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九章

十二月二十九日,星期三,上午九點三十八分

梅洛迪醒來時,尼爾就在她身邊。如果她當時能保持冷靜,尼爾也沒有在瘋狂的邊緣搖擺,事情可能會比現在好得多。在經過了一段時間的冷淡,喝過一壺咖啡之後,她扮演了精神病醫生、情人和同謀的角色,這些事她以前從來沒做過。

他睡在她粉紅色的亞麻床上,睡態看上去那麼天真。她的床是義大利風格的,是克勞迪歐·雷茲在貝弗利山製造的。他被人工繡花的綢緞枕套包圍著。這種床有很多好處,她非常喜歡。一個強有力的男人被迫睡在她白色的絲綢帳子下面,而這溫柔鄉顯然是一種女性的布置,這使她有一種滿足感。

「尼爾,起來!」她說著,用手推他光著的後背,「別指望像在你自己家裡一樣睡一整天,我們今天有事要做。」

「好,已經醒了。」尼爾嘟囔著,「讓我再迷糊一會兒。」

「在我家裡不行,懂嗎?」

「是的,主人。」他說,他的語氣變得調皮起來。然後伸手把她拉到床上,「你為什麼不能給我一點讓我清醒的東西呢?」

「好了,朋友,我們以後會有時間的。」梅洛迪對她說,從椅子上抓起他的衣服,向他扔過去,「穿上衣服,懶蟲。」

電話響了,梅洛迪接起了電話。當她聽出是卡羅琳的聲音時,她把電話遞給了尼爾。

「好消息。」卡羅琳對他說,「警察逮捕了薩巴提諾,看來你脫離險境了。」

尼爾坐在床邊上說:「你不是開玩笑吧,那可太好了。」

梅洛迪在他身邊彎下腰,對著他的耳朵小聲說:「我要打開電話的喇叭也聽一聽。」

「當然可以。」尼爾說,他告訴他姐姐梅洛迪也要聽電話,「你能聽到我嗎,卡羅琳?」

「聲音大而且清楚。」

「但是你告訴過我這兩案件是一樣的。」尼爾說,「薩巴提諾為什麼要殺死另一個女人?這講不通。」

「他為了誤導警察認為那是一起連環謀殺。」他姐姐解釋說,「沒有人會懷疑一個十九歲的孩子會殺死兩個女人,看來潛在的動機是因為麻醉品。你知道勞蕾爾使用毒品嗎?」

「不知道。」尼爾撒謊說,其實曾經和她一起吸過。勞蕾爾有時會和他一起進入幻覺,這是她吸引他的原因之一。即使他只是把毒品帶進梅洛迪的房子,她也會大發脾氣的。昨天晚上,她讓他喝下了三杯令人作嘔的綠色混合物,那是她自己調製的,她發誓說,這種東西能使他第二天早上就戒掉毒癮。他昨天晚上跑了六次廁所,但他不得不承認,他的確感覺好多了。

尼爾接著提問道:「他們怎樣能把它聯繫起來呢?」

「犯罪發生時,波特家的一個鄰居看到了一個騎摩托車的傢伙。警察去找薩巴提諾談話,他撒腿就跑。他們把他抓住時,在他的口袋裡發現了一把雅馬哈摩托車的鑰匙和一個裝滿高純度可卡因的塑料袋。你知道,勞蕾爾是被一種可卡因、海洛因、馬錢子鹼和一些處方葯的混合物殺死的。警察今天早上獲得許可,搜查了薩巴提諾的車庫。他們發現了一輛紅黑相間的雅馬哈摩托車,和目擊證人描述的一致。」

梅洛迪站起來走來走去,她需要做的只是把古德溫被殺時的錄像交給漢克·索耶,薩巴提諾就死定了。然後她就可以和尼爾在一起了。

尼爾問:「他從哪裡弄到的馬錢子鹼?」

「在任何五金店或園藝商店。」梅洛迪突然插話說。

卡羅琳繼續說:「並且任何擁有可卡因的人都很有可能染指海洛因。」

「那麼下面會發生什麼呢?」尼爾問。

「一切都按常規進行。」他姐姐對他說,「在薩巴提諾認罪或國家判他有罪之前,你還不是完全清白的。警察今天早上已經解除了對那輛法拉利車的扣押,我說這是一個好兆頭,你不這樣看嗎?」

「我想是的。」尼爾說,他想到後面要走過的日子,臉上露出了失望的表情,「梅洛迪和我去文圖拉的時候,我們會把法拉利開走。她在報紙上看到勞蕾爾的葬禮是在今天,告訴保羅我會在今天晚上把寶馬車還給他的。」

「你不應該去參加葬禮,尼爾。」卡羅琳說著,情緒變得激動起來,「雖然薩巴提諾被逮捕了,但這並不意味著你出現在葬禮上勞蕾爾的家人不會惱火,她的丈夫也會在那裡。並且昨天晚上——」

