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三章

十二月二十九日,星期三,下午四點零三分

「感謝你能來這裡。」漢克對卡羅琳說,他們在拘留所裡面的存物區談著,「我知道這不是訊問一個暴力罪犯的最好辦法。」

「你已經把事情安排好了。」她說著,把槍鎖了起來。

「我們得到了莫雷洛與古德溫、波特謀殺案有關係的最新信息,」他說著,停下來以引起她的注意,「我們在尼爾的法拉利駕駛位下面發現了莫雷洛的血跡。」

「這是不可能的!」卡羅琳說著,抓住了自己的胸口,「莫雷洛的血不可能出現在尼爾的車裡。那一定是個錯誤,漢克。」

「DNA是最可靠的證據,你以前沒聽說過?事情最終都聯繫起來了。你必須讓莫雷洛把他知道的都吐出來,他是這個迷局中缺失的一環。」

每當她需要堅強的時候,漢克總是給她重重的一擊。從昨天晚上開始,她不得不盡一切可能對尼爾隱藏那些令人震驚的事情。

「等一下。」她說著,抓住了偵探的衣袖,「在哈特菲爾德家被殺時,尼爾還沒有得到那輛車,他是在感恩節前後得到的。謀殺發生時那輛車因為訴訟被管制起來了,法庭發布了一道禁令,在他們作出裁定之前把車鎖了起來。」她向漢克解釋了她弟弟怎樣用他的畫換了那輛車:「他是在勞蕾爾被殺的那天把車取回來的,那時莫雷洛已經在監獄裡了。那天也是我第一次訊問他,還記得嗎?我們在電話中談到過,你還邀請我參加晚會。」

漢克一臉的苦相,在油氈地毯上轉來轉去問道:「尼爾是從誰手裡得到的那輛法拉利?」

「我記不得那個女人的名字了。」卡羅琳對他說,「我想他們是一對將近六十歲的夫妻或是其他什麼的,那個男的欺騙了他妻子,所以她把那輛法拉利賣了出氣。」

「我們急需查清這兩個人是誰,卡羅琳。」偵探說,他的眉毛上滲出了汗珠,「你是說尼爾是唯一認識他們的人嗎?」

「我在這事上幫不了你。」她說,她不想告訴漢克她昨天晚上和她弟弟在一起。實際上,她應該把尼爾直接送到警察局。

「你必須去問尼爾,漢克。我不是閑著沒事,布拉德住院了,我的案子堆到了天花板。威爾遜聽說我又要著手訊問莫雷洛,幾乎得了腦溢血。情況很嚴重,這個傢伙已經無法打高爾夫球了。他氣成這個樣子,很有可能想辦法阻止我。」

漢克打斷了她的話:「我不管威爾遜或其他什麼人,懂嗎?對莫雷洛的訊問重於一切,如果你的老闆不喜歡這樣做,我會讓局長給他打電話。」

「這是不是意味著薩巴提諾可以脫身了?」

「不完全是這樣。」漢克說著,斜靠在一排存物箱上,「在我們有絕對的把握之前,我們不準備起訴他。我跟他的緩刑監督官艾比·沃爾特斯談過了,她已經維持了對他的拘留,直到新的犯罪被裁定之後。我三十分鐘之前和他談過,他給人的印象不像是個謀殺犯,尤其是考慮到被殺人數的時候。阿比還對我說他有古德溫被殺那天晚上不在現場的證據,我們正在尋找目擊者。據說他在文圖拉中學打藍球,可能是在向打球的人兜售毒品。」

「根據聯邦調查局的情報,涉案的一個人是岡比諾犯罪家族以前的職業殺手,像這樣的職業人員從不會讓一個販毒的孩子做骯髒的工作。我的意思是,除非他們在工作一完成就除掉他。」

當博比·基爾希陪同他們穿過一條長長的走廊時,瑪麗·史蒂文斯走了上來。牢房裡的犯人發出一陣騷亂,他們幾乎聽不到對方的聲音。

「我能看一下你的安排嗎,博比?」卡羅琳問,她斜著眼盯著其中的一間牢房,「那裡面有三個人嗎?我還以為最多有兩個。」

「對。」基爾希說著,不滿地瞅了一眼漢克,「我們不得不把他們弄到別的地方,索耶偵探讓我們把三樓騰出來,只是為了你能夠和你們的朋友拉斐爾再開一次茶話會。希望你最後不至於躺在醫院裡普雷斯頓旁邊的病床上,跟這個傢伙打交道簡直是瘋了。」

「我不反對你對此事的看法,博比。」卡羅琳說著,把目光轉向了漢克。

「我的人現在應該把他鎖起來了。」這位看守繼續說,「當你準備好,需要我們把他帶過來的時候,給我打電話。祝你好運,卡羅琳,你需要好運氣。」

漢克走進電梯,按下了到三樓的電鈕。

「好。」漢克說,「我們布置了一個偽裝的房間,看上去和你第一次訊問他時的房間完全一樣。這樣,SWAT小組就可以在莫雷洛毫無覺察的情況下對你進行監護。你需要盡一切可能讓他把注意力集中在你身上,如果這個傢伙發現了槍,我們的戲就演砸了。」

