悄議論著哭聲的事情。

老畢和小陳沒有直接進村,他們在遠離小樓的菜地邊溜達,目光卻密切關注著村子裡的動靜。

六點半左右,王大海和李小曼出現了,他們將出租屋內所有屬於他們的東西收拾乾淨,裝在幾個蛇皮口袋裡搬出了小樓。

他們一下樓,立馬受到了不亞於總統的熱切關注,一群鄰居將他們圍了起來,大家七嘴八舌,試圖從他們嘴裡打探到更多的細節。

「你們真的聽到一個女人半夜在哭?」一個瘦男人瞪大了眼睛。由於瘦,他巴掌般大的臉上兩隻眼睛顯得很大很空洞。

「廢話,如果不是聽到女人哭,人家新婚夫婦怎麼會捨得搬走?」一個胖得幾乎沒有脖子和腰的女人打斷了瘦男人的話。這人是瘦男人的老婆,擁有絕對體重優勢的她在家裡說一不二,罵老公可以說是她的家常便飯。

「是啊,這哭聲無論出現在誰家屋裡,都會把人嚇壞。」鄰居們同情地看著王大海和李小曼,「你們準備搬到哪裡去住?」

「今天晚上我去老鄉那裡擠一擠,他呢,只能暫時住在公司的集體宿舍里了。」李小曼輕聲回答。

王大海臉色灰白,他看了看自己的新婚妻子,張了張嘴,什麼話也沒說出來。

「真是造孽啊,才結婚一天就要分開。」瘦男人一臉同情,嘴巴咂得嘖嘖響,彷彿和新婚妻子分開的人不是王大海,而是他自己。

「你把自己管好就行了。」瘦男人再次遭到了老婆的斥罵,「咸吃蘿蔔淡操心,關你屁事!」

瘦男人並不生氣,他看了看老婆,嘿嘿笑著,知趣地退到人群後面去了。

王大海和李小曼在樓下等了一會兒,終於,一輛麵包車匆匆開進了院子,鄰居們幫助他們把東西放上車後,麵包車轉過屁股,載著王大海、李小曼以及他們的一大堆東西從巷口消失了。

鄰居們仍然不肯散去,這些平時不相往來的人們終於有了共同的話題,大家聚集在小樓前的院子里,儘管勞作了一天,但此刻他們顯得精神煥發,毫無倦意。

「今晚那個女人還會在屋裡哭嗎?」瘦男人望了望二樓那扇黑乎乎的窗戶說,「你們覺得那個女人是人還是鬼?」

「廢話,如果是人,怎麼會只聽到哭聲見不到人呢?」胖女人再一次不屑地打斷了丈夫的話。

「是啊,聽說昨晚那個哭聲響了兩次,但奇怪的是,兩次都沒見到人影。」一個中年婦女說,「如果真是這樣,那肯定是鬼在作祟。」

「這幢樓里死過人嗎?」瘦男人提出疑問。儘管頻頻遭受老婆打擊,但他無時無刻都想顯示自己的存在。

胖女人沒有再打擊丈夫,因為她也急切地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算你說對了。」中年婦女說,「前不久我聽村裡一個老人講過,十年前這樓里死過一個女人,是上弔死的,當時她的舌頭伸出來有半尺長,很嚇人,她的男人當場就嚇得癱在了地上。」

「這個女人死了這麼久,現在才出來嚇人,好像有點不可思議吧?」有個年輕人說。

「可能是生前她的婚姻不幸福,死後變成鬼了,看到別人結婚,覺得傷心才哭了起來。」中年婦女說,「我覺得她並不想嚇人,只不過是想發泄一下自己的傷感罷了。」

「不管如何,以後咱們這裡不得清靜嘍。」有人幽幽地嘆息一聲。

這聲嘆息像瘟病一般蔓延開來,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感到了一種寒意,大家很快散開,各自向居住的屋子走去。

不一會兒,院子便恢複了空曠和寧靜,只有那些紅白相間的花兒,在夜色中隨風飄搖,而香樟樹的葉子在夜風中擺動著,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夜慢慢深了,夜色像墨汁一般,慢慢染著周圍的一切,當小樓及周圍住戶的燈光全部熄滅之後,小院便成了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暗世界。

「時間差不多了,咱們開始行動吧。」遠處菜地里,老畢摁滅了手中的煙頭,他和小陳慢慢向小樓方向走去。

在他們後面不遠處,一個黑影迅速閃了一下,幽靈般不見了。

小樓靜得可怕,有周圍的黑暗簇擁著,似乎每一處都潛藏著猙獰恐怖的厲鬼。面對無邊無際的黑暗,小陳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白天那個摘菜老婦講的往事——

馬老三的老婆上弔死後,小樓里經常發生鬧鬼的事情。有一次,有個鄰居晚上去找馬老三借東西,走到二樓,突然看到馬老三的老婆從屋裡走出來,手裡正好拿著那件東西。這個鄰居嚇得「媽呀」一聲,掉頭就跑。還有一次,有個鄰居在馬老三家的院子里乘涼,他不經意地向二樓看去,突然發現二樓的一個窗口吊著馬老三老婆的屍體,他嚇得大叫一聲,可仔細再看,那個窗口上卻什麼都沒有。

馬老三老婆死後不到一年,馬老三不知從哪裡領回來一個女人。他對村裡的人說,這個女人是他花了五千元錢明媒正娶的老婆。女人倒是個好女人,苗苗條條,白白凈凈,而且挺勤快。每天,女人很早就起床做飯,並把家裡收拾得井井有條。馬老三好不得意,他從一個死了老婆的鰥夫,一下變成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活神仙,每天的日子優哉游哉,這讓村子裡的男人們好不羨慕。可惜好景不長,大約一個月後的一天早上,女人早起後聽到二樓有響動,以為家裡進了賊,於是壯著膽子走到樓上,她推開門一看,當即嚇暈了過去。女人醒過來後便瘋了,看見每個人,她都大喊「有鬼」,即使是馬老三,她也覺得是鬼。女人瘋瘋癲癲鬧騰幾天後,突然消失了。問馬老三是怎麼回事,他說女人回娘家去了。問女人娘家在哪,他支支吾吾答不上來。村裡人猜測,那個女人可能自己跑到外面,找不到回來的路,死在外面了。

後來,馬老三又先後領回來兩個女人,但兩個女人都沒和他過上多長時間,一個女人生病死了,另一個女人跟別的男人跑了。馬老三的三個女人都沒能守住,村裡人開始覺得是他那弔死的老婆在作怪。馬老三心裡也有點害怕,他悄悄去找了巫師。巫師告訴他,正是他那弔死的老婆陰魂不散,逼走了幾個女人,這輩子他不可能再有女人了,否則他也將死無葬身之地……

「馬老三不敢夜裡來小樓,我想他心裡肯定有鬼。」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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