她的弟弟打斷了她的話說:「我有權利在那兒,我從中學時就認識勞蕾爾。我想表達我的尊重。葬禮是在一個教堂里舉行,我肯定那裡會有很多人參加,因為勞蕾爾是當地的一個教師。她家裡的人甚至不會知道我在那裡。」

梅洛迪走過去,把胳膊搭在尼爾的肩膀上,他拉過她的手放在嘴上吻了一下。

「不用擔心,卡羅琳。」梅洛迪說,「我會在車裡等他的,他需要這樣來結束以前的事。你的弟弟很快就能好起來的。我要帶他去海圖室吃午飯。你想和我們一起嗎?」

「對不起,我還有好多事要做。」

打完電話,梅洛迪梳理了一下頭髮,化了妝,這時尼爾去洗了一個澡。她穿好衣服之後,來到廚房拿了一些早餐。他從花崗岩櫃檯上撿起一張紙條,上面寫著她父親旅館的電話號碼。她仍然沒有決定是不是給他打電話,她感到手裡的紙條有些異樣,好像是他的一部分印在了上面。然而她意識到那是他的筆跡。與大多數醫生不同,他的字寫得總是很漂亮,而他們不再教孩子們那樣寫字了。她想起了她小時候曾經多麼努力地模仿她父親的筆跡。看到她父親殘廢的手,她很難過,但那是他的左手,而他是一個右撇子。

在塔克西多俱樂部她家三樓上的事件發生以前,梅洛迪一直很崇拜他。她曾經是爸爸的寶貝,他也一直慷慨地給予她關心和各種禮物。後來,他們的關係因為恐懼而淡薄了。如果他對她講的話是真的,那麼那天他和那個女人發生關係時對梅洛迪的粗暴態度,就導致了她告訴警察是他扣動了扳機。父母不知道他們的行為對孩子產生了多麼大的影響。關於那天晚上傑里米和她母親的死的記憶包圍著她,她曾經壓抑了的細節又浮現了出來。無論出於何種情況,尼爾的出現在很大程度上分散了她的注意力。

尼爾現在是她的了,最重要的是卡羅琳已經把他交給她了,這使得她比他們兩個都有優勢。卡羅琳和尼爾在很多方面都需要她,最重要的是他們從來不知道兇手的錄像。梅洛迪還發現了尼爾的另一個弱點——他的自殺傾向,她可以把這一點作為她的優勢。

過去的二十四小時發生了那麼多事情。今天又是令人討厭的一天,但她會忍耐過去的。她倒了兩碗麥片粥,放在桌子上,然後又倒了兩杯桔子汁。

「你就要取回你的法拉利了。」她說,「你是不是很興奮?」

「不。」尼爾淡淡地說,「一旦所有的事情結束了,我就把它賣掉。」

他臉上的表情明顯地說明提起那輛車會引起他不好的記憶。今天是勞蕾爾的葬禮,他曾經在她被殺的那天用這輛法拉利把她帶到他的家裡。勞蕾爾·古德溫很快就會成為除了記憶之外,什麼都不是了。

去文圖拉路上的九十分鐘里充滿了輕鬆的談話和長時間的沉默,梅洛迪知道尼爾需要時間去整理他對勞蕾爾的感情。

那輛法拉利沒有停在警察通常的扣押停車場,鑒於它的價值,它被放在市政府的一座安全建築里。她讓尼爾下了車,提醒他完成一切後到海圖室跟她會面。

梅洛迪把車停在文圖拉警察局所在的大街上,從她的保時捷汽車裡出來。她穿著一套灰色的西服,一件黑色的上衣,上面的三個扣子解開著,腳上穿著一雙矮跟的黑色皮鞋,再配上一個便宜的挎包。她本來可以通過圖書館或其他公用的計算機用電子郵件把錄像發出去,但她要做更具有挑戰性的事情。向警察顯示她可以進入他們的領地做任何他想做的事,會使她感到自己的強大力量。

她打開旅行箱,取出一個馬尼拉紙文件夾和一個黑色的假髮。文件夾是空的,它的作用只是一個道具。梅洛迪重新回到車裡,戴上假髮,然後用一個扣子把它固定在脖子底部。她又取出一個聯邦調查局的徽章,那是她昨天在服裝商店裡買的,然後把它別在腰帶上。她照了一下鏡子,小聲說:「好極了。」

進入大樓,她在接待處停下來說:「我是聯邦調查局的羅德里格斯特工,我和索耶偵探在十一點半有一個會議,我早來了幾分鐘,他在裡面嗎?」

「沒有。」接待處警官卡爾·杜瓦爾說,「他現在和市長在一起,事情很緊急嗎?」

「不。」梅洛迪說,她笑著把胸部靠在櫃檯上,「你能帶我到他的辦公室嗎?我等他的時候可以補寫一些文件。」

那個警官遞給梅洛迪一個筆記板讓她簽字,她迅速地填上了薩曼莎·羅德里格斯的名字,然後穿過了嗡嗡作響的安全門。警官似乎對她的胸脯比可信度更感興趣。

她深吸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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