「如果他想傷害我。」卡羅琳說,她的聲音有些顫抖,「你們就會殺了他,對嗎?」

「一點兒不錯。」漢克說,他讓門開著,等卡羅琳和瑪麗走出電梯,「但我們寧願他活著,沒有他的合作,我們可能永遠查不出是誰實施了這些謀殺。」

「我將不得不跟他來硬的。」卡羅琳說,她的臉色異常堅定,「在我發出信號之前,我不希望他被殺死。我會喊你的名字的,懂嗎?事情必須按我說的進行,否則我不進去。」

「是你在冒生命危險。」漢克對她說,「只要你一喊我的名字,SWAT小組就會開槍。」

卡羅琳轉向瑪麗問道:「你有紙和筆嗎?」

「當然。」她說著,把手伸進電腦包的夾層,然後把紙和筆遞過去。

「漢克。」卡羅琳繼續說,「我需要你為我寫下一些東西。」

「我很高興幫你。」瑪麗說,「漢克的字跡幾乎無法辨認。」

「謝謝,但是不用你。」卡羅琳對她說,「一個女人的筆跡和男人是不同的。聽著,漢克,我要告訴你寫什麼。」

漢克按她的要求做了,然後離開了。SWAT小組的一個成員讓卡羅琳坐在一把椅子上,他們開始檢查通信裝置、彈藥和其他在發生意外時需要的東西。她把漢克寫的紙條捲起來,然後又伸開,最後她把它疊起來,塞進了她裙子的腰帶里。

漢克回來帶她再回到預先布置好的房間里,與她剛才看到的喧鬧的獄犯不同,四樓顯出一種可怕的寧靜。她抬起頭來,看到正上方至少有六個警官趴在一個金屬平台上。他們的狙擊步槍從金屬平台的孔里伸出來;槍管的尾部隱藏在石膏天花板裡面。

漢克向她解釋天花板是怎樣設計的,上面的孔洞看上去就像是材料的一部分。他們還需要另外一些孔洞,以便讓警官們能夠保持視覺的接觸。

其他人被安排在周圍的幾個關鍵位置上。卡羅琳想知道上面的槍是不是很容易從房間里看見:「我怎麼才能讓莫雷洛不注意天花板上的孔洞?」

「人們不經常往上看。」漢克對她說,「你現在注意上面的人是因為你知道他們將會隱藏在那裡。我對你的建議是,保持談話的順利進行,聲音不要太大,這樣他就必須集中精力聽你說話。即使不是聾子的人也會看說話人的口形,他們可能意識不到,但他們的確是這樣做的,這是一種本能。如果你的女兒和你說話,而你聽不清楚,這時你看天花板還是看她的臉?」

「她的臉。」

「照我說的做,你就不會有任何問題。」

瑪麗向他招手,偵探離開了。卡羅琳的胃裡開始咕嚕咕嚕地分泌胃酸。她清楚地知道她必須做的事情。無論過去兩個星期的事情使她的神經多麼混亂,她需要在這場遊戲中獲得勝利。這是一種巨大的成就,她為此付出的努力遠遠不是為了自己的生命,許多無辜的生命和可能的受害者都處在危險之中。

她母親對她父親死亡真相的揭示,尼爾的自殺企圖,還有令人作嘔的保羅的錄像,與在一個小房間里訊問莫雷洛相比根本算不了什麼。她的思維從緊張中分離出來,回到梅洛迪身上。通過隱瞞她母親和哥哥的死亡真相,她學會了重新塑造現實以適應自己的需要。具有諷刺意味的是,她叔叔的性侵犯對她產生的影響,比她失去家人更嚴重地傷害了她。

正在遭受性侵犯的孩子們學會了用他們的身體做交易。如果讓一個孩子在挨打和性騷擾之間作出選擇,你不難確定他會作出什麼決定。人們很難相信,但有些孩子甚至發現這種事情很好玩,即使他們正在受到非法的利用。那些經常接近受害者的戀童癖者可能在幾個月甚至幾年內都沒有達到插入的程度,他們慢慢地用擁抱、親吻、逗樂和寵愛等手段討孩子的喜歡。被人擁抱和撫摸不是那麼可怕,尤其是當孩子能得到特別的好處和禮物時。隨著時間的過去,受害者學會了用拒絕提供性利益或揭露他來控制侵犯者,作為報答,他得到的獎賞越來越多。

卡羅琳知道一個強姦的例子,受害者有滿滿一錢包的信用卡和一輛新的雷鳥敞篷車,她年幼的身體已經被整形醫生變得非常完美。從十歲開始,每天早上在她上學前,她父親都要讓她俯身在馬桶上雞姦她。這個女孩在十三歲的時候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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